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瑞銘和神像對視著。

他想跑,他想閉，但這跟世界上所有審訊都不同，跟個人意志完全無關,他什麼都做不到,只能把腦子攤開給對方看。

一只手正在他腦子里，他只覺到一陣冰冷。

那絕對不是人,那就是個怪，比鮑瑞銘遇到的所有人都更像怪。

鮑瑞銘止不住搐，希酷刑趕過去，他正在把一切都和盤托出。

他背叛了自己的神。

只有一秒鐘的時間,祝寧像是在瀏覽一部手機那樣方便，看到了鮑瑞銘的記憶。

只不過人的記憶如海洋,而且記憶非常破碎,沒有什麼線,短短幾秒,紛雜的畫面一起砸來，讓人暈頭轉向。

祝寧置其中,看到了真正的浮沙島，鮑瑞銘在浮沙島上長大,接著遇到了大輻災害搬進墻。

借著鮑瑞銘的視線，以一個小人的角度看了當年的歷史。

歷史車滾滾,所有人在它面前都如此渺小,一個基因篩查計劃竟然賦予惡魔特權，他為一等公民，從此有了碾他人的權利。

祝寧加快瀏覽，企圖在信息的海洋中找到自己需要的那部分，就像是在一臺陌生電腦里找到自己想要的文件夾。

以機械海洋館為線索,就在事發前十分鐘。

鮑瑞銘在自己的辦公室中，下方就是游的海洋生，那時候的機械海洋館還沒被污染。

鮑瑞銘和某個陌生人通話，“已經準備好了，我可以保證清潔中心只會注意到我。”

“是的，”鮑瑞銘說：“請放心。”

祝寧無法知道鮑瑞銘的心理活，只能看到一些畫面。

鮑瑞銘掛掉通訊后說：“贊偉大的祂。”

畫面一轉，到達了教堂部，鮑瑞銘見了一個穿紅大的人，在鮑瑞銘的記憶里祝寧甚至也無法看清對方的臉。

人說：“計劃不變，九天后。”

接著鮑瑞銘給一份暗殺名單，他們沒有談地址，好像鮑瑞銘理應知道。

九天后？

祝寧皺了下眉，以這個為關鍵線索再次搜索，正在鮑瑞銘的意識深翻找。

突然，祝寧搜索的作一頓。

神像。

祝寧看到了一尊神像，對方深埋在鮑瑞銘的記憶碎片深，像是敲下來的一枚鋼印，現在正在對著祝寧微笑。

祝寧剛看到它就覺自己腦海深的污染收了一下，好像跟自己腦子中的印記呼應，腦海深傳來一陣刺痛。

與此同時是恐怖迅速蔓延，哪怕現在只是一團代碼都能知到皮疙瘩。

仿佛聽到了瘋狂的低語，正在自己腦子里作響，即將著人發瘋。

祝寧神值高，換一個神值低的人可能已經瘋了。

這什麼東西？防窺視？

還是防止自己的信徒背叛自己的防機制？

鮑瑞銘翻著白眼，突然劇烈搐，祝寧覺到自己了什麼，睜開眼睛，雙眼中數據停止流轉。

鮑瑞銘的腦子已經順著祝寧的指緩緩流下，徹徹底底了碎片。

鮑瑞銘死了。

……

創世科技地下室機房。

代表鮑瑞銘的大腦在瘋狂生長，壑壑的大腦表面膨脹出一個個藤壺，藤壺互相挨著，一個上面長出另外一個，浸泡在營養中，在明玻璃缸外看上去像是惡魔睜開無數雙眼睛。

劉年年之前在意識云端已經看過一次，相反孫杰第一次看到，他們這行跟代碼打道更多，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污染現場。

旁邊的污染濃度表指數級炸增長，160%，170%，180%……

最后定格在一個數字，污染濃度：190%

剛好夠上了A級污染區域的標準，意識云端上張開了一個A級污染區域？

在場的只有劉年年孫杰和另外一個陸堯的助理，這里沒有其他人。

他們三個見證了創世科技的一次歷史轉折，不，準確的說是人類的一次轉折。

從此污染無法侵意識的傳說將會被打破，鮑瑞銘大腦明明白白告知人類，意識云端不是伊甸園。

人類最后一片凈土已經被染紅了，除了和污染面對面對抗沒有其他捷徑可走。

污染在明培養皿中膨脹，這兒就像是個魚缸，讓人害怕會有污染鉆出。

孫杰大氣不敢，作為歷史見證人，他不敢做出任何決定，生怕影響未來。

劉年年預留出的五分鐘極限倒計時還剩下一分半。

意識云端的時間流速跟外界不一樣，劉年年不知道祝寧在經歷什麼，因為劉年年甚至無法通知，祝寧知道自己生命正在倒計時嗎？

劉年年第一次扮演這個角，可以主宰祝寧的生命，只要按下按鈕，祝寧和鮑瑞銘必死無疑。

劉年年頂著力一言不發，祝寧的生命在頭上，讓幾乎不過氣。

突然，劉年年皺了下眉，鮑瑞銘泡在營養中的大腦不斷膨脹，像是無數蛆蟲在蠕，上面藤壺正在瓦解，接著逐漸萎。

藤壺噼里啪啦掉下來，如同蠟像融化一灘爛，萎的大腦上竟然析出了一粒紅的污染孢子。

他們就像是在看一個微觀世界，魚缸大小的培養皿中瞬間被污染孢子填滿，如同某種難得一見的奇觀。

孫杰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凈、凈化了？”

他有些不確定地說出這三個字，意識云端可以形污染區域，竟然也可以被人凈化。

【鮑瑞銘意識已死亡】系統機械聲傳來。

創世科技自誕生以來，他們死去了第一位VIP客人。

孫杰呆呆地向劉年年，這事兒實在是過分詭異了，他還以為劉年年會立即開始行。

誰知道劉年年只是沉默，漂亮的眼睛被污染孢子映得紅，像是染了一層。

孫杰猜不到劉年年在想什麼，事實上這個大小姐的所作所為他都沒看懂過。

今天過后，劉年年將會迎來最嚴酷的懲罰。

劉年年盯著培養皿，孫杰不懂，那一瞬間想的不是什麼懲罰，也不是怎麼代，而是明白了未來。

劉年年跟陸堯爭取了五分鐘的時間，但本不確定這五分鐘會發生什麼，也不確定祝寧一定會活著回來。

現在第一次真切意識到了祝寧是個什麼怪。

祝寧可以進意識云端凈化污染區域，已經殺死了鮑瑞銘，就在五分鐘，劉年年不知道祝寧是怎麼做到的。

最初以為祝寧是神系異能者，后來發現是金屬系，現在看來祝寧跟自己想象中的南轅北轍。

劉年年就是因為太了解意識云端，這時候會到了一種高維生對于低維生的打擊。

到底找了個什麼樣的老板？

理論上只要祝寧長到足夠強大，創世科技所有主機在看來就像是沒關門的金庫，祝寧殺死意識云端的客人就像是囊中取。

可能只需要一個念頭，一個眼神就能殺死千上萬的人。

而這時候劉年年擁有了一種特權，竟然可以決定祝寧的生死，天底下再也不會有另外一個人站在這個位置。

現在鮑瑞銘死了，祝寧獨自被困在意識云端，劉年年的權限不再是殺死鮑瑞銘，而是殺死祝寧。

只需要手指，就能把祝寧殺死。

因為這個想法皺了皺眉。

倒計時二十秒。

孫杰在旁邊等待，不知道為什麼，孫杰總覺得劉年年有點嚇人，雖然沒有做出任何嚇人的舉，而且長得那麼純潔無辜，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公主，但上流著陸家的脈。

陸家都是嚇人的。

倒計時十八秒。

劉年年終于眨了下眼睛，之前像是中邪了，現在突然反應過來。

快速打開裝置，雙手快速在鍵盤上敲打，“準備下。”

劉年年要放祝寧出來。

覺得自己把握到了未來。

……

鮑瑞銘死后，意識部開始坍塌，鮑瑞銘本人了一團爛。

沒有污染孢子溢出，但這地方已經完蛋了，祝寧必須立即離開。

天上閃爍的字變了，化一道箭頭，應該是劉年年在給祝寧指引方向。

劉年年要讓祝寧走進海里。

沒時間給仔細思考鮑瑞銘的記憶，祝寧快速跑向浮沙島海灘，海水淹沒了的小肚，這時候回頭看了一眼。

這時候是夜晚，天空中暫停著一顆隕石，末日下，一個教堂高高聳立。

祝寧向后倒下，讓溫暖的海水將自己完全包裹，正在下墜，從一個海洋掉進另一個海洋。

海灘登陸戰上一陣硝煙的氣息，蘑菇云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子彈在空中懸浮，海岸上趴著不人的尸。

那是被人為關閉的防火墻。

祝寧的繼續下沉，海水變得冰冷，漂浮在海水中，天上是另外一個海洋。

這是意識的海洋。

祝寧耳邊傳來系統獎勵的機械聲，但沒仔細聽，意識正在逐漸離遠去。

重新閉上眼，四周的水更加冰冷，冷到刺骨的程度。

嘩啦一聲——

祝寧覺到有人托著自己的后頸，快速拔掉了的芯片槽，寬大的眼罩被人摘下。

正躺在一個充滿冰塊的浴缸里，大部分冰塊都化了，作的時候溢出不水。

祝寧聞到了一悉的煙草味兒。

甚至恍惚了好幾秒，腦子里滿了鮑瑞銘的記憶，從意識云端下來正常人都要緩一緩。

散渙的眼神重新聚焦，看清了浴室的燈，燈在這時候如此刺目。

然后看到了霍文溪的臉，長辮子的尾部掉進了浴缸，被打了發尾。

霍文溪正托著祝寧的后頸，把從浴缸中撈出來，看到祝寧一點意外的神都沒有，好像一切都在的意料之中。

祝寧大口呼吸，終于呼吸到真實的空氣，反應過來自己離了意識云端，已經進了現實。

現實沒有比意識云端安全多，大量聲音鉆進了耳朵里，像是一個失聰的人突然聽到聲音，一時間讓人覺得非常吵。

祝寧擁有上帝視角，隔著門也能看清，外面竟然是槍戰，莊臨正在和什麼東西手。

鮑瑞銘之前列出了暗殺名單，祝寧見過自己的名字在上面，這應該是過來殺死的的。

好險，在被鮑瑞銘殺死之前率先殺死了對方。

果然當時選擇霍文溪是正確的，霍文溪起碼能幫保住。

祝寧皺了下眉，突然反應過來，給出第一個報，“有人正在暗殺清潔中心員工。”

祝寧見過完整的名單，那里面有不人都是無辜者，今夜是屠殺夜，他們正在逐個擊破。

這里不是唯一一個。

很了不起的報，這還只是其中之一，果然霍文溪猜得沒錯，祝寧會帶自己想要的報回來。

霍文溪記下祝寧說的名字，一邊在副腦中作，祝寧給爭取了先機。

接下來是霍文溪的主場。

祝寧**地從浴缸中站起來，覺雙都有點發，眼前發黑，腦子里像是抻著一筋，估計還要再緩緩。

霍文溪里叼著煙，一邊在副腦上下命令，手速飛快，“能打嗎？準備好逃命了。”

霍文溪說完這番話，浴室大門被人從外暴力破開，門口是個純黑的怪。

祝寧：“……”

一上來就逃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