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江寒鈺投過來的視線，韓彥忍不住蹙了蹙眉。

他側過頭往江寒鈺的方向看過去，卻瞧見對方已經收回了視線，似乎方才的注視，隻是不經意的一瞥。

韓彥心中狐疑，原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方才江寒鈺投過來的那一眼，帶著他看不懂的深意。

跑馬場上，莊婧溪角噙起一抹漫不經心的笑，姿態懶散，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李三姐，比試點到為止，你怎麽還急眼了？”

麵上的笑容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仿佛將李思萱弄得這般狼狽的人不是。

李思萱隻剩下最後一支箭了。

手腳發，因為腦海中的弦一直繃著，整個人都有些虛。

莊婧溪挽弓搭箭，略略地掃了一眼妝發散滿頭大汗的李思萱，眼尾微挑，“李三姐，這最後一箭，你要怎麽呢？我勸你，還是趁早認輸罷。”

眼角眉梢中皆是清晰可見的挑釁。

李思萱被刺激得紅了眼眶。

咬牙關，恨不得撕了麵前這個牙尖利洋洋得意的賤人，“想讓我認輸？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李思萱將最後一支箭，對準了屏風上的孔雀眼。

手上的彎弓被拉得極滿，手一鬆，利箭直直朝著目標飛奔而去。

而的手，也因無力吃痛而垂落下來。

莊婧溪彎起角，下一瞬，閉上雙眼，羽箭破風聲，穿了李思萱的發鬢。

而它卻沒有因此停頓下來，直直地往屏風那頭飛奔而去。

李思萱的那支箭，正中屏風上的孔雀眼。

而的箭，穿了立在屏風上歇腳看熱鬧的雀兒的眼睛。

莊婧溪翻下馬，角浮，帶起一陣香風，姿態極瀟灑漂亮，又帶著幾分優雅矜貴。

早就有宮人著氣往屏風那頭跑過去。

李思萱也從馬上下來。

不同於莊婧溪的漂亮瀟灑，此刻妝發散，額前的頭發被冷汗糊了一臉，哪裏有堂堂伯府千金的模樣。

陸家人率先走到了莊婧溪邊，顧寧霜拿出帕子給汗，“阿婧，沒事吧？”

陸綰綰悄悄地給莊婧溪胳膊，“回京後頭一次進宮就得應付這種病的不輕的人，阿婧姐姐你實在是辛苦了。”

陸飛白點點頭，“是辛苦，明日你和綰綰出去逛逛罷，看中了什麽盡管買，回頭大哥給你補銀子。”

陸仲齊沉思了一瞬，道：“阿婧，回頭爹再給你找幾個護衛。我看那什麽勞什子臨昌伯府嫡會懷恨在心，你要心提防。”

莊婧溪角了，又忍不住莞爾而笑。

道：“我沒事，有事的是。”

略略地指了下正被莊玉瑤挽著的李思萱。

見李思萱如此狼狽，莊玉瑤覺得有些丟人。

可想知道結果，加之對方也是的好友，到底沒忍心棄對方而去。

莊玉瑤一麵替李思萱整理頭發，一麵問道：“思萱，結果怎麽樣？你們兩個誰贏了？”

李思萱目怔怔地看著莊謹之的方向，沒太聽清莊玉瑤在什麽。

莊玉瑤見李思萱不搭理自己，還以為對方是因為比試輸了而不高興。

正想輸了也沒事，好歹還有一把遇仙琴。

先前那跑去看結果的宮人，便跑了過來。

周王沈從安，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莊玉瑤後。

他負手而立，問麵前的宮人：“結果如何？二位姑娘可有中屏風上的孔雀眼？”

那宮人垂下頭道，支支吾吾地道：“李三姑娘中了屏風上的孔雀眼，可莊四姑娘……”

見他一句話都不全，莊玉瑤便有些不耐煩。

然而在沈從安麵前，是不可能將這份不耐煩表現出來的，隻能耐著子問：“我四姐姐怎麽了？”

“我四姐姐沒中，對麽？”

李思萱和莊婧溪二人的箭是不一樣的，區別在於末端的箭羽的。

青箭是莊婧溪，李思萱則是紅箭。

既然李思萱中了孔雀眼，自然輸的人就是莊婧溪。

至莊玉瑤是這樣認為的。

然而那宮人卻跪下道：“莊四姑娘確實未曾中屏風上的孔雀眼，可穿了一隻雀兒的眼睛……”

這樣的回答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

眾人均是一驚，紛紛用震驚而詭異的目盯著莊婧溪。

屏風上的孔雀眼是死。

可雀兒飛鳥卻是活。

飛鳥比之林間走更難。

想要中飛鳥已是很不容易，更遑論不偏不倚，正好中飛鳥的眼睛！

眾人一時間紛紛低下頭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一個中了活，一個中了死，兩個都是箭湛，究竟算誰贏？”

有李思萱勝的：“比試前便已經了，誰先中屏幕上的孔雀眼誰就贏。規則是這樣，莊四姑娘就算中上百隻雀兒，那也是李三姑娘勝。”

也有人覺得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話雖如此，然而活的雀兒，可比死的孔雀眼要難多了。難道你們以為到了戰場上，敵軍會乖乖站著不給你們不？”

一時間眾紛紜，實在是公公有理，婆婆有理。

莊玉瑤和李思萱的臉都很難看。

莊玉瑤是沒想到莊婧溪的箭竟然如此之好。

李思萱則是想起來，莊婧溪當時，是閉著眼睛出了那一箭。

李思萱心中嫉恨不平，卻又於心中覺得願賭服輸。

的確是技不如人。

若換了，是無法閉著眼睛還能中一隻雀兒的。

更遑論是雀兒的眼睛。

沈從安亦是為莊婧溪的箭所驚。

他心念微轉，卻是將目落在了一旁帶著銀麵，眼神諱莫如深的江寒鈺上。

他忽然笑了，轉頭問道：“表哥，這彩頭是由你來出的，你以為遇仙琴該花落誰家？”

江寒鈺連看一眼沈從安的興趣都沒有。

他角一扯，聲音輕寒冷烈，又帶著幾分漫不經心，“誰沒中孔雀眼，誰就是遇仙琴的主人。”

沈從安眉頭一蹙，似有些為難，“可如此一來，豈不是於莊四姑娘有些不公？”

江寒鈺懶得接他的話茬。

任他在那惺惺作態上演著一出獨角戲。

莊婧溪瞥了一眼沈從安，又瞥了一眼臉蒼白的李思萱。

微微揚眉，“臣手才會中雀兒，李三姑娘箭湛，臣技不如人願賭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