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閉目養神，而他的旁邊，還有一個漂亮的不像話的人，手捧香爐，侍奉在側。

孫敬雪看到張唐卿進來了，大聲喊道：“六師弟，柳永給你留了位置。”

張唐卿知道，舞臺另一側的條案是給他準備的。

大廳本來人聲鼎沸，自從張唐卿一出現，現場立刻安靜下來。

柳永看到張唐卿過來了，慢吞吞的站起來，隨便拱了拱手，“學生柳永，見過張校勘。”

好在，這一次柳永的眼睛沒有斜上方四十五度。

“呵呵，今天又要淺低唱？”

張唐卿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如今，淺低唱柳三變的名聲世人皆知，這全拜趙禎和張唐卿所賜。

“多說無益，今日你既然過來，那就是存在著比試之心，今日，誰勝了，誰就是大宋文魁。”

張唐卿搖了搖頭說道：“不，不，你勝了，也不是大宋文魁，因為你只會淺低唱，大宋不需要矯造作之輩，你除了為賦新詞強說愁外，還會寫什麼好詞？”

“你……”

張唐卿轉而問柳永旁邊的姑娘，“你是李韻，還是蟲娘？”

柳永一驚，張唐卿知道蟲娘的事？蟲娘，是柳永的污點之一。

當初在杭州時，蟲娘自贖后，一直跟著柳永，沒想到柳永一到開封府，果斷的把蟲娘拋棄了。

“奴家李韻。”

“聽過你的名字，聽說你號令天下歌，不準唱我張唐卿的詩詞？”

李韻臉上顯出了一慌，隨即變得正常：“正是，因為張校勘的詩詞并不適合我等子傳唱。”

“呵呵，好吧。”，張唐卿隨即對著臺下喊道：“柳永邊有人紅袖添香，誰來幫我寫寫字？”

二樓，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道：“奴家萬綺紅，愿為張校勘執筆。”

萬綺紅，京兆府萬花樓的清倌人，去年曾經給張唐卿唱過小曲，張唐卿為了打擊李韻，曾經答應過萬綺紅，只要萬綺紅參加今年的開封府花魁大賽，張唐卿就會專門為萬綺紅寫幾首好詩詞。

沒想到今日又見到了。

“原是故人啊，甚好。”

萬綺紅手捧香爐，款款從二樓走下來，跪坐到了張唐卿邊。

要論樣貌，可能李韻更勝一籌，但李韻的在于小鳥依人，萬綺紅在于大長，材高挑。

忽然有人大聲喊道：“張校勘，能不能把您的志向四句寫下來，讓我等拜讀？”

看來，剛才他在門外說的四句話，已經傳到了大廳里。

“呵呵，無不可，不過志向四句不妥，要不松林四句吧。”

大家都知道，張唐卿就讀于松林書院，松林四句，也非常切。

張唐卿在萬綺紅耳邊說了幾句話。

萬綺紅款款而起，用特有的筆，用張，寫在了白紙上。

待萬綺紅寫完了，張唐卿大聲念道：

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更與何人說？

用柳永打柳永，看看你柳永如何說。

這首詞本來應該出現在去年，柳永科舉落第，離開開封時所作。

柳永只覺天旋地轉，為何這首詞有一種很悉的覺？為何我似曾相識？

臺階下，一片嗡嗡聲，原來，大宋文魁也能寫淺低唱。

萬綺紅看著張唐卿，覺面紅，呼吸困難。

哪怕張唐卿上的味道，都那麼好聞。

萬綺紅癡了，便縱有千種風，更與何人說？

萬綺紅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有嫁人的沖。

自從萬綺紅被父母賣到青樓開始，萬綺紅一直秉承一個理念，在污泥，當像《蓮說》里說的一般，出淤泥而不染。

所以，萬綺紅一直堅持清倌人的份，只唱曲，不陪酒陪侍。

在青樓中，要想保持自己的清白之何其難也。

當年在京兆府，富家公子已經開出了一千貫的天價，就是為了梳籠，但萬綺紅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的還希有一天，能有騎著白馬的王子來娶，這是每個心中的夢。

直到幾天，的心了。

張唐卿完全沒注意邊人的變化，繼續嘚瑟的看著柳永。

“柳三變，該你了。”

“學生柳永。”

“改名字，也還是淺低唱，該你了。”

柳永完全沒了脾氣。

不過，看來柳永應該做好了準備，連片刻的思考都沒有，立刻大聲念出了《棲梧》：

佇倚危樓風細細，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煙殘照里，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這兩句如果放到其他地方，當極妙，但你確實因為青樓而消瘦，落了下乘。”

柳永真想暴起。

張唐卿隨后又回應了柳永一首柳三變的詞：

向深秋，雨馀爽氣肅西郊。陌上夜闌，襟袖起涼飆。天末殘星，流電未滅，閃閃隔林梢。又是曉聲斷，烏，漸分山路迢迢。

驅驅行役，苒苒，蠅頭利祿，蝸角功名，畢竟何事，漫相高。拋擲云泉，狎玩塵土，壯節等閑消。幸有五湖煙浪，一船風月，會須歸去老漁樵。

柳永有傻眼了，張唐卿是我肚子里的蛔蟲，為何首首都能說道我的心里去？

“該你了，趕的。”

張唐卿和柳永陷了無休止的對決，柳永打柳永，把柳永打的無完。

自從張唐卿的第一手雨霖鈴做出來后，徹底引燃了開封府的熱。

趙禎本來已經打算睡下了，被李八告知說，柳永要和張唐卿打擂臺，趙禎的睡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哪怕是尚人幽怨的眼神，都沒讓趙禎看上一眼。

等啊等啊，終于等來了張唐卿的第一首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