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旨太監這才如夢如醒，渾抖如篩糠，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大，大膽恭親王……」

要說他膽子大，他這會兒怕得臉慘白，癱在地上像是一條落水狗。

要說他膽子小，偏偏張還敢斥責一面先殺了人的司君冥。

大概就是單純的蠢吧。

青梧看著這傳旨太監，眼底閃過一極淡的憐憫。

更多的卻是嘲諷。

「冥皇叔稍等片刻。」

從懷裏掏出一塊手帕，直接捂在鼻端，又後退了兩步。

確保自己站在合適的距離，這才笑瞇瞇地抬手示意：「現在好了，冥皇叔可以繼續了。」

真怕，一會兒這太監尿了子。

可不想直面那古怪味道的衝擊，更不想上沾上，不如站得遠一點。

傳旨太監不知道作的意味，心中卻莫名了。

總覺得自己的脖頸發涼。

「怎麼？」

司君冥慢條斯理地拭著手中的沾的長劍，一雙幽冷的黑眸無聲無息地掃過去。

本不像是在看活。

聲音更像是凝結著冰雪，寒聲道：「公公也要治本王一個謀逆之罪？」

他的眼神，彷彿沒有一點溫度。

在他的目下，傳旨太監從頭冷到腳，猶如孤一人站在冰天雪地之中。

兜頭一盆刺骨涼水澆了下來，他如夢初醒，終於明白自己到底是招惹了怎麼樣一個煞星。

他到底是哪裏來的勇氣，膽敢在這位煞星的門前囂？

就算是手上捧著皇帝的聖旨又怎麼樣？

就算是皇帝，心裏深恨這位煞星，將他當做心腹大患，不也拿他沒有毫辦法？

「奴，奴才不敢。」

他努力出一點諂的笑容，臉上卻僵無比，幾乎要哭出來：「恭，恭親王，奴才，奴才也只是，奉旨辦事……」

「奉旨辦事？本王看公公方才，不是威風嗎？」

司君冥冷笑一聲，上前一步。

厚底的黑皂靴，直接踩在那傳旨太監的臉上，將他直接在地面上。

冷冷地道：「本王府上的護衛不懂事，惹得公公不快。他的腦袋不夠，公公要不要連本王的腦袋一塊摘去，以泄心頭之恨？」

這個姿勢，實在是夠屈辱了。

直接被當著眾人的面，把臉踩在地上。

完全字面意思上的踩。

這樣的架勢，那傳旨太監非但不怒，反倒笑得更諂了。

連聲音里都著毫不掩飾地討好，卑微地在地上到：「王爺當心，當心臟了您的鞋……是奴才這張吠，奴才狗眼看人低。王爺您別跟奴才這不流的玩意兒計較，沒得髒了您的手。」

真是能屈能，為了活連尊嚴都不要。

這副模樣，跟剛才簡直判若兩人。

看著他死魚似的癱在地上，連小指頭都不敢一下的樣子，司君冥滿臉殺機，沉默了好半餉才冷冷地嗤了一聲。

「不是來傳聖旨嗎？」

他淡然地垂下長劍，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那染的劍尖剛好懸在那太監的眼前。

離著他的眼球只有一點點距離。

而他的聲音四平八穩，又冷又沉，手掌攤開，淡淡道：「拿來。」

站在一側的青梧，忍不住在心底里吹了個口哨。

酷啊！

他本來就長得好，腳下踩著人，滿臉冷漠，殺氣四溢的樣子，不僅不顯得暴戾，反而有種颯然的酷帥。

那一垂眼，一手，簡直帥到沒朋友。

傳旨太監卻欣賞不到這樣的，他戰戰兢兢地將明黃的聖旨遞過去。

上還討好地喋喋不休：「王爺，奴才不過是個跑的。奉命行事，還請王爺大人大量，萬萬不要……唔。」

他的話沒能說完。

那在他眼前的劍沒有多餘的作，乾脆利落扎他的后心，將他捅了個對穿。

司君冥挑起劍，比宰了只還要輕鬆。

「本王最討厭人多多舌。」

居高臨下地投下一瞥，他薄微勾，眼底帶著幾分。

「這兩人皆是本王所殺，你們盡可回去說本王意圖謀逆。」

他那危險冰冷的眸，從儀鸞司眾人的上掃過，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冷笑：「本王倒要看看，區區兩個閹人，本王殺不殺得。」

「王爺說笑。」

沒人敢直視他的眼神。

在他的目所及之，眾人全都低下頭迴避。

儀鸞司的小隊長雙手抱拳，恭敬低頭：「是這兩位公公以下犯上，膽敢冒犯王爺。他們罪有應得，怎麼能怪到王爺上？」

一板一眼的樣子。

青梧撇撇。

果然玩政治的心都臟。

被傳旨太監顛倒黑白到有些可憐的小隊長，這會兒睜眼說瞎話的時候，眼睛也不眨一下。

司君冥卻像是對他的反應早有預料，聞言也不見意外。

只是那冰寒的目定了一瞬，才蔑然道：「你倒是忠心。」

這小隊長這樣說，自然不是為了維護司君冥。

區區兩個太監的小命，還不足以皇帝跟恭親王府對上。

既然如此，又何必鬧得兩方都下不來臺？

司君冥也不計較他的小心思，收回眼，打量了一下手上的聖旨，眼底顯出幾分嘲諷。

他的好皇兄，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貪婪。

早先貪圖權勢，為了權勢不擇手段。

上位之後貪圖更多，這世上最好的一切他都想要。

到了如今，人漸漸衰敗，又開始貪生怕死。

「王妃。」

他沖著青梧招了招手，嗓音淡淡：「聖旨。」

「冥皇叔理就好。」

一連十道聖旨，早就已經不稀罕了。

青梧不在意地扭過頭，無所謂道：「反正這麼多聖旨，也不差這一道。」

宮只需要一道聖旨就可以了。

「那本王就不客氣了。」

司君冥聞言，面不變。

當著眾人的面兒，直接將聖旨展開，慢條斯理地用那明黃的布料拭長劍上沾染的。

儀鸞司眾人的瞳孔下意識的一，及到他角殺氣濃郁的弧度，又不自覺地避開目。

這個時代，皇權至，接旨都有一套繁複的流程。

他這樣隨已經是大不敬，如今竟然還拿聖旨劍，彷彿只是一塊破抹布。

也難怪眾人失。

司君冥卻做得一臉理所當然，完長劍之後，將皂靴上沾到的跡在傳旨太監的上蹭了蹭。

這才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