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上位者,大都有個病。
準確的說這也不算是病,而是一種習慣。
他們習慣去把握話題的方向,不管是傾聽還是發言,亦或是總結,他們都習慣去做那個引領話題,把控話題的人,而不是被旁人牽著鼻子走。
陸子昂與李澈,看似尋常的談話,可實際上卻已經在無形中過了招。
兩人心裏都清楚,看似普通的談話背後,卻是在決定著,接下來的談話,誰才是那個主導話題的人。
陸子昂看著李澈沒有答話,李澈也靜靜的看著陸子昂沒有開口,兩人都在等著對方先低頭。
可眼下,陸子昂顯然不備任何優勢,他收了掛在邊漫不經心的笑,一臉正的道:「不若你先談談,你尋能工巧匠到底要做什麼。」
李澈冷哼一聲:「無可奉告。」
陸子昂:……
「行吧,原本也沒指能從你口中得到什麼消息。先回答你的問題……」
陸子昂正道:「我姓陸。」
陸這個字一出,李澈頓時皺了眉。
天底下姓陸的人有很多,可膽敢這麼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又能知曉他過去種種的,也只有那一家姓陸的人。
畢竟,他過去的種種,也是拜他們所賜。
李澈眉眼冷了下來,他冷聲問道:「陸國公是你何人?」
陸子昂聽得這話,輕嗤一聲:「很難猜麼?說我是假冒之人的聰明勁都上哪去了?」
不難猜。
陸家人李澈都認識,唯有一個據說是有著心疾,常年臥床不能見人的,陸國公府世子,陸子昂。
可若說,眼前之人就是陸子昂,李澈卻是不信,倒不是因為他沒有所謂的心疾不信,而是李澈就不相信,他會是陸國公之子!
李澈深深皺了眉,看著眼前妖艷的有些過分的陸子昂冷道:「你,到底是誰?!」
陸子昂聞言,紅上揚:「陸子昂啊,堂堂太子,不會連這個都猜不到吧?」
聽得這話,李澈深深看了他一眼,站起來開口道:「孤會為你換個住。」
說完這話,李澈便抬腳離開了牢房,陸子昂笑瞇瞇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直到牢房的門重新被關上,他這才忽然收了笑,長長嘆了口氣:「我這是,自己把自己送上門了呀……」
李澈出了牢房,韓先生立刻就迎了上來,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一前一後出了地牢之後,韓先生這才低聲開口道:「此人當真是陸國公府的世子,陸子昂?」
李澈聞言點了點頭:「此事他沒有必要說謊。」
韓先生聽得這話頓時沉默了下來,過了許久,才又重新開口道:「他無病無痛,武功奇高,而且瞧著心思頗深,這樣的一個人若是仕,定能是陸國公的一大助力,陸國公為何非但不用,反而要將此人藏著掖著?」
「這也是孤百思不得其解之。」
李澈皺著眉:「更令人詫異的是,他在提起陸國公時,並無半點敬重之意,即便為監下囚,面對孤也並無半點禮數,孤有些懷疑,他本不是陸國公之子。」
聽得這話,韓先生忽然靈一閃,看了看四周左右,湊到李澈耳邊低聲道:「此人……會不會是前朝之人?」
李澈聞言忽然停了腳步,他細細思索片刻,低聲道:「並非沒有可能,只是眼下,關於前朝之事,我們所知甚,還得再看看才能下定斷。」
韓先生應了一聲是,就在這時,有侍匆匆而來,瞧見李澈立刻行禮道:「啟稟殿下,陸國公前來拜訪。」
聽得這話,李澈和韓先生互看了一眼。
李澈略略思索片刻道:「告知陸國公,就說孤子不適,已經臥床休息,不便見客。」
侍聞言看了李澈一眼,又急急忙忙低下頭去,道了一聲是,便領命離開了。
侍一走,韓先生便開口道:「看來此人,不管是不是與前朝有關,對陸國公而言,都極其重要。」
李澈點了點頭:「暫且按兵不,將此人看押一段時日再說。」
韓先生點了點頭:「是。」
陸國公坐在馬車,等著見李澈,可卻沒想到,居然得到個子不適不便見客的答覆。
他冷哼了一聲:「果真是翅膀了。」
一旁心腹聞言低聲道:「國公接下來打算如何?殿下還在他手中,還不知曉會遭怎樣的罪!」
「他敢!」
陸國公冷哼一聲:「依著殿下的聰慧,此刻定然已經道出他乃是陸國公府世子,僅憑這點,那李澈也不敢對殿下如何!若是殿下破了一皮,老夫定要他李氏滿門陪葬!」
心腹被陸國公面上的狠戾給震懾到,連忙道:「國公爺請放心,李澈他絕不敢傷殿下分毫!」
陸國公聽得這話,面上狠戾這才淡去了些,他擺了擺手道:「先回吧。」
馬車掉頭,朝陸國公府而去。
陸國公剛剛回到陸國公府,便有人來報,說是太子妃派了心腹丫鬟去了太醫院,請洪太醫為李澈開了方子。
陸國公聞言皺了皺眉:「難不,他真的是病了?」
心腹在一旁道:「依著屬下看來,此事極有可能,前幾日,太子不還在朝堂之上流了鼻?這流鼻之事可大可小。」
聽得這話,陸國公心裏忽然就舒坦了許多,對那心腹道:「去,探一探洪太醫的口風,看看他到底得的是什麼病!」
此時的秦婠還沒有料到,自己無意間竟然與李澈打了個配合。
此時的正在專心看著賬本,其實這些司房的先生,都是韓先生悉心選拔出來的,府里的賬目這麼多年管理的井井有條。
加上李澈對的寵人盡皆知,前些日子又理了一批下人,如今府上,早已沒人敢對不敬,即便是糊弄也是不敢的。
正看的認真,忽然得知李澈回來了。
微微一愣,放下手中賬本迎了上去:「怎的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又要去半日。」
李澈有些疲憊的了眉間,低聲對秦婠道:「回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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