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言畢竟是后宅婦人，這些朝堂上的事也只能來源於溫停淵或者是喬家的消息。

溫停淵這邊倒是還好，只放心，暫時還不會有事兒，似乎這事兒還有的吵。

可事的發展卻有些出乎人的意料，這一次那以鄭家為首的老牌世家們直接給了個惡謚，曰「厲」認為先帝只能用這個字。

這一下在朝堂上引起了軒然大波，「厲」可是實實在在的惡謚，畢竟歷史上的周厲王就是例子，周厲王橫徵暴斂暴無道殺戮無辜都是史書上記載的，後來更是被推翻了統治。

先帝雖然過錯不小，但也絕對到不了這個程度。

因而以張閣老為首的新貴黨派便嚴厲指責鄭家等舊派員，認為這是在先帝的謚號上做文章以報私仇，為臣子，雷霆雨俱是君恩，竟在先帝駕崩之後，以謚號的選定來報復先帝，實在聞所未聞。

又言明當今皇帝仍舊姓朱，這天下江山仍舊是朱家的江山，後人評定先輩的功過，竟能用到亡國-之君的謚號，實在聞所未聞。

若是聖上當真用了這個字，他們這一班老臣也算是白讀了多年的聖賢書，沒有臉面在這樣的朝堂上立足，只能集請辭，日後史書著墨，言明聖上有辱先帝之名時，他們好歹還能保持自己的氣節。

據說聖上當下就變了臉，一本奏摺摔下去之後，連說了三個「好」字，而後拂袖而去。

喬玉言不由張道：「聖上不會真聽了那些人的話，用『厲』字吧？」

心裡當然不喜歡先帝，從小了看，溫停淵這麼多年的顛沛流離，父母雙亡都是拜他這位祖父所致。

往大了看，喬玉言在江州的那些年，也見過不底下的象，每年一干一旱便不知道奪走了多百姓的命。

且他不問朝政，國家政務全部託付與閣，自己卻信任影衛錦衛等報機構，又修仙練道，貪圖，實在不是一個好君主。

可「厲」字實在太嚴重了，聖上若是給自己的父親上了這個字，只怕是真的要如張首輔所說，未來的史書上一個不孝是絕對逃不掉的。

不但聖上，就是這一班朝臣，只要還站在朝堂上，都會被批為上而無立場之人。

溫停淵這些天也忙得夠嗆，不知是不是想要逃避謚號這件事，聖上這兩日尤其忙碌，恨不能把除了先帝謚號這件事以外的所有事都直接一氣兒給理了。

溫停淵陪侍一旁，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偏偏因為他得聖上信任，便有許多人來找他問況。

實際上溫停淵也拿不準現在他這位三叔的態度，「若是按照三叔的脾氣，還真有可能就給先帝安上這個字。

當年的仇讓他心裡將與先帝之間的父子之全然抹殺乾淨了，這些年在邊關征戰，他每殺一個人，都是將賬記在先帝頭上的，對他來說，多殺一個，離他走近那個人就更近了一步。

所以，哪怕這段時間三叔理政事在我看來，已經逐漸上手，做事也恢復了從前的平和，可涉及到先帝，我實在……」

喬玉言猶豫了許久，才輕聲問：「你……不能勸勸他嗎？人總是要往前看的，他既然承擔了這個天下的重任，那這個天下的好賴便都系在了他一人上。

若是在這個事上，讓天下人對他側目，於以後的天下治理來說，又有什麼好？更何況，先帝已經死了，不過是個名字而已，要報的仇，也報完了，就是元后和殿下他們在地底下，應該也希他能為一代中興之主，而不是困於自己過去的人。」

溫停淵聞言便笑著了喬玉言的額頭，「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他現在是不想讓我過問，且等等吧！應該不用太久，他自己會來問我。」

「只希不要因為這件事而造什麼大損失，崔大人的中風已經是個預兆了。」

溫停淵連忙打住的話頭，「朝堂上的事，自然有男人們去，你只管在家裡安生呆著，若實在不放心，便往娘家走走，去陪陪岳母，給寬寬心才是。」

這一次聖上在朝會上拂袖而去，才沒有問出接下來的話，不然喬謂升怕是要被發言。

可這個時候，說什麼都註定要夾板氣，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但是聖上頭一次可以拂袖而走，卻不可能一直這麼做。

鄭家那一幫人一日似一日，態度毫不讓，仍舊咬死了「厲」字，而其他人也據理力爭，幾乎要在朝堂上打起來。

這一次聖上倒是沒有生氣，他只是冷眼地看著已經了菜場似的早朝朝會，百無聊賴地等著他們吵完。

這一吵就從早上一直吵到了中午，吵到最後幾方人都沒有了力氣，口乾舌燥焦躁不已。

這個時候聖上才懶洋洋地開口說了一句，「若是大家覺得以這種辯論的方式能得到結果，那大家繼續，今日不行，還有明日，明日沒出來，還有後日。」

不說喬謂升，就是溫瓊與都有些焦頭爛額，似乎已經在考慮告病休假的可能了。

這種事，一個不小心，只怕就萬劫不復，不是自前程的問題，還可能會禍及家人，若是史在史書上留下一句佞臣的評語，那才有苦難言。

這也是現在朝堂上那些咬著說要給謚的朝臣們的想法。

喬玉言對這種事沒有主意，這實際上就是朝堂之間的博弈，不得不求助於溫停淵，「你覺得如果你是我父親，你會如何建言？」

溫瓊與還好，打打馬虎眼，扯扯太極，還能混過一段時間。

可喬謂升畢竟是禮部如今的主事人，這個問題，必須要從他那兒過。

溫停淵畢竟是當今的親侄兒，也是這麼多年與這位皇帝關係最親近的人之一，或許他會知道此時聖上的心思。

可溫停淵也只能無奈搖頭，「這事兒是怕是他心裡的結，沒到時候，怕是很難解開。」

說完之後又認真地對喬玉言道：「你大概要做好一個心裡準備，關於你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