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地點是240層,又是祝寧沒來過的一個樓層，這一層樓裝修純白，墻上連條都沒有,房盈把送到就走了。

總公司負責人是個穿純白西裝的男人,祝寧第一眼看見他就覺他是白雕塑,遠遠看去上一層不染，頭發是淡金，整個人完全融到背景里。

不愧是神國來的人,整個人看著就很“神”。

這是一間非常特別的會客室,里面只有兩張造型很藝的椅子，像是兩張扭曲的手掌在空中凝固了。

祝寧進去后，男人對出一只手,微笑：“你好,我謝真。”

祝寧握住了下手,然后雙方各自坐下。

謝真整個人出的氣質特別舒服，但整個人有一點距離，好像明明白白劃了一條線,讓人覺得你們不是一類人。

正常人跟他往中會刻意拉開距離,本能到尊敬,但祝寧沒這種覺,看見穿純白服的，就想把這玩意兒弄臟。

謝真角帶著淡淡的微笑,手里沒拿任何資料，但他明顯對祝寧的資料了如指掌。

謝真：“祝小姐,總部很早就注意你了，你真的非常優秀，在多次任務都表現優異。”

祝寧在清潔中心非常有名,績太亮眼了。

祝寧覺得這套說辭耳的，謝真繼續：“你的神值已經突破了s＋，經過考察，你通過了第一區的人才引進計劃，決定對你發放一封ffer，只要你接，你將會為第一區的自由人。”

自由人？怎麼聽起來像是好聽的消耗品。

祝寧副腦亮了下，郵箱里收到一份邀請函，謝真直接發放了“錄取通知書”。

祝寧：“我是殘次品也行？”

記得之前房盈說過因為是殘次品所以被第一軍區拒之門外。

“這是博弈后的決定，”謝真說：“我們綜合考慮了。”

祝寧之前的神值不足以讓他們放低標準，當高到一個程度后，他們不得不考慮。

祝寧：“我可以生活在第一區？”

“是的，你可以自由在第一區生活。”謝真：“第一區有人才引進計劃，會考慮尤其突出的人才，一般這類人都是在自己的領域里做出過重大貢獻，或者說是天賦異稟，很多人夢寐以求想加人才引進。”

因為第一區才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普通人唯一的上升通道就是讓自己被一等公民看見，證明自己有用。

說出來諷刺的，祝寧斗一輩子，終于被上面的人看見，上面的人賞賜了一次打工的機會。

謝真深深地看著祝寧，宋知章看人的時候也喜歡用這種表，但不會讓人這麼不舒服。

宋知章看人的時候會讓你覺得自己是很重要的人，謝真看人的時候，讓你覺得自己是個很重要的品。

“當然，殘次品作為人才引進的你還是第一個。”謝真說：“考慮到你的特殊況，進第一區后我們會給你安排檢，有專業的醫生會負責你的健康。”

祝寧進第一區后說不定可以解決自己壽命不足一年的問題。

如果是剛重生的祝寧，說不定會立即答應。

謝真：“當然相比較第一軍區，我們也希你優先考慮我們，我們會更加安全。”

祝寧聽他話里這個意思，第一軍區對祝寧也興趣，可能又要收到兩家的ffer了，有點像是兩家著名高校搶奪高考狀元。

祝寧問：“哪里安全？”

謝真點了下自己的副腦，彈出全息投影，那是整個人類幸存基地的地圖一角。

祝寧其實對這個世界的構造都不清晰，因為聯邦幾乎不公布其他地區的地圖，假如你是103區普通居民，基本只接該區域，一輩子無法出墻，其他地區對你來說什麼樣也不重要。

因此當謝真在祝寧展開地圖一角時像是打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祝寧之前想過，人類幸存者基地是否像蜂巢一樣，互相挨得很近，真實況是，幸存者基地彼此之間很分散。

地圖上各個幸存者基地在祝寧面前展開，但中間很多地區都灰了。

謝真主解釋：“那是被污染過的土地。”

一旦被污染后，人類將會撤離該基地，在地圖上顯示純灰。

還在使用的人類基地則是天藍，現在這些幸存基地像是星星之火一樣散落著。

最突出的就是第一區，它的面積比103區大五倍，整個基地建立在半空中，下面沒有支柱，是懸浮狀態。

而第一區的下層竟然還有一層懸浮島，像是個行星帶。

謝真放大了畫面，“上面是第一區，下面是第一軍區，第一軍區是聯邦軍隊的中樞，最大的職責是保護第一區。”

他們以全部的軍隊力量保護一等公民不污染。

謝真又點了下上層的第一區，放大其中一棟樓，“清潔中心總部在這兒。”

第一區里也有一棟清潔中心，同樣是天大樓。

祝寧理解了他的意思，第一軍區是外圍，清潔中心總部則在浮空的島嶼上層。

也就是說就算世界末日了，下面還有一層軍人擋著，果然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祝寧默不作聲點了下頭，因為進來之后話就很，讓謝真有點難以琢磨的態度。

謝真也對其他人發放過人才引進計劃的邀請函，他們都難以掩飾興，覺得自己中彩票了。

但祝寧沒有，整個人都很冷靜，仿佛謝真送來的不是一張通往神國的船票。

謝真問：“你的意思是？”

祝寧心不在焉：“我考慮考慮。”

考慮？謝真沒想到會聽到這個答案，祝寧不想進第一區？

謝真整個人的職業生涯都好像被挑戰了，不在乎所謂的邀請函。

為什麼？

謝真：“可以原因嗎？”

祝寧：“我總要貨比三家吧。”

謝真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是想聽第一軍區開的條件？

謝真以為是錢的問題，說：“薪資待遇你不用擔心，絕對是你現在的十倍不止。”

總部財力雄厚，多高的薪資也開得起。

祝寧還是沒說話，從大波浪老板娘那邊找到了砍價的技巧，不要讓人看清你的想法。

果然謝真繼續加碼：“有任何要求你都可以提出，能滿足的我會滿足，不能滿足的我會請示上級批準。”

祝寧覺到謝真的急迫，他似乎非常想要祝寧進總部。

為什麼？真覺得是個人才？

還是發現了什麼，想先一步對拋來橄欖枝？

祝寧說好的，再考慮。

祝寧油鹽不進，謝真該說的都說了，兩人談話到此為止，謝真親自站起給祝寧開門。

“祝小姐，這是見面禮。”

謝真遞給一個很薄的黑絨盒，這是最后一次的加碼，“總部大門永遠為你打開，邀請函終生有效，你可以隨時到來。”

告別謝真后，祝寧坐上霍文溪給安排的飛車，霍文溪很在意祝寧的安全，找了人專程護送。

祝寧在路上才打開謝真遞過來的絨盒，里面躺著一張燙金芯片，在下閃著，流溢彩如同一件珍寶。

神國的通行證。

還沒激活，這是祝寧的份牌，激活后可能可以擁有各種功能和權限。

沒有額外的追蹤，干凈的一張芯片。

只要祝寧想去隨時就能進去，永久生效，堪稱諾亞方舟的船票。

不論接下來103區是否會覆滅，或者這個世界是否會迎來末日。

祝寧都能為數的幸運兒。

當年對鮑瑞銘打開的特殊通道，現在也對祝寧打開了，說不定也可以擁有特權，可以讓十幾個調查員出去給自己找一個毫無用的藤壺。

一條嶄新的路出現在祝寧面前，但對給神國人當狗沒什麼興趣，合上了芯片盒。

十分鐘后，又接到了一通電話，是個人，說自己曾虞，是第一軍區的聯絡人。

因為客觀原因無法到達現場，所以只能遠程流，他們同樣開出了條件，說歡迎祝寧考慮他們。

他們給出的條件也很厚，薪資高，待遇高，希讓祝寧報效聯邦。

還說了一句聽起來很有趣的話，為了人類的未來。

祝寧敷衍地掛掉了，最后郵箱里躺著兩份邀請函。

祝寧覺得很煩躁，把副腦關掉，完全不想聽這幫人推銷。

突然，副腦震了震，還以為又是什麼來自第一區機構的推銷，副腦震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想按掉，只看到彈出了一則消息。

副腦上加的好友不多，就那麼幾個人，發消息的是山貓。

山貓發過來一個地址定位。

祝寧松了口氣，總算是得到了什麼好消息，山貓沒事兒，徐萌應該也沒事兒。

山貓：【麻煩你送點東西來。】

接著祝寧收到了一個采購清單，皺了皺眉，都是愈合劑之類的常見藥品，證明他們的況不太好，不能去醫院也沒藥，甚至沒有食供給。

很糟糕。

祝寧跟司機說掉頭，暫時不去尊貴王店了。

……

清潔中心240層。

祝寧走后，謝真獨自站在會客室，正在用員工手環跟某個人通話。

“是的，我見過了，”謝真說：“跟傳聞中的一樣，不太按常理出牌。”

“意思已經傳達了，但好像不興趣。”

謝真正在跟上級匯報自己的工作進度，他站在240層俯視下方，蕓蕓眾生在他眼里像是螻蟻。

謝真：“東西已經轉了。”

……

圍墻邊緣貧民窟。

山貓發來的地址非常偏僻，偏僻到都覺得要離開103區，這地方就在圍墻附近。

很多人覺得圍墻不安全，很容易被污染，因此這片區域全被閑置了。

祝寧有三十米的上帝視角，可以確定沒人跟蹤，提著醫藥箱和一些資補給品下車，七拐八拐才找到一間廢棄的居民樓。

這地兒森森的，祝寧跟非法易一樣，走到了三樓，敲響了一扇銹跡斑斑的門。

過了一分鐘才有人開門，剛一開門祝寧就聞到一濃重的腥味兒，開門的是大橘，大橘竟然斷了一條，右下方空的，包了紗布，已經被鮮染紅。

祝寧開門就愣了，想到會傷，沒想到會這麼嚴重，他們到底遇到了什麼人。

大橘立即讓祝寧進去，就是斷了一條，走路蹦蹦跳跳的，看祝寧愣著，說：“進來啊。”

祝寧去攙扶，“小心點。”

“多謝啊，”大橘被祝寧扶著蹦跶，整個人省力了不，看祝寧臉不好，好像被嚇到了，對祝寧笑，“斷掉的是機械，你什麼表嘛。”

大橘兩條都是機械，的機械和真實的骨相連，斷裂的時候疼得想殺人。

祝寧把大橘扶到沙發上，斷掉的是機械，證明敵人是沖著砍掉真實的來的。

祝寧不太舒服，有種被人了領地的覺，問：“要幫忙嗎？”

大橘左臂傷，上面纏著紗布，這時候單手拆醫藥箱，說：“不用幫我，你去幫他們吧，我傷最輕了。”

祝寧才看到這里的慘樣，這間屋子明顯不是正規安全屋，沒吃的沒喝的沒藥劑。

整個屋都是灰塵，家上覆蓋著一層白布，唯一騰出來的房間給了徐萌。

徐萌倒是沒傷，但是整個人于昏睡狀態。

山貓負傷很重，白T恤上全都是黑紅的鮮，只不過傷口結著一層冰碴，起到了凝作用。

祝寧問：“隊長怎麼樣？”

山貓：“腦損嚴重。”

祝寧全程抱著霍文溪大，后續治療本沒多考慮，徐萌應該接專業治療。

祝寧走到徐萌床邊，徐萌都發白，黑頭發披散著，襯得非常虛弱，祝寧沒見過徐萌這麼弱的時候。

山貓在旁邊看著祝寧，祝寧一言不發站在影里，不知道在想什麼。

山貓不說話也不會關心人，說出來的話都是干的：“沒事，過段時間就好了。”

大腦傷都是靠著神值和個人毅力支撐，徐萌這方面很強悍。

祝寧悶悶地應了一聲。

祝寧帶來了補給藥，山貓從醫藥箱里取出神愈合劑，本來想給徐萌注，祝寧出手，說：“我來吧。”

山貓一個傷患，祝寧是唯一健康的，來照顧人比較好。

山貓沒拒絕，把愈合劑遞給祝寧。

祝寧按照作指示給徐萌上藥，分別注了神愈合劑，還有腦損藥，有一些是付醫生給開的，清潔中心的藥比外面更高效。

徐萌昏迷不醒，非常乖巧地被祝寧折騰，祝寧以前被徐萌好好照顧過，這時候任勞任怨。

祝寧注之后檢查了一遍的，確定徐萌上沒有外傷又把被子給蓋上。

徐萌上糊著冷汗，后背全了，應該是腦損的后癥，祝寧腦損后也很容易發汗。

這里是個廢棄房屋，條件惡劣，四周都是灰塵，被子上有發霉的氣息，但這時候管不了那麼多，需要保暖。

祝寧給蓋被子，本來想把徐萌的手放進被子里，突然停了下。

徐萌左手腕上亮閃閃的，扣著程莫非的員工手環，祝寧把手環給后徐萌走到哪兒都戴著，空閑下來就在嘗試碼。

徐萌一直到現在還在想程莫非，在意識云端的教堂，們應該都會看到心最恐懼的東西。

徐萌最害怕的是什麼呢？無法給程莫非報仇？

祝寧默默把徐萌的手放進被子里，順手放了個暖手裝置，給掩好被角，看了徐萌一會兒。

徐萌睡狀態，呼吸時被子微微起伏。

祝寧在這個世界上認識的人不多，徐萌算對最好的了，祝寧有那麼幾分鐘什麼都沒干，就單純看徐萌呼吸。

原來只是看人呼吸就覺得安心。

過了五分鐘，祝寧停止這麼稚的舉，輕輕關上門出去。

大橘已經在吃祝寧帶來的補給品，那條傷的包扎完畢，地上都是沾了的繃帶，大橘吃飯吃出了一種淋淋的畫面。

他們離開清潔中心后逃亡九年，早就是亡命之徒，一直過得就是這種下水道老鼠般的日子。

早就習慣了。

祝寧在想，九天后如果末日沒有降臨，什麼時候能讓獵豹隊明正大生活。

大橘包好了自己的手臂，咬著炸，對祝寧比了個大拇指，“好吃。”

祝寧被大橘的殘志堅逗笑了，這什麼苦中作樂的神，就說為什麼補給品表格上有個炸，還特地指定了103區一家著名網紅店。

大橘一定要求山貓把炸列上去，本來以為祝寧不會買，沒想到這麼有限的時間還真給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