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忽然傳來一聲異響,似是什麼重落地。
溫大太太一個激靈,忽然就激起了已經很長時間都未曾有過的機敏,如同一隻兔子似的,迅速從地上跳起來,立刻便躥到了門口。
看到近日才提拔上來的一等大丫鬟,正面如土地跌在地上,一旁是面無表的溫瓊與。
他站在那裏一不,像是木雕泥塑的一般,連那一雙眼睛都靜止了。
溫大太太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便直接往地上栽下去,要不是孫媽媽及時沖了出來,眼疾手快地撲過去攔下了,不然頭磕到這青石板的地上,非得要頭破流不可。
溫大太太癱在孫媽媽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雙眼睛只是看著溫瓊與,這會兒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
空白,只有一片空白。
是生命中從未見過的。
還是孫媽媽先回過神,眼下這個形,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老爺必然是一字不落全部都聽了去了。
「老爺!」孫媽媽將溫大太太安置在一旁,然後連忙膝行過去,「老爺,太太……太太是一時鬼迷了心竅,不是心的,實在是……實在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了,太太一時間轉不過彎來。
這麼多年了,您還不知道太太的子嗎?雖然有的時候會小兒,但絕對不是個壞人啊!老爺!老爺,看在太太還沒有做出錯事的份上……」
孫媽媽這句話像是提醒了溫瓊與,他立刻奔到溫大太太跟前,一把抓住的肩膀,像是要將整個人從地上抓起來似的,「你到底做了什麼?你對老太太做了什麼?!」
溫大太太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裏跑馬燈似的變幻不定,各種各樣模糊不清的圖案在閃爍著,眼下被他這一晃,忽然就有些清醒過來。
一抬眼,便看到他暴怒的眼,像是要將吃了似的,的心裏忽然就平靜了,平靜之後是驟然迸出的暢快。
反正都已經如此了,反正他都已經聽見了。
這個男人從來都不在乎自己,不在乎兒子,對他來說,他們母子倆本就什麼都不是,既然如此,那麼在乎做什麼?
眼下看著他這樣的傷心,這樣的憤怒,溫大太太覺得心裏舒服極了,原來他也會著急,會用這樣的眼看著自己。
他終於知道,自己也不是個木偶,不是被他泥似的出來的,放在屋子裏供奉用的。
因而竟在邊溢出了幾分笑意,「這麼在意,那你猜猜看,我做了什麼。」
「太太!」孫媽媽簡直要急瘋了,「太太,這都到什麼時候了!你還不趕說清楚,老奴看著您長大的,您是什麼樣的人,老奴比誰都清楚,您不會做這樣的事,別跟老爺置氣了。」
溫大太太看著的臉,忽然心裏湧起一陣恨意,要不是,要不是今日這一番話,自己怎麼可能會說了,溫瓊與聽了去。
眼下這一切的失敗,都是因為這個人。
這無名之火竄起來,立刻便指著孫媽媽道:「你給我閉,你知道什麼!那個老不死的,本來就該死!從我嫁過來,我為做牛做馬,替擔著這個家裏所有的事。
可是呢?可是是怎麼對我的?後頭進來的哪一個兒媳婦比我更沒面?那個魏氏,慣會討好,生怕二房吃了虧,虎視眈眈地想要把中饋的事兒給去!
還有周氏,那個蠢婦,一天到晚就盯著錢,也就一張,那般俗的人,就靠著這張在我跟前管我要這個要那個。
還有那個文氏,仗著自己是養,生生比我們這些人都要好些,就不用在婆母跟前立規矩,當個寡婦還當個大小姐來了!
再瞧瞧林氏,書獃子一個,那個老不死的,還整日擔心他們五房吃了虧呢!滿府里都管我要錢,我的嫁妝一大半都賠了進去,誰曾問過我一句,我吃不吃虧?
為了這個府里的中饋,我擔了一輩子的虛名,如今還怕這個?我告訴你,我不怕了,你要殺要剮隨你去,我算是過夠了。
知道你不喜歡我的良哥兒,你怎麼樣就怎麼樣吧!老二若是死在流放的路上,你這個謀害親兄弟的名聲算是擔定了。
若是不怕再擔上個食子的罪名,你只管去作踐他!就是死了,也在天上看著你,詛咒你!我這就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霉才嫁到你們家來,才嫁給你做老婆!」
裏滔滔不絕,聲音嘶啞,因為方才那一跤,簪子也跌掉了,頭髮散著,看上去竟然有了幾分癲狂的味道。
溫瓊與往後退了一步,怔怔地看著,彷彿今日是頭一回見著似的。
他眼底出難以置信的神,手指抖地指著:「你……你怎麼變這樣了!」
「我怎麼變這樣了?」溫大太太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自然是這一日日地熬這樣的!不然呢?是你這個好丈夫,把我養這樣的啊!你知道我在這深宅大院裏的委屈嗎?m.
我第一個孩子是怎麼沒的?難道你心裏沒有數嗎?你當年說你會給我個代,代呢?是讓閻氏給我生個庶子出來?
我的那些嫁妝是怎麼被刮乾淨的,你心裏不清楚嗎?可是當他們問起來的時候,你還是跟他們一樣,管我要錢,溫瓊與!我怎麼變這樣的?
現在我也想問你,我是怎麼變這樣的?我從前在娘家,明明也是我娘手心裏護著的姑娘,是他們眼裏心裏的寶貝,別說你了,我如今下到地下去,恐怕連我娘都認不出我了!」
溫瓊與被的一聲聲質問,問得無話可說,他忽然發現自己在面前竟然百口莫辯。
「就算你了委屈,你也不能……」
「我怎麼不能?!」溫大太太打斷他,「魏氏呢?魏氏都可以下手,我為什麼不能?哈哈哈哈哈……」
忽然想起什麼好笑的事來,「還有一件事兒,你可能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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