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洲腦裏仿佛有個炮仗一般,轟然炸開。
萬萬沒想到事的發展方向是這樣的,覺自己仿佛一隻小螞蟻,被上天放在手裏,翻來倒去地玩弄。
一把推開他:“我不是斷袖啊!”
他著的臉,笑道:“害了?”
“你大爺啊!我——”想要開口,告訴他一切,可是看到他的目,那樣的繾綣癡迷,定定地著。
突然開不了口了。
林芳洲轉拉開門跑了。
一口氣跑回自己的院子,讓人把門都關好,上了鎖,誰都不許進。然後衝進屋子,紮到床上一腦袋埋進枕頭裏,裝死。
韓牛牛隻是慢了幾步,便沒能跟上林芳洲,此刻委屈地在外麵敲門:“公子?公子你不要我了?”
裏邊的人得了吩咐,誰門都不許開。
韓牛牛淚眼汪汪的,咬著食指不知道該怎麽辦,一扭頭,見十七走過來了,問道;“怎麽辦呀?”
“無妨,我會翻牆。”他說著,足尖一點,輕如燕,翻了過去。
韓牛牛:“……”
過不多久,十七又翻了出來:“你怎麽辦?”
“我不知道……”
“我幫你吧。”他跳下來,拉著的胳膊,要把帶上牆。
帶……帶不……
韓牛牛自京以來,夥食好了,又長胖了許多。十七的輕功刀法暗都很好,隻是力氣沒有牛那樣大。
十七牟足了一口勁,走你!
終於把韓牛牛提起來了,然而翻過牆時,他那一口力氣也用盡了,就……就掉下去了……
摔在地上一下,又被韓牛牛了一下,得他嚨一甜。
後來是韓牛牛把他抱進屋裏去的。
韓牛牛安頓好十七後,走進林芳洲的臥房,見正坐在床上發呆。
問道:“公子,你怎麽了?方才小公子與你說了什麽?看你現在臉這樣難看,嚇得魂都沒了?”
林芳洲搖了搖頭,有氣無力地說,“我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公子,咱家出賊了?!”
“不是……”
這個事,林芳洲有點難以啟齒,糾結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要找個人傾訴一番,於是說道:“小元寶他……他是個斷袖,他喜歡男人。”
“啊?!”
“不止如此,他以為我也是斷袖。”
“啊?!”
“他剛才親了我。”
“!!!”接二連三的震驚,使韓牛牛的越張越大,此刻估計能一下塞進去三個包子了。用了許久才消化掉這淩的事實,接著問道,“那公子你,你跟小公子說了沒?”
“還沒有。我不知道怎麽開口。”
“都這種時候了,還有什麽不能開口的?”
林芳洲擰著眉,垂頭喪氣道:“這種時候說出來,他肯定會失難過的。小元寶是我在這世界上最親的人,我……我寧可傷害我自己,我也不想傷害到他。”
“對哦,”韓牛牛恍然點頭,“小公子是個斷袖,喜歡男人,他喜歡你,結果你是人……天哪,一定很打擊。”
林芳洲垮著臉不說話。
韓牛牛問道:“公子,那現在怎麽辦呀?”
“我明天勸勸他吧,怎麽會是斷袖呢,還斷到我上來了……誰搞斷袖都行,唯有他不行。”
“為什麽?”
為什麽?因為他是嫡皇子,以後將是萬萬人之上的那一位,為了延續皇嗣,不管他願不願意,都必須娶妻生子。
沒有選擇。
這些話,林芳洲自然不好跟韓牛牛說。隻是搖頭道,“他年紀小,大概隻是好奇,誤歧途了吧。”
……
次日一早,林芳洲找到雲微明。
因為把話說開了,他再也不抑自己,也不掩飾,目裏都是-骨的意,視線落在上,火星子一般,使覺有些燥熱。
林芳洲輕咳一聲,“我們談談。”
“好。”
“我那個……我真的不是斷袖。”
“哦?那你怎麽解釋昨天的事?還有之前的很多事。”
“我不就是圖個好名聲嘛……”
“這算什麽好名聲?”
“總之你誤會了,”林芳洲不想多解釋了,“反正我不是斷袖,你也不要做斷袖了。搞男人有什麽好呀,你看荷風荷香,滴滴的小可人兒,多好呀,你要不要試試?”
“林、芳、洲。”他的臉漸漸沉下來,麵如寒霜一般。
“我說真的小元寶,你份特殊你也知道,你總是要娶妻生子的,這一點你要承認吧?”
他閉了閉眼睛:“林芳洲。”
“啊?”
“我喜歡你。”
突然而至的剖白讓林芳洲形一頓。抬頭看他,他直視著,目火熱仿佛一把烙鐵,烙在的心房上,烙得心口裏也燙燙的。
活了二十多年,從未直麵過這樣的深。
有些不知所措。
“我喜歡你,”雲微明走近一些,癡癡纏纏的樣子,說道,“我從小就喜歡你,我朝思暮想的人是你,我想白頭到老的人是你……你現在讓我和別人在一起?”說到這裏,他笑了一下,笑得荒涼落寞。
“我……我……”林芳洲張了張,倒退了兩步,狠狠心說道,“你想來是太小了,還不懂人的好,你有沒有試過呢?”
“怎麽試啊,你教教我?”
“我……”
“我年紀小,不懂呢,”他又走近,把到牆角,退無可退,他低著頭看,瞇著眼睛冷笑,“兄長教我怎樣和人上-床,好不好?”
林芳洲被他困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低著頭不敢看他,隻是說道:“你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份,你往後,肯定是要娶妻生子的啊。”
“娶妻生子的事,不勞你費心,我自有打算。”
“這種事你不管怎麽打算都要自己親自上吧?你總不能娶個媳婦然後讓給你戴綠帽子吧?”
“我說過,我自有打算。現在隻要你點個頭,其他一切,我都會理妥當的。”
林芳洲點不了這個頭。不止如此,覺自己現在不能待下去了。小元寶的怨氣有如實質,包圍著,使又擔心又苦惱,又疚又自責,很怕自己一時心答應了他,以後不止要假扮男人,還要假扮斷袖……
二話不說,推開他,很沒出息地,再次逃掉了。
雲微明立在原地不說話,也不,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十二來敲門喚他。
他握著拳頭,重重往牆上一捶。
一聲歎息,接著是苦笑。
三皇子從房間裏走出來時,神已經恢複如常,他背著手,麵無表地問道,“何事?”
“殿下,方才有人來報,近來京中出了些謠言。”
“嗯?”
“是……是關於你和林公子的。”
……
那之後林芳洲總是回避見他,也可以說是逃避。林芳洲也聽說謠言了,沈二郎給講的,覺十分的莫名其妙,又有點心虛。待在府上,坐立不安。
的存在,讓小元寶無辜擔了汙名。
雖然那小子確實想……來著,但畢竟,他們並沒有發生什麽。
然後就被人傳得那樣齷齪。
林芳洲心想,該避避嫌的。
於是花八百兩銀子買了座宅子,讓十七去和小元寶說一聲,要搬走了。
他沒有來攔,也沒來送。
八月初十是個黃道吉日,林芳洲與韓牛牛包袱誇款款地搬家了。帶的東西不多,除了日常和銀兩,隻帶了九萬。
帶的人就是韓牛牛和十七。
十七是三皇子吩咐下來的,必須跟著林芳洲,怎麽甩都不走。
林芳洲的新宅子地段不錯,建得很雅致,房間不多,有個小花園,園裏栽著果樹,還有一個小池子,池子裏種著荷花,“一一風荷舉”,倒很好看。
搬家後的幾天,在自己的新宅子裏辦了酒席,慶賀喬遷之喜。沈二郎他們都來了,帶了禮。令林芳洲意想不到的是,小元寶竟然也來了。
他瘦了許多,目淡淡的,還是和以前一樣,不說話。
盡管沉默,但是他往那裏一站,別人就總難忽視他。
林芳洲再見到他,有些局促。看到他那頹敗的樣子,又莫名的心裏難。走到他麵前,說道,“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不能來。”他一揚手,讓人把禮搬進去。
林芳洲小聲說,“這個時候你應該避嫌啊,你也知道別人怎麽傳我們呢。”
“這種時候我若不來,那才表明有嫌疑。”他說著,抬腳走進去。
林芳洲跟在他邊,說,“禮已經收了,要不,你先回去?被人看到……”
他頓住腳步,笑道,“我一來你就趕我走,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林芳洲隻好說道:“那……你請席。”
雲微明了席,與那些客人談。客人們都怕他,三皇子和他們說話,他們哪敢不應?
因此,場麵竟有些詭異的其樂融融般的和諧。
雲微明看到小池邊擺了幾個簍子,他問道:“螃蟹?”
“嗯。”林芳洲點了點頭。現在正是螃蟹的時候。
螃蟹蒸好了端上來,三皇子竟然親自下手剝螃蟹,把旁人看得有些驚訝。雲微明以前不會剝螃蟹,林芳洲還為此罵過他笨,教了幾次,總算學會了,現在很練。
他剝了螃蟹,倒上調好的醬醋,遞給林芳洲。
林芳洲沒有接。
“我明白了,”雲微明輕笑,“還要我喂你。”
林芳洲一聽,頭皮發麻,立刻接了。很不理解他今天要做什麽,低聲音說,“你這樣,會被人說嫌話的。”
他卻答道:“我什麽都不做,別人一樣說嫌話。”
一邊吃著螃蟹,席上眾人開始行酒令。雲微明不與他們行酒令,他起離席,一手端酒壺一手持酒杯,走到池邊坐著,獨自喝酒。
林芳洲一邊與席上眾人喝酒,一邊時不時地看他一眼。
他真的瘦了,背影竟顯得有些蕭索,和以前不一樣。
過了一會兒,林芳洲聽到他喚:“林芳洲,你過來。”
林芳洲連忙走過去,問道,“做什麽?”
“坐下。”
依言坐下。
然後麵前突然多了一朵將放未放的荷花苞。
荷花很水靈,顯然是剛剛摘的,花瓣紅,一片一片圍在一起,像個的拳頭。
他已經把花柄折下去了,此刻手托著荷花,笑地著,“給你。”
林芳洲愣了一下,莫名竟有些害。是很喜歡花的,平常總是自己買花,很有人給送花。
接過那荷花苞,“謝謝。”
“打開。”
“啊?”
“打開看看。”
有些奇怪,慢慢地把那的花瓣一層一層打開,見那花蕊竟已被他弄掉,此刻端坐著花心上的,是一個小酒杯,酒杯裏盛著清冽的酒,此刻那酒正隨著的作搖晃,搖出一陣芬芳,酒香混著花香,飄進的鼻腔裏。
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被這樣一個小把戲弄得心裏熱燥燥的。
“恭喜你的。”他說。
林芳洲便把那酒杯拿出來,一仰脖,幹掉。
不知想到了什麽,悠悠歎了口氣。
雲微明突然說,“我服髒了,你帶我去換一下。”
“好,我讓牛牛——”
“你。”
他今日子執拗,林芳洲知他心不佳。對他,心裏終究是抱著歉意,於是便都依了他,點頭道:“好。”
引著他來到客房,關好門,一邊問道:“哪裏髒了,我看看能不能……啊!”
話沒說完,已經被他摟了個滿懷。
林芳洲又急又氣,“你做什麽!快放開我!”
他卻變本加厲地,低頭撅住的。
吻得毫無章法,像是泄憤一般。林芳洲還被他咬破了,他嚐到腥氣,這才放開。
林芳洲被他弄得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低頭輕輕著上的珠子,氣息淩。一邊,一邊說道:“我來就是想告訴你一聲,我認定你了。”頓了頓,又補充:“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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