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領證那天是八月十六。
天氣晴,日麗風和。
做好決定后沒猶豫多久,拿著各種證件直接去了民政局。念頭起得早,他們還特意起了個早床,想做第一對到達民政局的新人。
之后,辦理手續,拍照,最后坐在一起看著工作人員蓋章蓋,一切進行得非常有神圣。
對方蓋章前叢京手攔了一下,說:“等等。”
大家作不約而同停滯,看向還有異議的。
叢京盯著對方手里兩個紅本子,說:“這個章蓋了以后,我和他,以后就是夫妻了對嗎?”
“是啊。”
工作人員笑:“你們不是,那誰是,怎麼,后悔啦。”
叢京不是后悔,就是坐在這里覺得有點飄忽,不真實。
握了沈知聿的手,抿,轉頭看他,沈知聿還以為是后悔了,說:“怎麼了。”
叢京搖頭:“沒有,蓋吧。”
最后,蓋好章的兩個紅本拿到手里時,叢京恍惚了好久,看著上邊的字。
沈知聿和叢京,他們的名字頭一次挨得這麼近。
“哥,你說怎麼辦。”說:“以后我好像真的都是你的了,再也改不了了。”
沈知聿只笑:“那還不好,難道你反悔了?”
“沒有,況且我哪還有反悔的機會。”
“你要是后悔,后邊就是民政局,咱們也可以再進去一趟。”
叢京有些意外他說這種話,沒想他又說:“當然,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叢京有點被他逗到,跳著過去從后抱他,牽住他的手,說:“可是我就這樣把自己嫁給你了,那,你準備拿多來娶我啊。要是結婚什麼也沒有,我是不是太虧了點。”
沈知聿去開車門,聞言,很認真地嗯了聲:“你想要多?”
叢京想了個數,出五手指。
“五千萬?”
這個數字有點叢京驚訝,站直了,說:“我努力了那麼多年,都才賺到人生的百萬,你一上來就這麼大啊。那我不敢了,我還想說520,你我就好了。”
沈知聿這回是真的笑了,拉著上車,接著幫關車門,隔著車窗俯下,說:“你知道前段時間宋善思來找我要信用卡刷的時候我是怎麼說的嗎。”
“怎麼說的?”
“我說你哥現在不是獨立個,錢都在你嫂子那兒管著,我妻管嚴,不得到老婆允許不能再隨便花錢。”
“確切來說,叢京,我所有經濟上的財產署名都轉到了你那兒,以后分配權在你。所以,現在的我可能是真一下拿不出那麼多給你了。”
叢京聽了這話真的驚了。
“真的啊。”
想到沈知聿的家,試探著說:“所有的話,億有嗎?”
沈知聿想了想:“或許你可以再往高了想,思維可以大膽一點。”
叢京倒吸了一口氣。
“那你就不怕我現在跟你離婚或者,我拿錢跑了讓你連生意也做不?”
“你舍得嗎。”他輕眨眼。
叢京神微妙地看他。
他往前傾了傾,在上吻了一下。
“你要是舍得,那我也沒辦法,認栽。”
最后兩人拿著結婚證回了老宅,剛領證的叢京還有點張。
不是頭一回來這兒,但確實是頭一回以沈知聿妻子的份過來,一方面忐忑,又有點怯場,不知道他的家人會怎麼對自己——
應該也都好的。
的這一年也會跟他回來吃飯,探沈爺爺,大家知道他們在談朋友,也都是默許的狀態。
當沈知聿牽著叢京的手進門時,客廳全都坐滿了等著的人。今天他不止是告知了家人,還有沈家上下其他的親戚、街坊鄰居,全都知道他倆去領證的事,早兩小時知道沈知聿要帶叢京回來吃飯,樂呵地坐客廳里等。
當叢京一進去跟滿屋人大眼瞪小眼時,原先的社恐都要馬上犯了。
不自覺牽了沈知聿的手。
“阿姨,叔叔,嬸……”進屋后,一個個喊人,連隔壁鄰居也喊了道。
隔壁鄰居是嬸嬸,平時沈淑的牌友,也認識叢京,一進來就笑著說:“哎呀,咱們這對新人回來啦。這證領了,什麼時候請嬸嬸們去喝喜酒啊。”
大嗓門喊得叢京有點靦腆,看了看沈知聿要他回。
沈知聿放下手邊東西,說:“羅嬸,婚禮什麼的都會辦的,這個您不用心,到時候準備好份子錢就好。”
這話說得對方直調侃:“你真會講話。”
沈淑倒是,起搬了椅子給叢京:“先坐,我剛還在廚房張羅呢,現在有廚房阿姨在忙,就出來跟你隔壁羅嬸聊了會天,善思也在,我去喊下來,你吃飯沒,不?”
話還是原先那麼多,跟連環珠一樣,人不知道先回哪個。
叢京只能說:“我不的,淑阿姨不用招呼我,您坐就好。”
沈淑眼神頗為滿意地看,又看看自家這侄兒。
這麼些年過去,雖說原來叢京還小的時候確實不太中意跟沈知聿。
可這麼幾年過了,叢京出落得越發好,又那麼踏實上進,其實潛移默化里,沈淑早就默許接了。原先他倆沒和好的時候就開始想過要是叢京愿意,回來也行,后來好不容易真和好了,反而還有種松一口氣的覺。
現在看他們結婚,也算是苦盡甘來。
“那你們出去領證還順利吧,看你們突然做決定就說要去,他也沒跟你商量什麼別的。”沈淑故意打趣,“就怕他虧待你。”
叢京說:“沒有,阿姨,直接去領證,也是因為我們商量過后覺得沒什麼要分那麼清才決定的,哥哥對我很好。”
“那就好,你覺得好就好了。”
沈淑又去看沈知聿,說:“以后就是有家室的人了,多照顧好叢京,知道嗎。”
沈知聿回:“姑母,知道。”
這麼說完,沈淑才著手去了廚房,沈知聿領著叢京在沙發上坐下,之后又拿桌上吃的給,叢京不是很,都沒要。旁邊嬸嬸圍著聊了會天,問了好些問題,沈知聿一大男人參與不進去也不想參與,就在一邊聽著。
都是些家常,沒什麼好提。
簡單聊了幾句,對方很快回去了,客廳里了幾個人一下冷清許多。人了叢京才稍微自然點,抬眼和沈知聿對視,有些無奈。
牽住他的手,有點依賴地往他那邊坐了坐,說:“好奇怪。”
“奇怪什麼?”
“原先也經常來的,住了那麼多年,也不是不。可是突然換了個份在這,好尷尬。”
沈知聿笑:“新媳婦是這樣的吧,害。”
叢京說:“我才不是新媳婦呢。”
等待的過程里宋善思下來了,瞧見他倆很是驚喜,撐著扶手跑下來:“哥,叢京姐,你們速度好快啊,我覺前段時間我還兌我哥說他三十多了沒結婚,沒想到你們這就去領證了,一下都趕到我前邊了。”
跳到叢京旁邊坐著,抱住,說:“快給我看看你們的結婚證,領證覺怎麼樣,有沒有很驚喜,有沒有很高興?”
叢京直接就給了,把兩個紅本本從包里拿出來遞給,說:“還好,就是登了個記,過程全程很平和,好像沒有什麼很特別的覺。”
宋善思仔仔細細看上邊他們的照片許久,又看看他倆,驚羨地嘆了聲。
“真好,這麼多年,你們也結婚了。只不過速啊,就這樣跟我哥領證,不再想一下?”
沈知聿本來在一邊給叢京削水果,聽了這話,抬起眼簾睨:“在你心里你哥是什麼很壞的人麼,還要想的。”
宋善思吐舌頭:“誰讓你有時候欺負我。”
“原來找我撒要錢花的時候沒這麼說。”
“那,那也是識時務者為俊杰。”
宋善思平時消費大手大腳,公主慣了,也是因為從小到大有家里人寵著。沈知聿比大好多歲,對這個妹妹也就偏些,平時上雖然會互相嫌棄,但該有的從不,質上的都有求必應。
吃人短,宋善思最后就小聲附叢京耳邊說:“京京,以后就幫我管教著我哥,他就欠收拾,只有你能收拾他了。”
話給沈知聿聽見了,說:“喊什麼呢,以后都好好喊嫂子。”
宋善思有點不甘心,瞅了他一眼,最后還是聽話著,喊了叢京一聲:“嫂子。”
叢京不知道別人領證都是什麼規章流程,可能很真實,可能很講禮儀規矩。和沈知聿就沒在乎那麼多,本叢京家庭況也在那,這麼多年一個人走過來的,要說親近點的也就是沈家了。
什麼上門,什麼彩禮,什麼婚房,沒有顧那麼多。
反正質上的都有,再者婚禮還有其他的沈知聿也會辦,再別的規章流程什麼的,全減去了。
他們直接領了個證,接著一起在沈家吃了飯。飯桌上沒別人,就幾位相的親戚,沈老爺子,宋善思一家子還有對象。
接了些問,拿了各種長輩的紅包,一餐飯其樂融融地吃完,叢京也就準備和沈知聿回他們的住了。
落日余暉。
直到要走之前叢京還有點沒回神,總覺得領個證好像沒什麼變化,生活還是那樣過,邊人事也還是那樣。
臨走前叢京先沒上車,和沈知聿說:“我先去單獨和爺爺打個招呼。”
老爺子這兩年不是很好,氣神比前兩年差了些,頭發也白完了,聽力退步,更多的是搬個椅子坐在老宅門口曬太或是去街坊鄰居家里嘮嗑。
能看著沈知聿結婚,做老人的其實心里特別高興,只是言辭不知怎麼流,除了飯桌上叢京多吃菜,再就是作為孫媳婦給包了個很大的紅包,也就不知道再說別的什麼。
進去的時候老爺子在看電視。
看見叢京,晃了幾秒才認出,撐著要坐起來:“不是說要回去了嗎,怎麼還過來我老頭子這兒了。”
叢京連忙去扶著他靠回去,掖好被子,說:“是要回去了,但想著臨走前得來和沈爺爺您打個招呼。爺爺,我和知聿哥先回去了,過幾天再來看您。”
老爺子連連點頭:“你們想什麼時候回都行,我老頭子都在這兒,隨時歡迎。”
叢京彎,在旁邊坐下,又幫著老爺子捶了捶,說:“爺爺,您這兩年腳要是不方便的話,有什麼可以找我們孩子們做,不用什麼都親力親為,您好好頤養天年就行了。那些雜事都是我們來做的,免得每次下雨天,您也疼。”
老爺子嘆了聲氣:“知道你孝順,這麼多年也牽掛著你沈爺爺。也就是當年你北上的那幾年實在沒什麼空回來,也堅持給我打電話。我知道你那幾年肯定也很難過的,還是熬了過來,你是個優秀的孩子,也踏實,我當年眼就沒錯的。”
叢京說:“爺爺謬贊了,我只是做分事。”
“其實,說到你和我們知聿,我原本還以為最后不會是你的。畢竟,當初你們分開多久我們也知道,看知聿那樣,我們一直以為你鐵了心不會回來,兜兜轉轉到現在我沈家的孫媳婦還是你。可是現在他的另一半是你我反而放心,我知道叢京你是個好孩子,一直都是。”
老爺子說到最后,從屜里拿出一個檀木裝著的小盒子,看著就有些久遠的。
“知道沒什麼能給你,經濟上的,我們知聿都有,相信你們也不缺,我老爺子也沒什麼珍貴東西,也就這個,這是知聿他父親原先留下來的,本來是他當初給他媽媽的,后來他爸媽離婚也沒帶走。這個手鐲,就給你了。”
經過時間沉淀溫潤過的上好品質的玉鐲,靜靜躺在其中。單是掂量重量也能出的品質。
叢京有些意外:“爺爺,您……”
老爺子抬手表示:“不用和我老爺子推,這本來該是你的。是我老頭子給孫媳婦的見面禮,也不是什麼特別值錢的,沒事,收著。”
叢京知道這可能是沈爺爺準備了好久的,直到現在才和講。
叢京心里有點容,又不知道怎麼表達,只是了那個小盒子,了心里翻涌的緒:“爺爺,謝謝您。”
老爺子卻笑:“謝我什麼,我還要謝你,能陪伴我們知聿。未來余生還有好久,都要靠你和他一起走下去了。”
叢京說:“我會的。”
叢京出去的時候沈知聿就站在外頭等,像是有點擔心在里面會不會有什麼的,來回踱步。
看出來,沈知聿問:“怎麼和爺爺打招呼要那麼久,說什麼了?”
他又看到手里的東西,說:“這是……”
叢京揚了揚盒子,說:“說這個了,爺爺給了我一個禮,然后,聊了會天。”
“聊什麼天?”
“嗯……就是一點家常,沒什麼。”
看神自然,沈知聿才沒多擔心什麼,其實本來也不用擔心,老爺子那麼多年一直喜歡叢京,也不可能說些什麼。
他牽過的手說:“姑母出門了,善思也跟男朋友走了,我們回去吧。”
偌大的沈家老宅,隨著孩子們的離去又再度冷清。
回頭看,只有兩個阿姨在門口做事,寂寥的背影。
叢京坐到副駕里看這棟悉的房子,看這條悉且仄的街道。這里是老城區,卻也是新開發建設過的富人區,這里寧靜,祥和,即使過了這麼些年道路周遭充斥老舊。
但這里,是叢京13歲到20歲的青春。
著這棟屋子,仿佛還能想起18歲以前,那個穿著藍白校服的背著書包,和宋善思無憂無慮地穿行在學校與家之間,到路邊的野貓蹲下溫地,和宋善思趴在客廳的茶幾邊做作業。
天真稚的趴在桌上,在那個午后試圖捕捉春日。
還能記起那時候的沈知聿,18歲時的隨意張揚,25歲的斯文穩重。
每個年齡段的他也有不一樣的韻味。
叢京趴在車窗上看著,忽然有點容,轉頭說:“哥哥。”
沈知聿在開車,聞言側目:“嗯?”
“你知道,爺爺給了我什麼嗎。”
“什麼?”
叢京打開盒子,看著靜靜躺在里面的玉鐲,說:“是你留下來的禮,說是給兒媳婦的,現在,又給了我。我不知道說什麼,就覺得有點。”
沈知聿眼睫輕眨,說:“兒媳婦……我媽?”
“是吧。”
“哦。”
叢京還鮮聽他提起他母親的事。
好像他母親很來找他,原來和沈知聿父親離婚以后就去國外了,現在有了自己新的生活,也就互不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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