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所有人都不說話了，默默地看著周文，眼中有敬畏、有羨慕，場上的事傳的最快，小小辦事員升任市長書的事已經在整個江北傳遍了。

各種傳聞都有，有的說周文是周副市長的親戚，有的說周文是靠出賣單位才上位的，不管是羨慕也好，妒忌也罷，都無法改變周文鯉魚躍龍門的事實了，場就是這樣，一般來說不犯大錯，只會上不會下，只要周文不是笨蛋，就不會再調回辦事了。

事實上周文確實不是個笨蛋，這些年來耳濡目染也學了一些場上的東西，當他站在辦事辦公室里，接眾人艷羨目的時候，並沒有像個暴發戶那樣口出狂言，而是和以往一樣，含蓄的笑著，客氣的打著招呼。

同事們紛紛離開座位，來和周文握手，尤其是那幾個房產科的副科長，簡直眉飛舞，拉著周文的手熱的說著話，好像多年沒見的親人一般，周文很親切的和他們握著手，寒暄著，沒有半點架子。

「小周回來了，趕屋裡坐。」主任從辦公室里出來，笑容可掬的和周文握手，勾肩搭背將他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將他按在沙發上，又是遞煙又是泡茶，客氣的不得了。

「小周啊，上午區里的同志來過了，把咱們房產辦的王科長給就地免了，這個老王也是，一直以來目無法紀，仗著背後有人……唉，不說了，其實你要是不調走的話，這個科長位子非你莫屬，來來來，煙煙，以後到了市裡，可不要忘了我們啊。」

周文笑著說：「主任一直對我很照顧，我能被市領導看中，也是多虧了主任一直以來的鍛煉和栽培，雖然我的工作還在市裡，但是我的家還在咱們辦事轄區嘛，以後還要主任多多照顧。」

主任爽朗的大笑，他不敢再拍周文的肩膀，拍著沙發背說：「以後有什麼事，只管找我，絕對給你辦的漂漂亮亮的。」

忽然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叩響，主任扯著嗓門喊道：「進來。」

門推開一條，進來的是副主任，這位昨天還頤指氣使讓周文從外面把門帶上的基層小，現在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整個臉笑的花一般綻放，進來就和周文握手，寒暄了半天才說：「我這個人脾氣直，有些時候說話不過腦子，周書您千萬別往心裡去。」

周文在基層五年的鍛煉也不是白給的，熱洋溢的拉著副主任的手說：「老大哥，你這樣說就外了，你批評我也是為我好嘛。」

副主任客氣兩句就走了，當他出門的時候，周文不咸不淡說了句：「把門帶上。」昨天的話，原封不還給了副主任。

他這邊剛出去，主任的臉就冷了下來：「這個傢伙，忒不是東西，這回電視臺曝咱們辦事，就是他惹出來的禍，好好的公益用地非要拿來賺錢，他又不缺這個錢，這不是自找難看麼，你等著瞧，不出一星期，紀委就得來找他。」

周文著煙不說話，兩位主任之間的矛盾由來以及，這回借著曝事件把副主任整倒，也算間接幫了主任的忙了。

主任也很開心，一直圖謀架空自己的副主任即將完蛋，往日不起眼的小辦事員周文一躍為副市長書，不管怎麼說，自己也算在市裡有人了。

中午主任說啥都要留周文吃飯，周文也沒拒絕，中午辦事的同事們來到附近酒店吃了一頓，快結束的時候周文借口上廁所，去把帳給結了。

「小周，你咋這樣呢！」主任發覺之後，一臉的氣憤。

「主任，我在辦事這麼多年，也沒請過大家，這次借調市政府工作，我很高興，也很激同志們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真的謝謝大家，希大家也能給我這個機會表達一下謝。」周文說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大家紛紛鼓掌，暗贊周文會做人。

……

房產科長被免職，副主任被紀委調查，辦事又了主任的天下，有了周文這層關係，金寶貝那房子的租賃就順利多了，不但辦手續一條龍服務，租金也大幅度減免，每年七萬五而已，這回電視臺又是全程報道，上回因為曝事件而大丟面子的辦事，這回把事辦得漂漂亮亮，完全將面子找了回來。

金寶貝兒園的設備不是蓋得，那可是全市頂級的貴族雙語兒園，草坪花園遊樂場，各種玩、教一應俱全，都不需要另外添置了，只是二樓那間出事的教室，一天花板的跡，還有地上用筆畫的人躺下的圖形，都得刷一遍。

還有個鬧鬼的問題，若是別人也還是不好理，但是劉子就完全不同了，那個死鬼龍可是被他一槍頭的，鬼也怕惡人啊，由劉子投資興辦這個兒園，還怕個。

一掛五千響的大地紅噼里啪啦放過之後，新的紅旗兒園就算開張了，採用紅旗的名字是為了紀念以前的紅旗鋼鐵廠辦兒園，劉子和大多數高土坡的青年們都是那個兒園畢業的。

至於生源問題，本不用擔心，高土坡的孩子們上兒園需要跑幾公里遠，接送都不方便，學費也不便宜，現在家門口就有了兒園，肯定轉學過來，而且這家兒園的學費還那麼低廉，本就是福利質的。

兒園不屬於九年義務教育，所以通常學費都很高昂，即使劉子漫天要價興開出上萬的贊助費，恐怕也有生意，但是他卻採取了保本經營法，本不想在這上面賺錢，李紈很奇怪，問他為什麼這樣，劉子只說了一句話：「如果一切都以錢為目的，那這個社會的良心就死了。」

紅旗兒園開園的時候，電視臺來採訪，辦事領導也來了，幾百名孩子家長帶著他們活潑可的孩子也來了，晨機械廠和紅旗鋼鐵廠那些退休老人們也來了，子弟中學的老王校長也來了，老年腰鼓隊，中學鼓號隊，鑼鼓喧天，鼓樂齊鳴，一扎著大紅花的綢帶子橫在兒園門口，穿著一新的劉子在街坊們的陪同下，和辦事主任，電視臺著名主持人江雪晴一起，剪斷了紅綢子。

掌聲四起，大家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電視臺趁機採訪了幾個兒家長，大家都對這種利民事業讚不絕口。

「以前接送孩子，要提前一小時出發，公，遇上下雨颳風就得遲到，麻煩死了。」

「現在兒園就在家門口，接送孩子都不用過馬路，又便利又安全，我們上班也放心了。」

年輕的家長們這樣說。

「啥也不說了，謝黨的政策好。」這是退休老人的話。

劉子首次高調亮相，閃燈在他面前噼里啪啦閃個不停，記者簇擁著他不停發問，劉子很得的回答著，應對著，儼然一副中年功人士的模樣。

現在劉子實際掌控著的已經有四家實，但只有這個兒園是掛在自己名下的，地地道道的營業執照依然是李建國的名字，挖沙場用的是王志軍的名義承包，華清池有點說不清楚，現在雖然是貝小帥管著，但名義上是幫卓二哥看的場子。

唯有紅旗兒園，劉子當仁不讓，擔任了創辦人和投資人的角，但是管理依然是給專業人士，原來國營紅旗兒園的老園長斯阿姨，已經七十歲退休的特級教，被劉子返聘過來當園長。

老人家雖然七十多歲了，自從接了這個園長位子之後，神愈加的好，簡直就是煥發了第二春，忙前跑后，組織了一大幫有教資歷的老師，劉子又委託居委會幫著找了一幫手腳勤快的下崗工當保潔員、保育員、助理員，解決了一大批下崗工人的再就業問題。

好不容易擺了記者們的糾纏，劉子剛想口氣，喝口水，忽然兩個人出現在眼前，正是周文和劉曉靜兩口子，他倆的孩子正好也送到紅旗兒園來上學，而且和辦事打道的事，也全是周文一手辦的。

「老同學。」周文一把抓住劉子的手，用力的搖晃著，啥也不說了，一切盡在不言中，劉曉靜激地眼角都紅了，悄悄了一把眼淚，老公的前途有了著落，孩子上兒園也不用開車接送了，真是好事接連不斷啊，這一切，都多虧了老同學劉子。

「周文，以後有事還要多麻煩你啊。」劉子笑呵呵的說。

「劉子，你要是有事不來找我，我才找你算賬呢！」當了市長書的周文氣度顯然和以前不一樣了，一回頭大聲招呼道：「李主任，過來照相！」

辦事主任立馬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幾個人站到一起，晚報記者啪的按下了快門。

……

濱江錦城，李紈一邊輕輕攪著咖啡，一邊看著幾天的晚報，劉子的照片就在第三版上，燦爛的笑容，睿智的姿態，背景是紅旗兒園的大門。

這個男人到底想要幹什麼？李紈不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