月九齡沒打算參與青橙的審訊——這不屬於法醫的工作範圍，更何況也不是京兆府的仵作。

而且這不是負責的案子也沒有非得參與進去的理由，既然打算只提供技支持，就沒必要必要做多餘的事，再說孟萬里好歹也當了那麼多年的京兆尹，驗他不擅長，但這個時代的刑訊供還是他更在行。

這會兒已經過了午膳時分，月九齡拒絕了孟萬里想要盛招待提議，打算回去隨便吃點東西然後繼續補覺。

回到月府，月九齡不不慢地穿過前廳，路過後花園，注意到假山旁邊有一個眼的影——是葛振。

他跟兩人第一次打照面時無異，仍舊一素長衫，不過這次他的手裏拿著魚餌，時不時地向荷花池撒去，給池裏的鯉魚餵食。

月九齡不由停下腳步，而背對著的男人似有所覺，忽而轉頭，看到月九齡時並不驚訝，只是遠遠地沖微笑頷首。

男人形高瘦，面帶微笑、謙虛有禮、舉止得當，像極了人門口中所說的「如沐春風」，月九齡也認同這個說法，只不過認知里的「春風」是像此時撲面而來的冷氣息無異，不冷卻刺骨，而且還有令人無遁形的窒息。

月九齡不聲地與他遠遠對視，

「那晚你瞧清楚了葛大夫嗎？」

小蓁一頭霧水，「啊？」

「他是長這個樣子？」月九齡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繼續往竹心院走。

「不是麼？小，小姐......」

不知怎的，聽到月九齡的反問小蓁腦海里一下就浮現了溫之慶渾是、死不瞑目的樣子，臉上頓時由怔愣轉為震驚。

「哦，那次黑燈瞎火的，我沒看清。」月九齡說完偏頭看到驚愕的神，忍不住笑了笑，「還以為你跟著我這一年的膽量已經鍛鍊出來了。」

小蓁：「......」麻木和恐懼是兩種啊小姐！

回到竹心院，月九齡便看到桃紅柳綠還有葉碧雲都站在門口，或站或來回走，多有些手足無措。

「怎麼都站在門口，等我麼？」

葉碧雲聞聲眼睛一亮，喜出外地迎了上來，「小......縣主，」下意識地想喊「小姐」臨到頭又改了口，然後神神地低聲音告訴月九齡，「是『那位』來了，在屋裏等著您呢。」

那位？

月九齡挑眉，哪位啊？這竹心院在月府地最深，僻靜得很，來月府造訪的賓客一般都不會來這裏，若想見都會選擇在前廳或者在林氏的院裏。

會特意跑到竹心院的，應該是府里的人，及笄禮之後林氏也沒再往這邊跑過，月星兒最近忙著練琴，月媛玉自上元節之後就消停了......

還會有誰呢？月府能讓葉碧雲這麼張的人可不多。

「父親？」月九齡一邊說一邊往屋裏走，沒給下人回復的空檔又問，「等多久了？」

月銘是今屆春試的主負責人，今日溫之慶又死了，他這會兒應該忙得腳不沾地才是，怎麼有空來竹心院，還是說知道孟萬里自己去剖，所以過來問案子的況？

桃紅口回答：

「一個多時辰了。」

月九齡聞言神一滯，月銘對自己有這種耐心？等了一個時辰？不對！像月銘這種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有事也只會把自己去書房問話......

抱著這個疑進了屋，然後便看到了高大的年輕男子站在桌邊，垂眸似乎在端詳著什麼，是那稜角分明的側臉就足以讓人心悅誠服。

「侯爺？你......」怎麼來了。

月九齡驚詫之餘將後半句咽了回去，想起今日還沒聽侯府的人過來彙報顧侯爺的一日行程，角忍不住上揚：

「怎麼不讓人告訴我一聲？」

如果知道顧墨玧在等，肯定簡單明了地把檢結果告訴孟萬里，而不是慢條斯理地分析兇手作案經過。

顧墨玧轉朝走近，「沒要事，無妨。」手拉著坐在爐火旁，給倒了杯熱茶后又將冰冷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中。

被搶了活的小蓁只好將自己當一棒槌，垂頭盯著自己的腳尖——非禮勿視。

「聽說孟萬里請你去溫府？」

月九齡抿了一口茶暖子，然後點頭：

「嗯，已經驗過了，也有嫌疑人了，孟大人應該會理好的。」

說著便放下茶杯，好整以暇地問多日不見的俊男人：

「侯爺今日怎麼有空親自過來？」

顧墨玧聞言抬眸直直地盯著看，幽深的墨眸有了波，語氣也變得溫：

「想你了。」

音落，本跟進來奉茶伺候的丫鬟們以及落影不約而同地轉出了屋。

半個月沒聽到「顧氏話」的月九齡被打了個猝不及防，連屋裏的人走了大半都沒發現，等反應過來時，覺到自己的臉有發熱發紅的跡象，忙強制自己的理智回爐。

然後就發現「罪魁禍首」正盯著桌上的花瓶看，便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地說：

「哦，那是我用了些法子將它風乾，這樣它就能永遠停留在綻放得最的那一刻。」

花瓶里著的是顧墨玧送的那枝墨梅，月九齡進來的時候，他就是在看這枝本來早該凋謝枯萎的梅花——沒想到會保存至今。

「畢竟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墨梅，只存在一天太可惜了。」

顧墨玧看著姣好的面容，氣息有些不穩：

「喜歡的話明年侯府花開的時候再看便是。」

月九齡：「不一樣。」

顧墨玧聞言對上認真的神，眉梢微挑——有什麼不一樣？

「這是侯爺親自折下來送我的。」

月九齡起走過去，抬手用指尖輕輕拂過那墨花瓣，然後抬眸真摯地對跟著起來到後地男人說：

「你把自己送給我，我當然要好好收著、保存和珍惜。」

這株墨梅是老侯爺夫婦為顧墨玧而栽的，雖然顧墨玧未曾表過其中深意，但月九齡卻明白。

「阿齡......」顧墨玧難自制地上前俯，似水的吻便落在月九齡的額頭上。

接著傾將眼前的人擁進懷裏，有些貪婪地嗅著白皙的細頸，喃喃道，「好香......」

耳邊傳來的低沉且富有磁的聲音，月九齡差點就站不穩了。

嘶——顧侯爺撒起來可真要命！

【作者有話說】

晚安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