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大太太對陡然提高的聲音嚇了一跳,四了,才皺眉拍了一下,「要死了,你這麼大的聲音做什麼?!」
孫媽媽急得臉通紅,額頭上都冒出了細汗,也顧不上此時主子的態度,直接退後兩步跪在了地上,「太太,老奴知道您心裡苦,知道您掛心四哥兒,可這事兒真不能做。
您若是這麼做了,您這一輩子都會良心難安的,若是有朝一日良哥兒知道了,他這一輩子也無法好生做人了,老奴老太太所託,這一世都要盡心伺候太太您,您若是做出這種事,老奴也沒臉去地底下見咱們老太太了!」
這說的老太太是指溫大太太的生母,溫大太太自小就是孫媽媽在招呼,後來一同陪嫁到溫家,兩個人幾十年相伴的誼。
此時見跪在地上,溫大太太便皺起了眉頭,只是盯著沒有說話。
從起伏不定的口看得出來,實際上此時的心很不好。
好一會兒,才冷冷地拍著桌子道:「你先起來吧!」
「太太!」孫媽媽卻沒有起,只是哀告似的看著。
溫大太太咬了咬牙道:「你不用再說了,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我非這麼做不可。」
說著,像是想要給自己找到些力量似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背對著孫媽媽來回踱步。
「我有什麼錯?!我為的是我的兒子,這世上,誰都靠不住,只有兒子是我的,他是我的化的,是從我里分出來的,除了他,誰都信不過。」
「太太,您再想一想,良哥兒是您的兒子,他也是老爺的兒子啊!老爺如今在聖上跟前得了臉,都說閣指日可待。
難道他還能不幫著咱們哥兒?如今哥兒下去地方上做,也不過就是去累積累積經驗罷了,往後若是要有什麼大出息,怎麼可能沒有做過地方呢?
您看咱們老爺,從前還去地方上呢!太太,場上的事,您不懂,老奴也不懂,但是老爺他懂啊!將來總有一天,咱們哥兒又能回來的。」
溫大太太卻立刻怒斥道:「你知道什麼!良哥兒他只是我的兒子,那個人,他難道只有一個兒子嗎?他的親兒子是那個小三!
那才是他最寶貝的兒子呢!我的兒子算是什麼東西,哪怕他讀書好,相貌好,討人喜歡,可是他就是不多看一眼,還說我們良哥兒油舌為人虛浮!
你聽聽他這話,他可曾誇過我的兒子?!他不得我兒子死了,好將那個人生的當嫡子來承嗣呢!」
「太太,您這麼想就是著相了,老爺他只是忙於公事,只不過對咱們院的事管得了些,都說之深責之切,咱們良哥兒是嫡子,自然要求更高一些。
更何況,三哥兒他不過是個舉人出,滿朝看過去,哪裡有舉人做大的?三品都是夠不上去的。老爺是長子,肩負著溫家的重擔。
難道還不要思量著培養往後的接班人不?三哥兒在這方面本沒辦法跟咱們哥兒比啊!太太您只管養好子等著,總有一日,必然有咱們哥兒風的日子!」
溫大太太聽著這些話一時間有些恍惚,疑地看向孫媽媽,甚至神中還有一些茫然。
孫媽媽連忙哭著點頭,「太太,您仔細想想,老奴說的是不是有道理,您只要多想一些,多思考一下,是不是這樣?」
眼看著溫大太太似乎要轉圜過來了,孫媽媽才要起,就見陡然一揮袖,厲聲道:「不!你說的只對了一半,或許他將來會替我兒子考慮,因為那個人生的兒子,他不,他早晚還是會認識到我兒子的好,還是會回頭來幫著我兒子上位。
但是,你可知道那是在多久之後?此去山東有多遠?我的兒,他連京城都沒有出過,去那樣偏院的地方,當個八品的縣丞,他自己都遭不住的。
且那些人虎視眈眈,我怎麼知道,他在路上會遭遇什麼,去了任上會遇到什麼?若是遇到強盜呢?遇到匪患呢?若是那些個黑心的人,在路上給他弄點兒什麼呢?
我兒連命都沒了,還當什麼大?我不會放他走的,他必須在我邊,我要好好看著他,保護著他,只要熬過眼下的十年,十年後,我就不信他溫瓊與還不要幫著我的兒子功名就!」
孫媽媽一時間急了,怎麼都沒有想到溫大太太如今在溫良的事上竟然會偏激到這個程度,「太太,不至於的!咱們哥兒是大人了,他……」
「不是!」溫大太太忽然湊近,「你怎麼會不知道呢?我的良哥兒,他只是個讀書人,手無縛之力,人又那麼善良,若是別人騙他,他本就不知道的。
他離不開我,他若是離開我,一定會吃虧會上當,會被人騙的,你不懂……」
又慢慢地起,無奈地搖頭,像是非常擔憂地道:「連你也不懂,連你也不知道我的良哥兒是多善良的孩子。」
孫媽媽又勸道:「那既然這樣,咱們與老爺說說,想想別的法子,老爺畢竟是個男人家,看待事的方式不同,或許老爺會有兩全的法子,太太可千萬不要衝啊!」
溫大太太連忙在邊豎起一手指,「你敢告訴他,我就立刻把你趕出去!」
孫媽媽瞠目結舌,老淚縱橫,的心一直一直地向深淵,因為發現,正再眼睜睜地看著溫大太太往懸崖下跳,可卻沒有任何辦法阻止。
相反,見著這個樣子,溫大太太倒像是獲得了某種勝利,臉上帶著暢快的笑容,「你看,你也被我說服了吧?」
乾脆將椅子上的墊子扯下來,自己墊在地上坐了,與孫媽媽面對面,竟心平氣和來,「這件事,知道的人得很,加上你,也不過三四個人,老太太本就不好,眼下又經歷分家,挪來挪去的,難免就失於照應,一命嗚呼了分明也很正常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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