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玉瑤被打懵了。

一時間忘記了哭泣，頂著一張布著紅印子的臉，眼睛腫得如同核桃仁，定定地看著盛怒之下的趙惠蘭。

現在看起來可憐極了，像是一隻曾經被主人寵過，後來又被無拋棄，卻還傻乎乎地等著主人回來接它回家的狗。

莊玉瑤一開口，聲音啞得宛若一個被關了好些，滴水未進的囚徒，“娘，連你也不要我了嗎？”

平日裏最是哭，眼淚就跟雨點一樣不要命地往下掉。

現在卻忍著眼淚，淚珠子凝結在眼眶，到底不願意落下。

隻是神中滿滿的都是無措。

趙惠蘭看見這個樣子，到底是不忍心。

知道莊玉瑤是被寵的太過任了，可到底隻是個姑娘，年紀還，不懂事也是正常。

歎了一口氣，手去莊玉瑤的頭發，又了方才被打過的左臉頰，“瑤瑤，娘怎麽會不要你？你是娘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這話，不是在剜娘的心嗎？”

“可你自己瞧瞧你方才都做了什麽？你二哥平日裏對你不好嗎？你怎麽能忍心用杯子砸他？你怎麽下得了這個手的啊！”

莊玉瑤心中泛酸，整個人委屈極了。

不覺得自己有錯。

原本就是莊謹之騙在先，是氣不過才會如此。

但是現在，就連趙惠蘭都開始打了！

莊玉瑤心中有了一種濃濃的危機，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同他們發脾氣。

咬了咬牙，到底還是退了一步，低頭認錯。

心翼翼地把帕子遞給莊謹之，眼睛裏還包著一包淚，“二哥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

莊謹之隻麵無表地看了一眼。

莊玉瑤手裏的帕子潔白如雪，他卻沒有手去接，隻淡漠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轉就走。

莊玉瑤手足無措地看著趙惠蘭，帶著哭腔道：“娘，我已經認錯了，可是二哥不願意原諒我。”

又將目落在了到現在都一言不發的莊明禮上。

莊玉瑤抿了抿，心翼翼地換了換莊明禮的袖子，“大哥，二哥他生我氣了，你幫我勸勸他好不好？”

莊明禮還是沒話，表複雜，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莊玉瑤急了。

頓時慌無措，地抓著莊明禮的手腕，“大哥你別不理我，我害怕——”

莊明禮這才從混沌的思緒裏回過神。

他方才在想江寒鈺是不是盯上了莊婧溪，因此沒怎麽注意這邊發生了什麽。

現下瞧見自己妹妹哭得眼睛浮腫用求助的目看著他，他不由得歎了口氣。

莊明禮了莊玉瑤的頭，“好了別哭了，大哥沒有不理你。”

莊玉瑤抿了抿，心道大哥分明就是在敷衍。

趙惠蘭有事要急著與莊謹之商量，便拍了拍莊玉瑤的肩膀，“瑤瑤你不要想，不管發生什麽事，你永遠都是莊府的六姑娘。”

“你乖乖睡一覺，娘去看看你二哥，你這孩子，以後萬不可這樣魯莽任了。”

莊玉瑤皺了皺鼻子，有一肚子反駁的話要，卻因為害怕趙惠蘭也一並放棄，最終還是將所有的委屈都咽下去了。

莊明禮也是隻囑咐了好生休息便一臉心事重重地離開。

莊玉瑤看著莊明禮和趙惠蘭遠去的背影，下意識地抓了側的邊。

一種恐懼席上的心頭。

臉慘白，眼淚怔怔地落了下來，一埋頭，又哭了。

可惜趙惠蘭和莊明禮已經走遠，並未聽到的哭聲。

也不會回頭來安。

出了莊玉瑤的屋子，莊明禮便和趙惠蘭分道揚鑣了。

趙惠蘭也沒管他，急忙地去尋莊謹之。

莊謹之額頭傷的傷，已經理好了，眼下他擰眉頭，出了棘手的神，“娘，眼下阿婧對莊家意見頗深，楚王對，似乎也是非同一般。”

“怕隻怕，最後會借旁人的勢來打莊府，便是沒有楚王，也還有個陸家。”

趙惠蘭此刻的心也是焦躁無比。

急得來回踱步，指甲被掐的幾乎泛白。

莊謹之冷眼看著的作，慢慢地喝了口茶，“娘，你是不是真的有什麽把柄在手上？”

“之前你我們遠離，是不是也有這方麵的原因？”

到底是莊謹之，一下子就聯想起了之前的事，將因果關係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事已至此，趙惠蘭也知沒什麽好瞞的，便將莊府出現一的事給了。

不過用得辭，跟敷衍莊崇山時是一樣的。

到底是不敢將自己曾經意圖傷害陸綰綰的事出口。

若是讓自己的兒們知道已經得罪了陸家，後果是不敢想象的。

莊謹之將目落在趙惠蘭上。

他什麽也沒，隻是那一眼，卻趙惠蘭頭發，背脊生寒。

可再去看時，卻瞧見莊謹之的目，是溫和中帶著幾分歎息。

先前的冰冷厭惡和審視，仿佛隻是的錯覺。

眼下趙惠蘭恨莊婧溪恨得要死，卻也從心底裏生出幾分忌憚，有些怵這個曾經不被放在眼裏的兒。

了自己的眉心，“從前分明不是這樣的，應該隻是心裏有怨氣，我去求求，總會心的。”

這樣服的姿態，趙惠蘭從前是不可能做出來的。

定然也生不出要去哄莊婧溪的心思。

然而此一時彼一時。

現在的莊婧溪並非池中之，再不是那個一句話就能決定生死的姑娘。

趙惠蘭不是傻子，知道一味地下去，隻怕和莊府的下場，就會像被隨手摔落的茶，碎骨。

莊謹之眼神卻很冷。

他看著在茶杯裏浮浮沉沉如同浮萍般飄著的茶葉，冷聲道：“娘，你今日未曾見過是如何對待我們的。”

他覺得他娘真是真，竟然還以為幾句化，莊婧溪就會回心轉意。

若真有這麽簡單，他就不必和商量了。

偏偏眼下莊崇山又不在京中。

府裏他能商量的人，除了趙惠蘭，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至於他的那幾個兄弟——

莊謹之笑了笑，沒話。

他垂下眼，眸中掠過一兇狠的算計，“娘，自古王敗寇僅在一念之差，莫要再心慈手，我們要先下手為強。”

他是不會念什麽兄妹分的。

原先就不存在的東西，又何來念不念之？

趙惠蘭臉上的神頓時僵住了，“什麽先下手為強？”

莊謹之冷笑一聲，“娘平日裏做起這些不是得心應手嗎？怎麽關鍵時刻反倒不知該如何辦了？”

他話音一頓，慢慢地道：“先前陪瑤瑤去聽戲，發現戲中有一位書香門第的千金姐，為了一個心上人，什麽都不顧了。這種橋段，娘聽過嗎？”

趙惠蘭抿了抿。

沒話，隻是神複雜地看著莊謹之。

莊謹之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仿佛想起了另外一樁趣事，“對了，先前我曾聽見大哥和四弟吵架，聽韓將軍的弟弟韓彥，似乎心悅阿婧。”

“韓公子也是一表人才，我看他倒是和阿婧相配的。”

韓彥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畢竟莊婧溪不容覷，就算要使一些非常的手段，他也不敢太過。

韓彥此人，雖也是個紈絝子弟。

但配莊婧溪，還是沒問題的。

趙惠蘭眉目中閃過沉算計，“我明白了，你放心。”

韓彥人品如何，不關心。

隻知道，莊婧溪若在未出嫁前做了醜事，到時候不管是江寒鈺還是陸家，都會對這個掃把星厭棄有加。

到了那個時候，才好將人徹底拿在手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