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監垂著頭跪在地上,眼底閃過狠戾和恐懼。
人被到了極點,會做出什麼,是無法想像的。
如果不能帶青梧回去,他必然會到皇帝的責難。
偏偏他對司君冥有著很深的懼意,目一閃,他突然轉過來,朝著青梧二話不說,「砰砰砰」地磕起了頭。
「恭親王妃,求求您可憐可憐奴才,奴才不想死啊……」
他尖利的嗓音,在夜中響起,帶著幾分凄厲和可憐:「求您救奴才一命,只要您跟奴才走一趟……」
「求我?是覺得我更好說話嗎?」
看到這一幕,青梧忍不住笑了。
直起腰,不再繼續矯造作地演戲,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中帶著點兒好奇,問道:「是覺得你足夠可憐,我就會於心不忍地跟你走嗎?」
被說破了心思,老太監的陡然一僵。
姿勢怪異地維持著要磕頭的樣子,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被我說中了。」
青梧搖搖頭,滿臉都是瞭然:「你這樣的法子,對眷用,一般都很好用吧?」
「很可惜。」
長嘆一口氣,彷彿真心實意地覺到惋惜,慢吞吞地道:「我這個人啊,就是沒有善心。」
以為在面前磕幾個頭,哭幾聲,就會不計前嫌也不顧自安危地進宮?
且不說,跟老太監一錢關係都沒有,犯不著為了他搭上自己的命。
就說,是什麼給了他錯覺,讓他覺得會憐憫他?
難道看起來很善良嗎?
在末世掙扎著求生這麼久,見慣了生死,的心早就已經是冷的了。
末世的殘酷法則,教會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懷有不必要的憐憫心。
尤其是在,自能力不足的時候。
老太監大約也沒想到竟然會這麼說,險些控制不住地臉扭曲。
這些小娘子,不是最喜歡在男人面前裝作弱善良,見不得別人哭求嗎?
怎麼偏偏這個恭親王妃,就不按牌理出牌?
既然裝可憐沒有效果,老太監乾脆也收了表演。
他徑直起了,拍了拍擺,面冷地道:「恭親王妃如何才肯跟咱家進宮?」
「不演了?也對,你再怎麼演,本王妃跟夫君也不會同你的。」
青梧若有所思,勾淺笑:「公公還是這幅樣子,更順眼些。」
不是裝可憐,而是坦坦地展出自己的壞。
「彼此彼此。」
老太監一噎,沖不不地假笑了一聲:「恭親王妃如今的樣子,也比裝傻和裝弱順眼多了。」
這是嘲笑剛才的演技了。
「本王妃對夫君深一片,怎麼能演呢?」
青梧一本正經地道:「公公不要說。」
剛剛趁機把手上沾到的,都在了司君冥的袍角。
這會兒被拆穿了,萬一他惱怒,跟發脾氣怎麼辦?
「陛下宣恭親王妃宮,恭親王妃不肯去?」
老太監不再跟浪費時間,一雙渾濁的眼睛顯,死死地盯著:「恭親王妃,跟聖上作對,可不是個聰明的選擇。」
青梧悚然一驚,甚至還想給他豎個大拇指。
這可是真的勇士。
當著司君冥的面兒,就敢對說這種話。
老太監還真是對狗皇帝忠心耿耿。
「公公當本王是死的?」
果然,司君冥面沉,眼底有腥殺意:「本王還沒聾呢,就迫不及待要挖本王的人了?」
「奴才不敢。」
老太監躬,態度沒多恭敬:「恭親王應當知曉,強扭的瓜不甜。恭親王妃也有自己選擇的權力,您說是嗎?」
司君冥的臉驟然一變,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說來也奇怪,老太監分明很怕他,這會兒卻又像是沒那麼怕了。
頂著他的目,頑強地繼續道:「恭親王妃,良禽擇木而息。聖上絕不會虧待了您。」
想到狗皇帝幾次想要對手腳的樣子,青梧一陣惡寒。
「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
擺擺手,一臉敬謝不敏:「本王妃沒有追求,只想守在夫君邊。我不去。」
司君冥這樣的男子,每天看著這張臉,都能多吃兩碗飯。
放著男子不要,宮去給狗皇帝當小妾?
還說得像是什麼天大的便宜。
他好像是有什麼大病。
見冥頑不靈,老太監的臉不好看。
沉地咬牙道:「恭親王妃真的不肯宮?」
「也不是不能商量。」
青梧撓了撓下,忽而道:「你說,本王妃如果要天火草,怎麼樣?」
「大膽!」
老太監的反應卻很強烈。
他然變,嗓音尖細地呵斥道:「皇室寶,豈容覬覦?恭親王妃,你不要得寸進尺!」
這態度,就是沒商量了。
看來,天火草對於皇帝來說也很重要,絕不可能拱手讓給。
青梧瞇了瞇眼睛,心中有數。
「隨口說說,那麼大反應幹什麼?」
揮揮手,一臉不在意地嬉笑道:「開個玩笑罷了。」
老太監審視地看,見似乎真的隨口一提,才冷哼一聲作罷。
態度堅決不肯宮,老太監只能甩袖怒氣沖沖地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青梧的眸閃了閃。
宮,還是要進的。
不提天火草,也要找皇后好好地算賬。
只是現在,不是時候。
轉過,卻驟然對上一雙彷彿藏著千言萬語,又似乎滿是複雜的黑眸。
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道:「冥皇叔看我幹什麼?」
「難不是突然發現我長得很?」
自地了臉蛋,笑瞇瞇地背手彎腰,躬直視著他:「是不是被我的貌驚呆了?」
「荒唐!」
一張容貌昳麗的臉,驟然放大在眼前,近得彷彿能到溫熱清淺的呼吸,以及那幽幽的葯香。
司君冥的耳倏然漲紅,偏過頭去外強中乾地喝了一聲:「何統。」
如玉的耳垂一片緋紅。
見知道秋水有救之後,似乎心平復,司君冥放下心。
似笑非笑地看,忽而意味深長地道:「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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