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第七天。

霍文溪去接污染檢查只是走個過場,過了八個小時就結束了。

但現在已經沒有八個小時可以耽誤，外面一團，霍文溪坐在辦公室,下了幾個決策，組員會執行出來。

這件事牽扯過大,調查小組只負責調查，其他部門一樣忙碌,現在高層都了，開了好幾個會議,目前沒有解決辦法。

霍文溪臉慘白,使用異能過度,現在非常差。

桌子上擺著報告，祝寧檢查結果也出來了，一如既往地穩定。

這次被卷其中的員工一共六十七個,現在只有三十個完了觀察，祝寧是其中一個。

的檢查報告霍文溪看過很多次，但如果污染也可以規避現有機制檢查,祝寧說不定也能。

霍文溪讓祝寧做的事，祝寧都非常完地完了,沉思片刻,通知祝寧檢查結束后立即離開清潔中心。

霍文溪撞開了無形的一扇門。

為污染的人名孔越，關于他的資料已經擺在桌面上，從資料上看不出任何疑點,就是個很普通的人，甚至沒有異能，只是通過機械改造增強能力。

調查組組員原本希霍文溪能在這些資料里找到有疑點的那個，就像當時準確看出江平資料不對勁兒。

但現在霍文溪做不到,暫時失去了自己的異能，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一直以來直覺都像是的眼睛，現在就像是失去了視力，生活在一個純黑的環境里。

莊臨敲了門，“組長，時間到了。”

霍文溪站起，現在于300層，其實也沒去過300層以上，這里是去過的極限距離。

在清潔中心不是一手遮天的，需要匯報這次的況。

霍文溪走進一間純白的房間，上面有一張三十米高的屏幕，像是拉開了一張巨大的電影幕布。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人，坐在一張巨大的紅木桌前，背景是一個巨大的八卦盤，八卦盤充斥畫面，顯得人非常渺小。

坐在主座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人，霍瑾生，霍文溪被稱為小神婆，這位就是老神婆。

霍瑾生的長麻花辮沒有垂著，而是整齊盤在腦后，因為發量眾多，從前面看去，盤發像是某種威嚴的象征。

霍瑾生桌前放著一張打印紙，那正是霍文溪之前詢問家里老人時用的照片，把從荒村里得到的信息影印下來，詢問家族長輩，但沒人回復，只說看看。

直覺告訴霍文溪，霍家人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

霍瑾生開口：“文溪。”

霍文溪在霍瑾生面前非常恭敬，了一聲：“太婆。”

霍瑾生今年一百歲，是霍家當家人，也是霍文溪的太婆。

霍瑾生兩手握：“你異能消失了？”

霍家最有用的就是眼睛，霍瑾生的異能比自己更強，霍文溪不可能瞞過，只說：“暫時的。”

霍瑾生沒在這個話題上多加糾纏，“我讓你去103區是為了鍛煉你，我很看好你。”

霍文溪是未來的接班人。

霍文溪沒說話，霍瑾生問：“你找到了什麼？”

霍文溪：“我會做出詳細的報告……”

霍瑾生又問：“你找到了什麼？”

霍文溪頓了頓，回答：“污染可以偽裝人類。”

只報告了已經證實的消息，沒有說出自己的猜測。

霍瑾生沒發表看法，問：“你想干什麼？”

霍瑾生的問法很直接，霍文溪：“調查真相，拯救103區。”

還沒弄清楚神降的含義，但毋庸置疑103區會陷危局。

霍瑾生：“那你已經遲了。”

霍文溪皺眉：“什麼時候？”

霍瑾生：“在你介之前就遲了，機械海洋館是你最后一次機會。”

霍文溪知道霍瑾生說出來的話一定會真，可以看到一部分未來。

霍瑾生：“我建議你終止調查，離開103區，它遲早要被染。”

霍文溪嚨有點發干，很聰明，立即意識到這件事霍家早就知。

們在300層，早已超越了云層的高度，像是一座現代科技修建的通天別塔。

蕓蕓眾生就在腳下，他們可以隨意決定一個城市的生死。

霍文溪問：“這是在你們默許下發生的嗎？”

霍瑾生：“這是一種傳統。”

傳統。

霍瑾生承認了，霍文溪想到所謂的神降，這可能真的是某種祭祀，而且家主的態度意味著世家們幾乎知，他們跟什麼東西做了易？

其他四個等級的公民就如同燃料，他們掌握了生產人的能力，只要打開機，就可以隨時隨地造出更多人造人、機械人和復制人。

103區要被放棄，所有一等公民都提前知道消息，立即撤離。

霍文溪屬于霍家，是未來霍家的接班人，霍瑾生在提醒做符合份的事。

霍文溪錯過了拯救的最佳時機，只要離開103區，完全可以把這件事放下，們家人不會執著一個已經失敗的局。

這件事將會為霍文溪的敗筆，當天之驕當慣了，這輩子還沒認輸過。

霍文溪沒說話，霍瑾生知道霍文溪很倔強，說：“我不會給你任何提示，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

這是給霍文溪的考驗。

……

祝寧走出清潔中心大樓。

每次走出這棟建筑心都不太一樣，會本能仰著直云霄的建筑，每次都在想上面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俯視。

遠的焚燒爐正在燃燒，在半夜像是一座燈塔。

真奇怪，祝寧竟然覺得垃圾場是個燈塔。

觀察室人滿為患，這次接檢查的速度很快，只用了八個小時。

不過可能清潔中心太混了，那幫講究科學的研究員應該意識到這種檢查方式毫無意義。

他們的儀并不能檢測出非自然人類。

清潔中心一片蕭條，大廳已經被收拾干凈，地板可鑒人，但昨天那一幕已經像是一道傷痕刻在每個人心里。

有人看到祝寧后也不會打招呼，眼中似乎有些遲疑，然后又步履匆匆走了。

在現在這種況下，沒人能保證自己安全，也沒人能保證其他人安全。

祝寧覺到微妙的不同，打開清潔中心方論壇，討論熱度最高的是調查小組的調查報告。

霍文溪公布有污染潛伏在邊，他們命名為非自然人類。

祝寧瞎編的詞，在今天為了方稱呼。

調查報告一出，引起軒然大波，如果之前還只是擔憂，現在幾乎蓋章了。

員工還有無數疑問，例如，怎麼區分潛伏在人群中的污染，有什麼方法？

他們跟人類到底有什麼區別？

但這些疑問霍文溪沒有回答，只說等待后續通知。

很快，熱度最高的帖子變：《海選！票選你們最懷疑的十大污染》

這次的事件讓所有人都清楚污染就埋伏在邊，網上混，什麼牛鬼蛇神都出來了，因為網絡匿名，他們可以做現實中完全不敢的事兒。

現實中一定沒人敢指著祝寧鼻頭，問你是不是污染。

但在網絡票選中，是懷疑名單第一位，一千人投票選了，遠超第二名五百票。

網友羅列的各種證據竟然還很有道理，比如，為什麼一個清理者的個人素質都遠超獵魔人？

祝寧猜對了，之前上的所有優點在這時候都了疑點，如果是普通員工也會懷疑自己有問題。

下面有數人為祝寧說話，“要是污染為什麼要救人，你說話腦子吧。”

“我被救過一命，肯定不是鬼。”

有人嘲諷：“裝的像唄。”

“跟出過任務的灰鷹隊死了多人？你沒發現是個瘟神嘛？跟攪和在一起的沒什麼好下場。”

這句話之后為祝寧說話的人變了，因為他們無法反駁這句話。

灰鷹隊員死亡已經公布，他們懷疑跟祝寧有關。

還有人給祝寧解釋，但顯得非常微弱，很快就淹沒了。

祝寧預料到會有這一天，造神和毀神是一兩面，解釋權不在手里，解釋也沒用。

在荒村是清理者的神燈塔，現在就是被人憎惡的對象。

祝寧車上有槍械，普羅米修斯給提供了全套制式武，沒想到有一天需要考慮用來防同事。

這幫人膽子可真小的，祝寧心想，霍文溪還沒公布所謂的神降消息，要是知道末日將至不得嚇哭？

叮——

收到了一個通訊請求，還以為是陌生電話過來辱罵的，接起來發現是李念川。

祝寧還詫異，上次鮑瑞明的暗殺名單上沒有李念川，荒村事件后，他好像就準備過自己的小日子去了。

接通后李念川立即問：“祝寧！你沒事兒吧？”

祝寧：“沒事兒，你怎麼知道的消息？”

李念川不是辭職了嗎？他還能逛員工論壇？

李念川松了口氣：“我朋友告訴我的。”

這事兒鬧得太大了，有人過來問李念川對祝寧什麼看法，李念川當然是選擇維護祝寧，說了很多祝寧的好話。

對于李念川來說，祝寧如果是污染，那就是污染唄，污染要是都這麼好，那他不得全世界都變污染。

可惜問他的同事沒聽進去，好像還有點失，估計本來想聽到什麼關鍵證據，結果聽了一耳朵彩虹屁。

祝寧上托車，哦了一聲，李念川那邊停頓了下，問：“你難嗎？”

祝寧：“有什麼難的？”

李念川：“啊？”

祝寧已經旋轉把手，豪車車旋轉立即開啟超速模式，真爽，狂風在耳邊呼嘯，祝寧靜靜著極限速度。

在開車的時候好像整個人心都靜了，過了會兒，祝寧回答：“時局混，他們只是需要一個發泄對象。”

混無序的階段，人們寧愿找個人來恨。

倒不是祝寧圣母，而是無法解決，這時候你越辯解事越麻煩。

上輩子祝寧經歷過一次，祝寧最初出現在面前是天才擊，在眾人對期最高的巔峰，最重要的一場比賽失誤了，差點被人給噴死。

甚至有人造謠談了，腦上頭疏忽訓練。

當時都沒年，輿論海嘯一樣過來。

那段時間祝遙把從訓練營接回家，沒收了的手機，就問了兩句話：“你盡全力了嗎？”

祝寧理解聲辯：“我訓練這麼久，當然盡力了。”

祝遙：“你能改變現實嗎？”

祝寧：“……不能。”

祝遙后來沒問了，就帶祝寧出去玩，那時候是祝寧第一次去雪。

不必對任何人負責，也不必證明給任何人看。

等下次比賽重新站上巔峰，那些話自然而然就消失了，好像本沒存在過。

祝寧在這個時候格外想念祝士。

李念川哦了一聲，心想大佬的想法果然不同，李念川本來想來安祝寧，發現完全沒必要。

祝寧：“反正還有九個倒霉蛋，我還是第一名呢。”

票選一共前十名，祝寧是冠軍，這是獲得最詭異的榮譽，金污染獎？

李念川：“……”

這有什麼好驕傲的啊？

李念川問：“隊長呢？也沒事兒嗎？”

祝寧其實沒收到徐萌蘇醒的消息，怕李念川擔心，說：“沒事。”

李念川松了口氣，“你們平安就好。”

他們曾經是一個清潔小隊的，雖然隊名A70265像一串車牌號，但他們的竟然還不錯。

祝寧把車停在路邊，今天哪兒也沒去，就看著遠的霓虹燈，問：“你開館子怎麼樣了？”

李念川：“我剛租了個鋪面，最近裝修呢，我就住在店里，裝修太貴了，我能自己來的都自己來，我打算好了，裝完第一頓，開門就請你跟隊長。”

祝寧聽了一堆謀詭異，冷不丁聽到這麼有煙火氣的瑣事兒都覺得心里暖。

只不過末日將至，李念川的店不知道能不能開。

大廈即將傾塌，螻蟻們還一無所知。

祝寧沉默片刻，突然說：“你離開103區吧。”

“啊？”李念川以為自己聽錯了，問：“為什麼？”

祝寧：“沒有為什麼，你隨便聽聽。”

李念川覺得祝寧在開玩笑，除了一等公民，其他人想要前往另一個人類基地，這中間需要付出多財力，要有錢還要有門道，你要確保另一個區域能接收自己。

普通人一輩子都沒錢干這種級別的事兒。

而且李念川剛租了店，付了一年房租，這時候離開等于打水漂了。

但這話是祝寧說出來的，李念川無條件信任祝寧的話，他說：“我會試試的。”

祝寧嗯了一聲，的員工手環亮了下，不太想去看，反正都是罵的。

但這次有點過分，直接彈出了員工論壇頁面，投屏在眼前，祝寧關了又被打開，第一反應是自己員工手環是不是被人黑了。

然后想這可能是普羅米修斯。

果然，祝寧沒有再關閉頁面，的眸子越來越深。

祝寧：“你睡吧，我有事兒。”

李念川啊了一聲，還想說什麼，但祝寧已經掛掉通訊。

員工論壇中出現了灰黑的帖子，一個勁兒往上頂，覆蓋了祝寧的討論帖，普羅米修斯給推送了一條新的墳。

《救命！我家里好像多了一個人，我不敢跟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