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沒有說話，繼續給麵前漆黑的小爐子添柴，屋裏排煙很不好，煙霧伴隨著木頭燃燒發出的黴味兒彌漫開來。

黃胖子隻覺得嚨發，點著一煙，狠狠了一口，來了個以毒攻毒。

“你代表誰？”

金九的聲音有些沙啞。

黃胖子撇撇，“不是，老兄，我是黃胖子啊，你真不知道我是誰的人？”

金九聲音裏不帶一，“韓大帥不世之英才，怎會同爾等幫派分子攪和在一起。”

黃胖子愣了，你清高，你了不起，行了吧！

“金先生，這是總長親自下的命令，讓我來找你，他老人家在三省打仗，你們的地盤可都讓本子給吞並了吧？咱們兩家本應該一拍即合啊！”

金九站起來，“隨我來，找個說話的地方。”

這地方的居住條件極差，住房建築幾乎都是全木或磚木結構，連瓦頂都不多，大多數是茅草頂，一家挨著一家，一家的房倒了，左鄰右舍都得跟著倒。

金九現在的“住所”就是這樣，十來平米，屋頂眼可見有幾個，一張木床占據絕大部分空間。

黃胖子艱難挪軀，跟著他在小巷裏穿梭，地上泥濘不堪，到都是垃圾，兩邊胡搭建的房屋不斷延，似乎要將二人吞沒。

東拐西拐走了許久，到了一“豪宅”旁邊，這是貧民窟裏非常罕見的磚瓦房。

金九抬手，很有節奏的敲了幾下，裏麵傳來一個男子聲音，用高麗話問了句什麽，金九隨即答了一句。

黃胖子不屑的聳聳肩膀，忍住想挖鼻孔的衝，你們弄的跟真的似的，殊不知這點地方全讓的一清二楚。

現在的滬上地下一哥黃胖子到底有多徒子徒孫，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街邊的餛飩攤老板，碼頭討生活的力夫，甚至是巷子裏倒夜來香的老頭兒，都可能是他的眼線。

吱呀一聲，門開了。

黃胖子撇撇，不專業，應該上點油。

裏麵是一個矮小黑瘦的男子，天還不熱，卻隻著一件單，袖口挽起來，臉上著一警惕與悍。

深深看了一眼黃胖子，又跟金九說了幾句什麽，金九回過來，“跟著我。”

院子裏麵別有天，穿房過屋，到了後麵一個暗室。www.x33xs.com

隨即兩個姑娘上來奉茶，黃胖子沒忍住看了幾眼。

金九一笑，“我們那裏講，南男北，如果黃首領喜歡，可以送你兩個。”

黃胖子了心思，不過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爺考慮。

“這好嗎？”

金九嚴肅道：“為了複仇，我們什麽都可以付出。”

黃胖子也一臉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門被推開，一個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砂鍋被端上來，又送上一壺酒。

黃胖子豎豎拇指，“你們還會吃的，不是藥死的吧？”

說著，給自己盛了一碗，酒杯擺開，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把壺遞給金九。

金九搖搖頭，“我滴酒不沾，這是為了招待你。”

黃胖子毫不客氣，吃的風雲殘卷，出來手帕，隨意兩下，點上一煙，“娶了個滬上婆娘，裏都快淡出鳥來了，偶爾還弄什麽洋餐，別說狗了，兔子都不讓我吃，金先生，謝了。”

這樣一說，金九倒是對他好多了不。

黃胖子看著金九，“金先生是怎麽跑到滬上來的？”

“在家裏犯了事。”

黃胖子抹抹上的油，“年輕的時候，你加了東學組織，當過和尚，還信了西洋教，金先生，你信的雜啊？”

黃胖子好似自言自語，“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你殺了土田讓亮，若不是高宗保你，你恐怕早就了一抔黃土，後來又牽扯到謀殺總督案裏，你撞了大運，又是本子老天皇駕崩，又是本子小天皇登基，是給你減刑到了監視居住，你逃了出來，滬上流亡的高麗人很多，於是你到了這裏，金先生，我說的沒錯吧？”

金九麵逐漸變冷，“黃首領，說這些，是為了展示你們的實力，威懾金九嗎？”

“哈哈，你還用威懾？金九，若非你是個高麗人，從我手底下隨便找個頭目，恐怕也比你強，總長讓我問你一句話，你知道你為啥失敗嗎？”

金九咬著牙不說話。

“悲哀！我真為你到悲哀！”

黃胖子咳嗽一聲，“上麵這句也是總之說的。”

“你空有報國之誌，卻不知從何下手，你想依賴蟎清，結果依克唐阿本不搭理你們，他們是龍國的蛀蟲，蛀蟲怎麽會幫到你們？你想依靠東學，殊不知東學道不過是過氣的產，你甚至想遁空門，又舍不得心中抱負，最可笑的是，你竟然跟基督徒摻合到一起！”

黃胖子站起來，從大裏出一本小冊子，上麵赫然幾個大字，“高麗複概略”。

金九接過來，打開一看，竟然是韓總長的親筆。

“蓋高麗之禍，看似禍起惡鄰，實則製度腐朽，為進步之世界所淘汰，複高麗須解決三個問題。”

“首要是神上的問題，到底要相信什麽，怎樣相信，此等目標應該是廣泛的，現實可的，所謂複，於仁人誌士而言乃無上榮，於小民而言，有何吸引力？”

“再者是組織上的問題，複大業，不是一個兩個人的事，不是一百個兩百個人的事，而是全高麗人的事，誰能將最廣泛的高麗人員起來，誰就能取得事業的勝利。”

“最後則是質上的問題，質是一切行的現實基礎，之軀經不住槍林彈雨，質從哪裏來，在當前的大形勢下，正所謂造不如買，買不如租，須背靠一個與高麗有深厚誼，睦鄰友好的勢力……”

看著看著，金九出了神。

翻到最後，金九猛然站起來，“後麵呢？後麵還有，總長的微言大義，為何讓我今日才見到！”

說著，中二患者金九先生，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為何不讓我早點遇到總長，以前的苦，都他媽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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