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監獄相見卷三：孽海花開，之罪

001：監獄相見

「關於這次飛揚毀約一案，我仔細研究過，也和對方的律師談論過，飛揚的立場是會按照當初合約的規定，賠償天藍百分之五十的違約金。可以說這個案沒有什麼是我能幫到你的。藍總裁。」

季風穩將文件換給藍睿修，薄輕輕的漾起淺笑，雙手叉放在上，薄薄的鏡片下的眸子卻不染一笑意。

半年了，三在城北的監獄里整整半年，他從來不見任何人，沒有人知道他在裡面的況。半年前，天藍因為藍家的傾塌岌岌可危，而藍睿修不愧是藍家的長子，力挽狂瀾，生生的花了三月的時間，讓天藍起死回生，再一次的商業圈裡站起來。

不但讓那些落井下石，隔岸觀火的小人閉收斂，也更讓人看清楚藍家的藍淵墨雖然在政壇上倒下去，但是他的兒子藍睿修卻在商場上站起來，並且人不容小覷，甚至沒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有的輕蔑。

半年前，那群人走了，那個人走了，藍家的事吵的沸沸揚揚，可終究抵不過時間的流逝，這個時代就是這樣，一個話題起來后便會有其他的話題來替代；而藍家的新聞在藍睿修一個人的獨擋下逐漸的消失。人們似乎也漸漸的忘記在這座城市的監獄里還關著藍家兩位舉足輕重的人。

本市主流的兩家公司，一是葉顥遇的顥揚公司，另一家便是天藍，奇怪的是這兩家大公司都有存在一個重量級的大東，只是半年前一同消失，從來不加參加公司東大會，也不參與公司的運作，很多人都好奇這個人究竟是誰，在哪裡。

實際上不僅僅是天藍的決策人不知道，就連顥揚公司的葉顥遇與東尼都無從得知其下落。

季風穩這次來見藍睿修實際是因為一家公司與天藍簽好合同，可奇怪的是在不久前又毀約，這讓藍睿修臉上和心裡都不好看。畢竟他是高高在上的藍睿修，怎麼會容忍別人反悔的行為，尤其是這次的合作牽涉的資金龐大。

藍睿修原本是想要讓這家公司上法庭，名譽掃地，最好是乖乖的宣布破產；奇怪的是飛揚公司居然願意賠償一大筆賠償金；以飛揚當初註冊的資金到最近的發展來看，他們本就賠不起這筆錢，怪就怪在那邊的律師已經在辦理賠償的事，作快的讓季風穩都在咋舌。

「我知道。」藍睿修沒有看文件，手指不自覺的上脖子上的項鏈，項鏈略帶著他的溫，屬於的氣息似乎徹底消失了。

半年了，走了足足有半年，沒有半點的消息，消失的那麼徹底，好像再也不會回來了。

可自己卻還是會時常想起，想到暴怒的樣子，想起冰冷的樣子，更想念那指尖的溫度，哪怕每次都只是甩他耳，可至他們曾經真的接近過。

季風穩站起來：「既然沒我的事了，我就先走了。」

轉就要走時，忽然聽到藍睿修冰冷的聲音從後傳來：「他在牢里呆了半年，不見任何人。我前後邀請你六次，每一個月一次，邀請你擔任天藍的法律顧問，你一直拒絕卻不給我一個合理的原因。難道，這個世界上只有藍斯辰值得你推心置腹的效忠？連我都不可以？」

季風穩轉過迎上他幽暗的利眸，雙手在口袋裡，垂頭角勾起莫名的笑意，抬頭說：「藍總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不過是一個三流律師真的幫不上你什麼忙。」

「能有凌玖月的母親做你的師父，你要說自己是三流律師，其他的律師都要無地自容。」

半年前，凌玖月的母親，法律界最出名的律師白素素親自打電話給季風穩，表示想收他做徒弟。白素素一生都貢獻給了法律，哪怕是退休了，可還是被法律界的人視如神一般的存在，不管是出道多年的律師，還是剛剛畢業的頭小子都想著要拜為師，可惜從不收任何的徒弟。而能親自打電話給季風穩表達自己的意願，季風穩又怎麼能拒絕。

這個消息也鬧的沸沸揚揚，學法律的人沒有不羨慕季風穩，能有如此的幸運，可以做白素素的徒弟。

季風穩側，一隻手握住冰冷的門把，拉開門，角勾起苦的笑容，平靜的聲音著一憂鬱：「有最出名的師父如何？我的能力再高，也沒辦法幫到三什麼，對我而言，不過是虛名罷了。」

音落，他沒有再看藍睿修，踏出辦公室，將門關上。看著寂靜的走廊，沉沉的嘆一口氣。

事到如今，他有最厲害的師父又怎樣，他沒辦法救三，也沒有找到自己最的人，學得再多，能力再高，做不到他想做的，其實都是殘廢而已。

如果不是師父說，既然救不了自己想救的人，為何不去救救別人，他肯定不會再做律師。從此他和白素素一樣，從不為有錢人打司；不是歧視有錢人，而是有錢人有的是錢去請更好更多的律師為他們打司，而那些窮苦的人沒有錢，便什麼也做不了，如果他們學法律的不再主去幫幫他們，他們只會更絕。

這半年他一直在各個城市為一些沒錢的人打司，說起來都是瑣碎的小案子，但當他接手到解決后發現這些瑣碎的小案子比起他之前做過那麼多的大案子有意義多了，所以打算一直做下去。

這次若不是藍睿修強制的邀請他來理飛揚違約的案子，他也不想再管這個商圈豪門之間的事。

藍睿修瞇起眸，冷意黯然，手指的住項鏈，手面的青筋都在暴跳。

半年前斯藍雖然什麼都沒說，可看見抱著那個孩子哭就知道的離開是因為藍斯辰，而季風穩這樣的人才卻也因為藍斯辰而放棄了很多東西，跑去為窮人打那些司。

而溫婉在半年前也開始滿世界的飛，開始參加各種心理學研討會，到大學做講座……

他們每一個人或多或都因為藍斯辰而離開，而放棄一些東西！

這點讓藍睿修很不理解，也很不甘心。那樣一個人，本就不值得大家為他如此！可偏偏所有人的都放不下他，不管自己做了什麼，大家心裡想的那個人永遠是藍斯辰。

想到這裡，他垂下手，霍然的站起來，大步流星的朝著辦公室外面走。迎面而來的書不解的問道：「總裁你去哪裡？還有十五分鐘就要開會了。」

「司機在公司門口等我，會議推遲到明天下午。」藍睿修匆匆的丟下一句，走進電梯，本就不給書再問的機會。

書不知道發生什麼時，但也不敢違背他的意思，立刻打電話通知司機，又要去通知各個部門的經理推遲會議。

藍睿修坐在傳達室，一正統的西裝，氣宇軒昂，修長的雙重疊在一起，抬高的下顎彷彿是在藐視眾生。他天生就有一種強勢的霸氣，拒人千里。

「抱歉，他還是不肯見你。」回來的警員穿著制服，客氣的說道。

藍睿修冷清的臉毫無意外，早料到了，他還是那般的固執，不肯見任何人。站起來，解開扣子的西裝敞開多了幾分不羈的氣息，一隻手在口袋裡，點頭：「謝謝。」

轉就走出傳達室。

半年前的那次見面后，藍斯辰不再見任何人，而藍淵墨則是由始至終都不見任何人，他們都好像潛在的逃避著外面的人。藍易的死，雖然讓他不解，但私下也沒調查到什麼，也只能不了了之。

藍睿修坐上車子，吩咐司機開車，側頭看著外面的風景，拔的樹影一下下的閃過，在他墨的瞳孔里掠過綠意。

就在那瞬間對面的車道飛馳而過一輛紫敞篷跑車速度近乎有兩百碼，眨眼的功夫消失不見……

藍睿修的莫名的一跳，好像被人打了一拳，有點疼，又有點興，立刻道：「掉頭。」

「不行，藍先生現在是……」

「我你掉頭！」藍睿修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語氣盛氣凌人，充滿命令的意味。

司機礙於無奈，只好在路中央大膽的掉頭；藍睿修搖下車窗看向前方，空的一片，沒有任何的車影，周遭寂靜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是嗎？

是回來了嗎？

這個念頭從腦子裡一閃而過，瞬間渾沸騰，無法剋制的興一下子衝上了腦海里。

半年了，終於回來了……

「在監獄門口停下。」藍睿修想到什麼，立刻開口。

司機依言的將車子停下，藍睿修迫不及待的下車，都到傳達室的門口問：「剛才有沒有一輛紫的敞篷跑車進去？」

「沒有，除了你來過，沒有任何車子來。」

藍睿修期待的眸子一暗，手指幽然攥，不是來看藍斯辰的，那到底是去哪裡？側頭看向蜿蜒的馬路，立刻上車：「繼續往前開！」

傳達室的後面站著一男一。男子角含笑，意有所指的視線看向自己邊的子，一語不發。

子有著一頭紫的長發，如瀑布般散落在後背，灰打底衫配上黑的風，下是皮配了一條皮帶，踩著高跟鞋與男子站在一起倒是一副很的畫面。

「暫時我還不想見到他。」子抿，不咸不淡的語氣，無視男子的視線，轉朝著裡面走。

男子雙手放在口袋上，笑盈盈的目隨著的背影，腳步顯得有幾分漫不經心，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探監室。

子坐在椅子上，修長纖細的雙重疊在一起，雙手隨意的搭在前，平靜的紫瞳落在面前的石臺上似乎在想著什麼事。聽到咯吱的一聲開門聲，側頭看見穿著囚服的男人走進來。

原本有些長的頭髮此刻被剪的很短，細碎的站立；也許是監獄里的生活太過清苦，不過大半年他消瘦了一大圈；皮也沒以前白，被曬的有些發黃，消瘦的似乎只剩下一層皮包著骨頭；而服在他的上有些大，雖然破舊了一點，倒也乾乾淨淨，讓他不至於那麼狼狽。

他從進來開始，視線就一直落在子的上，直到坐下，視線也還是看著。風淡雲輕的眸子里劃過一笑意，彷彿很意外，也很開心。

終究是願意來見自己的。

沒錯，此刻面對面坐著的人正是半年前獄的藍斯辰與離開的斯藍。

——半年後，他們終於又見面了。

「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快來見我。」以為還要在等上幾年，才肯來見自己。

斯藍沒說話，只是波瀾無驚的眸子細細打量他，看到他的手指上滿是老繭，娟秀的眉頭皺了一下，看樣子他過的是真不好。

也是，城北監獄像來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因為監獄的管理制度差，關在這裡的人不是殺人犯就是搶劫犯，反正都是罪大惡極的人，這裡的教也是出了名的狠。不知道當初究竟是什麼原因，藍斯辰居然被分到這個監獄，而藍淵墨和歐若卻去了城南監獄。

「咳咳……咳咳……」藍斯辰捂，剋制不住的輕咳起來，間一腥甜，極力的抑著。不想讓看到自己這麼狼狽的一面。只是消瘦的臉形多是有些痛苦之。

「你生病了。」

波瀾無驚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沒有緒，沒有起伏，也沒有，關心！

藍斯辰搖頭，掠眸看著，放下手，角逸出淺淺的笑容，一如繼往的溫潤，哪怕此刻他枯瘦伶仃，哪怕他現在穿著最廉價的囚服，可骨子裡天生有著高貴優雅的氣質是無法抹去的。

「沒事，不過是小冒。」

斯藍雖然不是專業醫生，但到底是學醫的，看得出來他的病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

「你最近還好嗎？」

藍斯辰略微沙啞的聲音問道，臉微微泛白，病怏怏的，神看似也不怎麼好。

——你最近還好嗎？

輕輕的一句，卻像一塊石頭在心頭，無比的沉重。在監獄這半年，他差點要忘記時間走過了多久，只是在想在外面好不好，有沒有累，有沒有痛，還有沒有再流淚……

在這裡，他在心裡畫了一個圈，畫地為牢。自私的把所有人都忘記了。把過去，把藍家，甚至把自己也忘記了。只是記得，只是想好好的著。

斯藍沒有回答他，冷清的眸子看著他沒有任何的緒，冷靜的開口：「今天我來，只是想問你藍易為什麼要殺喬雪與管家？」

藍斯辰角的淺笑一僵，看著的眼神都變得暗淡下來。纖長的睫濃如扇，緩慢的垂下，投下一片青影：「你……來只是想問這件事嗎？」

「藍易是自殺沒錯，喬雪是他殺的也不錯。不過我不相信是藍淵墨指使藍易去殺們，殺們的原因更不可能是因為們知道藍淵墨賣國家機。」

斯藍冷冽的聲音沒有高低起伏而出，視線看著他很清澈卻也不見底。聲音頓了一下，加重語氣道：「我查到藍易死的前一夜來這裡看過你。」

藍斯辰一直低著頭，昏暗的線也看不清楚此刻他到底是什麼樣的神。

「藍斯辰，你到底還藏著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藍斯辰緩慢的抬起頭，像是機械一般一格一格的，當視線終於與斯藍匯在同一水平線上時，角揚起苦的笑容，反問：「為什麼要在半年後舊事重提？」辰在子人。

他沒否認，也就是默認了是他讓藍易自殺的！！

斯藍下意識的咬，眉頭都皺起來，肅穆的嗓音揚起：「因為我恨你！你越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我越要挖出來讓人知道；你越想要保護的人，我越要去傷害！這個理由夠嗎？」

「夠！」藍斯辰點頭。心像是被針扎的疼，麻麻的，極其細微的疼，看不見傷口也流不出。

原來，還是恨自己的；原來就算自己坐牢也沒辦法減輕心裡的恨！

是自己妄想了，企圖可以讓放下心中的恨，企圖可以讓不恨自己……

「斯藍，你就當一切都過去了。現在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固執？」

為什麼一定要繼續追查下去？

「不好。」斯藍斬釘截鐵的回答他，雙手掐著自己的胳膊，角勾起似有若無的冷笑：「因為我不想看你好的樣子！我要你痛苦，越痛苦越好。」

藍斯辰的眸子蒙上一層灰暗，角沒有一點的笑意，搖頭：「抱歉，我什麼都不會說。」

斯藍沒有任何的意外，再來之前就想到他不會輕易的說出原因，也不會說出兩件案子背後到底藏著什麼。

「一個月前我見去泰國見了一個白龍王的人。我問他了三個問題；一，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他告訴我，這世間的所有事原本就不能用對和錯來衡量，對和錯只存在我們的心裡。我又問他，那何為何為恨？他又告訴我，即是恨，恨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