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本來偏向清艷，即使略施黛，也有種驚心魄又濃墨重彩的。

骨相和皮相都很出眾，一眼驚艷，得人。

這會兒有些虛弱的蒼白，沖淡了天生的昳麗。

懶洋洋地靠在那裡，就人不自覺地想起了海棠春睡般的慵懶之。

然而說出的話，卻一點都不客氣，夾帶著一點冷颼颼的小刀子。

刺的人心頭哇涼。

沈蕓氣都有些不順。

這房間雖然收拾出來，但畢竟空空，沒什麼擺件。

一覽無餘，有什麼也本藏不住。

正是因為毫無異常，青梧這話就更顯得怪氣，像是在冷嘲熱諷似的。

「我們也不過是關心王妃。」

冷笑一聲，著帕子道：「王妃怎麼能這麼想？我也就罷了，老爺好歹是王妃的親生父親，王妃這麼說，可太傷老爺的心了。」

「我不過是隨口開個玩笑，丞相夫人倒是有千萬句話堵我的。」

青梧臉上照舊笑的，玉白的指尖漫不經心地捻起一金簪，笑道：「旁人看了，還要以為丞相夫人是被我中了心事，心虛呢！」

說著，還以手掩，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自顧自地笑起來。

沈蕓的臉更加不好看了。

「人起床本來就是要麻煩些，丞相不懂也就算了，丞相夫人難道也不懂？」

青梧繼續含著三分笑意，語氣輕地道：「本王妃正在梳妝打扮，就這麼闖進來。也就是本王妃脾好，才不追究。換個人，只怕要鬧得臉上不好看了。」

直接就當著的面兒上眼藥。

果然，兆安的臉就有些難看，沉沉地瞥了一眼沈蕓，有幾分埋怨。

他現在正想拉攏青梧，自然不想做太過冒失的事。

闖進來抓到了把柄還好，什麼都沒有，反而撞到了在梳妝……

也幸虧已經衫整齊地在梳頭打扮了，若是才剛起，衫不整，這他如何自？

這個時代，男大防本來就嚴重，就算是當爹的也不能隨意走。

傳出去，宿京的人大概都要笑話他不懂得「大避父」的道理了。

察覺到他眼神里的譴責，沈蕓心頭暗暗苦，舌尖也嘗到一點苦的滋味兒。

只能強忍著負面緒，勉強出個笑容。

低下頭，咬牙服：「我沒料到恭親王妃竟然睡下了，是我思慮不周，衝突了王妃。還請王妃見諒。」

一狠心，乾脆沖著青梧作勢屈膝行禮。

好歹也是的繼母，如果不是嫁了恭親王府，也該畢恭畢敬喊一聲「母親」。

就不信，青梧還真敢這個禮。

也不怕折壽。

為了不兆安記恨，沈蕓眼底翻湧著晦暗的芒，屈膝下蹲。

然而，就算放慢了作，青梧始終不聲不響，毫沒有阻攔的意思。

沈蕓恨得快要吐了。

不得不把禮行完，心頭嘔，梗得格外難。

「丞相夫人這是做什麼？！」

等到一不茍地行完禮，青梧這才出滿臉驚訝。

像是後知後覺似的，忙不迭道：「快起來！你好歹也是本王妃的長輩，哪裡用得著行禮？本王妃不過是跟你開玩笑，你未免也太較真了些。」

話都讓說了，禮也都行完了。

沈蕓恨得快要把牙咬碎了，臉上卻也只能出笑容，乾地道：「是我做得不夠周到，應當的。」

「這可真是……」

青梧搖搖頭，滿臉都是無奈，嘆口氣道：「下次丞相夫人，可千萬不要再跟本王妃這麼見外了。」

沈蕓假笑一聲，實在是不想再跟說話了，抿瓣不語。

「王妃的嫁妝，為父已經準備好了。」

兆安這才開口，將手中的嫁妝單子遞過來，滿臉慈地道：「王妃過目一下，如果有什麼缺的，儘管再開口。」

他這話也不過是客套。

畢竟在他看來，這份嫁妝單子倒也算得上是厚。

青梧從小被養在山上的道觀里，以前又是個癡傻的，能懂什麼？

會來所要嫁妝，就已經不知道是聽了誰的攛掇了。

滿滿當當一院子的嫁妝，足夠堵住的了。

只怕以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夜裡恐怕是要欣喜得睡不著覺。

付出一點錢財，將這個兒收攏在手心裡，讓為自己辦事，兆安覺得很值。

「這麼快？勞煩丞相和丞相夫人。看來，丞相果然還是疼本王妃的。」

有人來送錢了！

青梧的眼前一亮，眼睛幾乎都要變了金錢符號。

司君冥那麼摳，害得無分文，想要出府去吃點好吃的都不行。

現在有了這筆嫁妝，等解決了這裡的事，就帶著這些錢帶秋水吃遍大江南北！

越想越覺得滋滋，對待送錢的人，青梧的態度也好了很多。

面上彷彿有幾分容，素白的手指接過單子，翻開從頭到尾看了起來。

笑容漸漸消失.jgp。

倒也不能說，這份嫁妝有多麼差勁。

有兆安的吩咐在，沈蕓當然不敢瞎糊弄，也勉強配得上恭親王妃的份。

只不過所有的東西，都盡量挑了庫房裡比較劣等的一些。

比如庫房裡人蔘有數只上百年的老參，嫁妝單子里放的最好的也不過是八十年。

再比如珊瑚樹，庫房裡最高的有等人高，嫁妝單子里放的也不過是普普通通一臂長短。

不是不值錢，相比於周水的嫁妝和庫房裡的奇珍異寶，就顯得有些寒磣了。

有的人家給兒陪嫁一千兩，是只能拿出一千兩。

丞相府給陪嫁一千兩，是家財千萬貫，還只給不好的一千兩。

這怎麼能讓青梧滿意？

不把周水的嫁妝全部都還回來也就罷了，竟然還敢糊弄？

真當沒見過世面，是個傻子啊？

青梧紅翹起，漫不經心地用指尖敲了敲手上的嫁妝單子，紅微啟。

略帶著幾分嘲諷，漫不經心地抬眼看過去，問道：「就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