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真是恢複氣神的最好法子。

翌日，楊若晴一覺醒來，神清氣爽，渾的氣力都回來了。

穿好裳梳好頭發，把順黑亮的頭發綁了兩條麻花辮子甩在後，楊若晴來到灶房舀水洗漱。

孫氏正往那土陶做的茶壺裏灌燒開了的熱水。

聽到腳步聲進來，孫氏頭也不抬的道：“晴兒過來的正好，熱水燒好了，打從今個起早晚洗臉都得用熱水，快要冬了，一日日冷了。”

“好勒！”

楊若晴應了一聲，舀了水，拿出柳枝兒沾了一點昨日采買回來的青鹽，去外麵門口蹲著刷牙漱口。

“喲，胖丫這漱口還真是有模有樣哩，聽你四叔說你從前都不刷牙，那滿口的黃板牙這刷起來老麻煩吧？”

怪氣的嘲笑聲傳過來。

楊若晴抬頭瞅了一眼，隻見四嬸劉氏腆著個大肚子從灶房牆角那邊過來。

劉氏有出早恭的習慣，這幾日早上，楊若晴都是這個點兒遇見。

把最後一口水吐掉，楊若晴站起來。

“喲，這不是四嬸嗎？早啊四嬸，您回娘家去呀？”楊若晴笑嘻嘻跟劉氏打招呼。

劉氏愣了下，“啥娘家？胖丫你瞎咧咧個啥？我娘家在劉家村，離咱長坪村十幾裏地呢，也不走這方向啊！”

“是嗎？我見四嬸你每日這個時辰都端著子跑茅廁，這般稀罕咱家茅廁，還以為你當茅廁是你娘家了呢！”

“死丫頭片子，你拐著彎罵我？你娘家才是茅廁呢！”劉氏瞪著楊若晴，咬牙切齒的罵。

楊若晴不以為意，聳了聳肩，“我是老楊家的閨，我娘家就是老楊家，我娘家要是茅廁，那我爺是啥？四嬸，你這話可得掂量仔細了再說啊！”

劉氏氣結。

老楊家要是茅廁，那公婆不就是茅坑裏的臭石頭嘛？那自個嫁到老楊家，又算啥？

“死胖丫，牙尖利，我不跟你扯！”

劉氏哼了一聲，端著子急吼吼往茅廁那邊奔去。

楊若晴哈哈一笑，朝著劉氏背影吆喝了一嗓子：“四嬸，慢點，曉得你回娘家心急，甭摔著，沒人跟你搶……”

茅廁那邊傳來劉氏的罵咧聲：“……沒教養的死丫頭……”

……

孫氏端著灌滿了熱水的土陶茶壺從灶房裏出來，見狀搖了搖頭。

“晴兒，說兩句罷！”

“誒！”

楊若晴甜甜應了一聲，走過去接住孫氏手裏的茶壺：“娘，我來端。”

“，那我接著去熬粥了！”孫氏轉回了灶房。

楊華忠屋裏，楊華忠被方才楊若晴跟劉氏的對話吵醒，正靠在床頭。

“你四嬸這人，皮子不饒人，跟沒幹係的事兒，都喜歡嚼幾下。你娘是個老好人，從前沒被你四嬸兌！”

楊華忠沉聲道。

方才的事他聽得很請，是劉氏先來招惹自家閨的。

“爹，你放心，四嬸皮子再利索，在我這也討不著好！”

楊若晴放好茶壺，扭頭衝楊華忠甜甜一笑。

“爹，喝茶不？剛燒的水。”

“不，等會直接喝粥。”楊華忠道。

楊若晴點點頭，轉來到床腳，把搭在橫檔上的外拿下來給楊華忠披上。

視線瞥到床腳那隻針線簸籮裏，著一麵黑東西。

楊若晴拿起來端詳了一番，這是一塊厚厚的黑棉布，是昨日從鎮上布莊扯回來的那半匹。

孫氏剪了洗臉盆那麽大一塊下來，然後把抓過來的那些碎布頭，在黑棉布上鋪均勻。

碎布頭上麵又放了一塊類似於皮的東西，很薄，但是又有點。

皮兩麵塗抹了米糊，再把一些碎布頭黏在上麵，鋪了厚厚幾層，最後再蒙上一塊黑棉布。

最後，在被褥下麵，讓其得平整結實。

待到米糊將布塊兒給粘紮實了，用剪子再剪出鞋底板的樣子來，用針竄了麻線將這層層疊疊的不片兒牢牢紮在一起，就是‘千層底’了。

“爹，這是我娘打的鞋底子？”楊若晴好奇的問道。

這玩意兒在手裏，沉甸甸的，就跟著一塊小黑板似的。

穿在腳上，鐵定也是暖和耐用。

“你娘昨夜熬了一宿，了這兩鞋底子出來，說是能剪兩雙鞋來呢。”

楊華忠一邊扣著外的襟扣，對楊若晴說道。

楊若晴點點頭：“我娘還真是手巧呢，這鞋底子得好！”

“嘿嘿，你娘在娘家做姑娘那會子，做的針線活兒，可是十裏八村出了名兒的好！”

漢子說到這些事的時候，垂下了眉眼，黑黝黝的臉膛上閃過一紅。

當年那個繡活杠杠的姑娘，如今是自個的人，嘿嘿……

楊若晴可沒心思去理睬自家老爹的想法，彎腰下鞋子，把腳往那鞋底子上比劃了下。

照著自己這腳的大小，可不止做兩雙哦。

又看了一眼楊華忠的腳，嗯，這應該是自個一雙，老爹一雙，剛剛好。

“爹，娘這是給咱倆納的吧？”問道。

楊華忠抬頭看了一眼，搖頭道：“你爹我躺在床上蓋著被子，穿鞋子那不是糟蹋了嘛。”

“那娘是給誰納的？”楊若晴轉而又問。

五叔？二堂哥？

“說是給棠伢子納的！”楊華忠道。

“啊？”

楊若晴愣了下。

這時，孫氏的聲音從後傳來。

“棠伢子上回送了那麽一隻野兔子過來，我這心裏一直過意不去，總想為那孩子做點啥。這不晴兒你昨兒扯了布家來，我就想給棠伢子也納雙布鞋。”

楊華忠點點頭：“駱鐵匠一個人拉扯大棠伢子，兩個老爺們，家裏也沒個人，這日子過得鐵定惱火！”

孫氏點點頭，接著道：“嗯，駱鐵匠人不賴，早些年咱家裏的菜刀，鋤頭啥的，都是他打的。你爹上回在河灘邊翻的那牛車，也是駱鐵匠給修的，都沒跟咱要錢！”

楊若晴看著自家爹娘這一唱一和的，好像生怕這個做閨的不答應似的，不笑了。

“爹，娘，你們甭說了，我又不是那等不通理的。別人對咱好，咱鐵定加倍還回去的。納唄，回頭納好了我給人棠伢子送過去！”

“我家晴兒真乖！”

“嘻嘻，那咱開飯吧！”楊若晴笑嘻嘻道：“娘，吃過飯上晝做啥？”

前段時日，楊若晴陪著孫氏把分到手的那兩塊旱地全部挖出來了。

在桂花和大雲嬸子的幫助下，把油菜種下去了。

還有兩塊水田，是打算用來種油菜。可是，水田是上回老楊家秋收後留下的，田裏沒有耕，還留著一簇簇的稻草茬兒呢！

家裏一沒牛，二沒犁，三沒有犁田的壯勞力，於是便擱淺了下來。

聽到楊若晴問這話，正在幫楊華忠洗臉的孫氏手指一頓。

“昨日夜你五叔過來說，讓咱再等幾日，這幾****爺那邊也正忙著耕田耕地種油菜麥子。得等他們全妥當了，你五叔就把牛和犁給弄來，幫咱犁田。”孫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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