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雪晴正獨自一個人做的涼亭里,旁邊的小火爐上燒著一壺水,已經開始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而面前放著一套茶,茶葉已經盞,只等水開。
一見著喬玉言便笑著道:「合該我和六嬸嬸有緣,方才還在想,我這壺水燒開,會等到哪個有緣人先來,喝到我這第一杯茶。」
喬玉言想要避開已經來不及,這般相邀,不去也說不過去。
「早前就聽說過四侄媳與大相國寺頗有淵源,看來果然不錯。」喬玉言同樣帶著笑臉,施施然在對面坐下,「這茶看著倒是頗為考據,應該有些年頭了吧?」
袁雪晴目從那些茶上頭轉過,卻笑著道:「茶講究,水更講究,六嬸嬸可聽說過這大相國寺後頭的那口井?
方丈大師寶貝得什麼似的,生怕這些香客過來要,規定一人只能取一壺,我可不是那般規矩的人,趁著師父們不注意,打了好些過來。」
當然知道那口井,當初和溫良還一起過去要過那井裏頭的水。
袁雪晴一邊擺弄茶,一邊極力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喬玉言的表。
「說起來,如今我能與相公就這段姻緣,還得謝六嬸嬸的全呢!這話不好多說,就讓我用這茶待酒,謝過六嬸吧!」
喬玉言心下生出了幾分惱意,卻仍舊保持著冷靜,淡淡地道:「這話是怎麼說?!雖說我了老太太的命去袁家提親,可這功勞怎麼也到不了我的頭上。
我們做長輩的,自然只盼著後輩們和和,四侄媳素來有賢名在外,也是大嫂慧眼識英,才搶在別家下手之前將你給定下了,我不過就是個跑的。」
袁雪晴像是沒有看到喬玉言臉上不喜的神似的,仍舊言笑晏晏,「六嬸嬸一向聰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事兒。」
將水壺拎起來,姿態嫻雅地往茶盞里注水,語氣閑閑,「咱們也是老相識的,有些話不必藏著掖著,我與令妹,也就是如今我屋子裏的喬姨娘,認識好多年了。
說句不怕您惱的話,當初溫家與喬家說親的事兒,我是一清二楚,就是四郎對喬家兩位姑娘的態度,我也都知道。
當時四郎是一心想要求娶嬸娘呢!這事兒可做不得假,若非喬姨娘從中作梗,說不得嬸娘才是溫家的四,我們也當不這親戚。」
喬玉言穩住了心神,笑著道:「要不怎麼說緣分天註定呢?可見到底還是該你嫁過來,你們夫妻之間才能這般和和,你和喬姨娘也能再續姐妹不是?」
袁雪晴臉皮就是再厚,聽到喬玉言說出還喬玉寧的姐妹,臉上到底還是有些綳不住,手上篩茶的作也頓了頓。
然後才行雲流水似的完接下來的作,給喬玉言送了杯茶過去之後才接著道:「嬸娘這是在埋汰我呢!」
「你可別多心,」喬玉言照舊跟打太極,「不過是話趕話的就說到了這裏,若你心裏不舒服,可千萬要說出來,我這個人說話也沒有什麼分寸,咱們一家人不必那麼客氣。」
袁雪晴聞言便抬起頭,直直地撞到喬玉言的眼睛裏,見這般認真,袁雪晴倒是愣了愣。
「既然這麼著,我也直說了,正如嬸娘說的,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些話還是要說開的好。」
終於收起臉上虛假的笑容,眉眼間便染了幾分暗沉,「要說我與嬸娘的緣分,總覺得繞不開這大相國寺,也合該今日有緣,要我與嬸娘之間的恩怨,在這滿寺的菩薩的見證下解開。」
果然,以袁雪晴的格不可能會一直讓自己梗在那裏,找到自己將當初的事兒說開,才是一向行事風格。
「侄媳婦怕是多心了,咱們之間哪裏來的恩怨?」喬玉言淺啜了一口手裏的茶,「這茶倒是不錯,侄媳婦果然手藝不錯。」
袁雪晴卻沒有搭這話茬,目沉沉的不知道落在何,手指在茶杯上,引著那茶杯在桌面上。
「其實我與你本來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只不過我與喬玉寧好,知道你們姐妹之間的不和,」停下手裏的作,終於抬起眼,像是已經組織好了語言,「彼時我與是好朋友,自然心向著。」
喬玉言只是含著一縷極淡極淡的笑,「說明這上天還是看顧你們,出生時未能做親姐妹,到頭來,還是能姐妹相稱。」
這句話說出來,果然就看到袁雪晴的眼角跳了挑,但到底沒將怒氣發出來。
「我想六嬸嬸一向大度,應當也不會因為這個而對我不滿,思來想去,也就只有當初發生在這裏的那件事了,這事兒我本不想提起,那是我這輩子做得最離譜可可怕的一件事。
可我終究還是沒辦法躲過良心的譴責,因而每次看到六嬸嬸,總能想起來,著實良心難安,往後咱們同在一個屋檐下,相的時日還長,這個死結,還是要攤開來解了才好。」
喬玉言挑了挑眉,目落在一片片往下落的茶葉上,「這事兒,難道還有別的說法?」
袁雪晴窘迫道:「不管怎麼樣的說法,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只是若是讓六嬸嬸知道我當時的狀況,您心裏大約也會諒我一些。」
眼下這個做派倒是有些像喬玉寧了,喬玉言心裏暗暗想,不愧是能玩到一起去的人。
袁雪晴便慢慢地開始傾訴起來,「其實當時我母親病重,家裏那幾個作禍的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非說我是因為我這麼大了還沒有定親的緣故,八字相剋,我父親就急吼吼地要將我嫁出去。
匆忙之間,哪裏能又什麼好人家,且那幾個人也不會盼著我嫁得好,偏生我又因一件事出了差錯,本說不上話,因而只能又一次帶著我母親逃到了大相國寺。
誰知道這個時候嘉禾公主找了過來,在京城裏的人,只要對我家的況稍微了解一些,便知道我急迫的念頭是什麼。
所以,嘉禾公主親自給我牽了線,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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