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國公爺。”侍衛從架上取下顧錚的披風走到他跟前。
顧錚坐在案後不知在想些什麼,英俊朗的面容似乎有些煩悶。
侍衛又小聲喚他:“國公爺。”
顧錚看了他一眼,目有些嚴厲。
侍衛低頭道:“馬已備好,國公爺即可便可。”
迎親的隊伍停在城郊,明日才進城暫居阮家在京城的宅子,而顧錚快馬一個時辰不到能回衛國公府,加之顧四爺目前況不好,他定要回府看看況的。
顧錚淡淡的“嗯”了一聲。
冒著寒風,快馬進城。
莊嚴肅穆的衛國公府正門已經裝點上紅綢,顧錚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管事瞧見了,忙惶恐地解釋道:“這都是老夫人吩咐的,說婚期許是要提前。”
顧錚心中突如其來的煩悶讓他面上看著不大好看:“婚期提前?”
管事支支吾吾地點頭。
顧錚闊步往走,在棲桐院找到老夫人。
棲桐院即便掛滿了紅綢也沒有毫喜氣,顧錚先問了大夫顧欽的況,才與顧老夫人去了上房。
“本想與你在信中商議,但一想你也快進京就等你回來再告訴你。”顧老夫人說道。
“四弟況不好,母親突然將婚期提前是想做什麼?”顧錚靜默片刻,問道。
顧老夫人臉上閃過不自在,拔高聲音說:“我能做什麼,兩家的婚期豈是我一個人做決定,你不贊同,阮家想的和你可不一樣!”
若顧欽真在婚期前不好了,最急的便是阮家,但老夫人心中的那些思量,顧錚又怎麼會不知,即便沖喜不,只要阮綰正常嫁進來了,四房也算是有人了。
但這些彎彎道道的小心思,利益糾葛卻都繞過了最重要的人。
顧錚眼前閃過那張靈秀的小臉和笑起來□□可的杏眸,那呢?
他的遲疑和顧慮,讓顧錚反應過來自己心中竟在憐惜阮綰。
顧錚垂眸看掌中的佛珠,無比清醒他了惻之心。
顧老夫人看著顧錚變幻的臉,也沉下臉:“大家都同意的事,你就不必多問了,你只要做好你當大哥該做的事。”
阮逸甕著鼻音說:“定在了三日之後,妹妹早些做準備吧!”
從濟南出發,他就病了,那日從賭坊出來,沒找到阮綰,又莫名其妙被丟在空的燈會,第二日才有人找來,他了一夜的凍,病到現在都還沒有好。
“我知道了。”阮綰輕輕地說。
阮逸鼻子,嘟噥著回屋了。
“之前不是定在了月底二十五日,怎麼突然提前了?”素月小聲說。
“應該是顧四爺緣故。”阮綰慢慢地說道。
“那,那不是要姑娘……”素月頓住,沒往下繼續說。
顧四爺不行了,這是要們姑娘過去守寡啊!
阮綰看驚詫的臉,握了握的手:“一開始不就該想到的嗎?”
“姑娘。”素月都不知道阮綰怎麼能用這麼平靜的話說出來,不忍心地看著。
阮綰制住心中的迷茫,笑笑:“別傷心啊!”
阮綰牽著的手離開大堂,準備回廂房,忽然聽到門口傳來靜,轉一瞧,是顧錚。
阮綰知道他回府了,意外他為什麼又會突然出現,但知道這不是該問的,微微福:“國公爺。”
顧錚走到邊,他依舊端方沉穩,看時目溫和。
阮綰卻慌地低下頭。
心中止不住的心虛,因為知道自己多了不該有的心思,所以開始害怕,開始惶恐。
知道自己心意的那一刻,便開始厭棄自己,真是太壞了。
可是也不知道怎麼辦,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個人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心的。
“跟我來。”顧錚落下一句話,就回了他走前住的廂房。
“姑娘。”素月在阮綰邊輕輕地提醒。
“我……”阮綰腳步怯弱,猶豫了許久才慢吞吞地邁開步伐。
進了顧錚的廂房,顧錚就站在正堂等,阮綰住手中的絹帕,深吸一口氣:“國公爺,您有什麼吩咐嗎?”
小心翼翼的模樣又可又可憐,顧錚心中驀地一酸,還這麼小。
心頭團著迷霧,顧錚強迫自己不要往深想,因為他知道撥開迷霧,前方便是無盡的深淵。
他暗示自己,他長十數年,算是他的長輩,他只是憐惜而已。
但這個時候的顧錚卻不知,憐惜是因為在乎,只有心裡有一個人,才會對憐惜。
顧錚讓過去坐。
阮綰坐在他指的圈椅上,捧著他遞過來的茶盅,裡面的茶水和先前在阮家第一次喝到他送的茶的味道一模一樣。
顧錚聲音沉緩:“都知道婚期的事了?”
阮綰飛快地看了他一眼,手掌著微燙的杯壁,輕聲細語地說:“知道了。”
顧錚盯著平靜的小臉:“你若是不願意,我可以幫你。”
阮綰猛地抬眸看他,顧錚眼神並未閃躲,但他能覺到自己心中被攥起了心弦,顧錚開口道:“你還小,有些事,可以不用著急。”
阮綰聽懂了他的暗示,心中充滿了激,和心。
他這樣的好,竇初開,能喜歡他,是一個很幸福的事,阮綰竟沒有了難過。
只是不嫁給顧四爺,該去哪兒了呢?回阮家嗎?
阮綰仰頭,臉上帶著的笑:“我願意的。”
“阮綰!大夫說了顧欽大限將至,你年紀輕,不知輕重,再考慮考慮。”顧錚心一沉。
阮綰堅定地搖頭。
不嫁給顧四爺,也不想嫁給旁人。
知道了不該有的心思,知道自己對不起顧四爺。
若是他能好好的,會努力忘記顧錚,會盡好自己的本分。
若顧四爺不在了,也願意為他守寡,然後藏著自己的心,遠遠瞧著……
阮綰睫輕,看顧錚,遠遠地瞧著他。
“國公爺,我願意。”
大夢初醒,顧錚從夢中醒來,心中的窒息快將他淹沒,阮綰的話縈繞在他耳邊,久久未能散去。
顧錚這輩子很有後悔的時候,唯一一件後悔的事,就是沒有攔下阮綰。
直到親當日,顧老夫人將綁著紅綢的玉如意遞到他手中時,看著阮綰著大紅嫁時,他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顧錚指腹撐著佈滿冷汗的額頭,呼吸沉重,忽然腳邊有什麼東西在拉扯他。
顧錚睜開眼,雙目泛紅,他沉吸一口氣,彎腰將腳邊的兔子抱上來。
白兔養得極好,有些分量,乖乖踩在他上,趴趴的耳朵掛著,紅彤彤的眼睛看著他。
顧錚手掌著它的白,起吩咐侍衛備馬。
“主子去哪兒?”侍衛問道。
“陵園。”顧錚彎腰將白兔放到院中,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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