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義上,山裡的貍奴別院是的產業,護衛別院的也是的人馬。隨行兵都護衛回京,別院裡只剩寥寥百人,其中還包括了不老弱下仆。
如果想要手人的話,趁薑鸞探視離開之後,是極好的時機了。
“我們下面怎麼做最好?”薑鸞趴在木窗欞邊問裴顯,“原路回去堵人,還是以靜製,等他們手?”
裴顯抬手又擋住前方一橫生擋路的松枝,手掌隨即往下,把樹枝下方探出車外的紫貂皮風帽往車裡輕推了一把。
“出城之前,城外可能遇到的種種狀況,諸多的應對決策早已議定了。殿下不必擔心,車裡安坐便是。”
薑鸞被他一把推回了車廂裡,好容易坐穩了,聽車外的沉穩嗓音召了文鏡近,一條條地叮囑下去。
“你帶兩百兵回去查看。回程聲響弄大些,他們意識到自己行跡敗,要麼忍退讓,要麼搶先下手。若他們忍退讓,你們便隻做無事,收攏兵馬回來;他們若倉促起事更好,跟上去,揪出他們的馬腳。”
“是!”文鏡勒馬轉,奔到隊伍末尾,召集隨行的校尉裨將,大聲點兵完畢,兩百輕騎原路轉回,奔雷般去遠了。
裴顯吩咐完畢,車馬不停,繼續護送回程。
護衛陣型變了,輕騎開道,放出探哨,往京城方向加快速度。
兩人隔著車閑談。
薑鸞問,“你不跟過去?文鏡可以?”
裴顯答:“不要小看他領軍的本領。軍中大把的校尉偏將,不是人人都能在十七八歲的年紀領下正將軍的職務。”
薑鸞坐在車裡,聽裴顯從容提起往事,
“文鏡的將軍職務是怎麼來的。是他十七歲時,帶著自己麾下五百兵,跟著一隊境搶掠的突厥人深大漠,綴在後頭跟了足足半個月,路上遭遇了風雪,沙暴,狼群,他都沒跟丟,最後跟到了突厥人在都斤山的巢。那幾天山裡下雪,他帶著兵在雪窩裡趴了整夜,趁對方深夜裡狂歡爛醉,把老巢給端了。斬首八百,抓獲了突厥薛延陀部可汗的兩個兒子。”
聽到這裡,馬車壁從外部被人拿指節叩了下,“說了許多,隻想請殿下放寬心,稍安勿躁,給文鏡多些時日。等他的消息傳回來。 ”
薑鸞允諾,“我不著急,等得起。”
正事談完了,心裡不住的好奇心升上來,再度掀開車簾子,腦袋依舊探出去,
“剛才你和文鏡說了什麼?
裴顯勒馬側目。
對著車裡不折不撓探出來的、按都按不回去的紫貂皮風帽,他從腔深吐出一口氣,放棄了。
抬手擋住斜刺裡的山壁橫枝,往上托舉過馬車頂,
“文鏡是二月裡的生辰。他今年十九,明年過了年就滿二十了。我允諾他,替他加冠。”
薑鸞恍然,“難怪。”
軍裡爬滾打坐穩了高位,收服人心自有一套。難怪手下服服帖帖的。
說起文鏡的生辰,一個念頭突然閃電般劃過腦海,“你今年的生辰……”
說到這裡,自己頓住了。
裴顯是八月初五的生辰。
但自從四月初一那天在兩儀殿外見面,他從未當面提過,按理來說,不該知道的。
薑鸞不明顯地頓了一下,裴顯察覺了,但誤解了停頓的意思,客氣回答,
“臣的生辰已經過了。不勞殿下掛念。”
薑鸞索裝作不知道問他,“幾月初幾的生辰?說說看。好歹是個朝廷二品大員,不能冷冷清清地過了。”
“八月初五。”裴顯簡短地答,回憶起今年的生辰,邊浮起一不明顯的笑意,
“今年的生辰過得不算冷清。殿下帶著邊的過府,替臣換藥。中午還一起用了便飯……” 說到半截時,聲音頓了頓,自己停了。
但已經足以讓薑鸞想起那日的景。
七月底八月初,裴顯夜裡遇刺傷,傷口未好全時,每日飲食吃得清淡。
當時顧慮著即將到來的八月京城,心裡滿滿惦記著的除了防衛公主府,就是盯著他這個負責城防的兵馬督帥換藥治傷。
八月初五,帶著秋霜過府換藥,給他帶去一大盅適合病人吃的湯菌子面,不放油不放鹽,全靠鮮香提味。
裴顯吃不慣太過清淡的湯面,一大盅的湯面沒吃完。倒是薑鸞自己極為中意湯菌子面的鮮香滋味,給自己帶去的一小盅湯面吃得不亦樂乎。
竟沒想起來當天是他的生辰。
“想起來了!那天的湯菌子面好吃得很——” 薑鸞興致正要接著說,一抬頭,人沒了。
裴顯幾句答完便勒馬後退,不遠不近地跟著車。
“……” 薑鸞閉了,趴在窗邊琢磨他。
裴顯最近不對勁。
這麼說其實也不太對。
他看起來並無任何異樣。該做什麼事,依舊辦得漂亮面。該說什麼場面話,說的滴水不。但作語氣裡的疏遠,是不難察覺的。
就像剛才,客氣簡短地報出了自己的生辰,回憶起生辰當日,他們曾經湊在一起吃湯面的場面,他立刻便疏遠了馬車,不再和說話。
記得前些日子,裴顯還追去值房,當的面冷冰冰放下狠話,要把的兩盆蘭草退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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