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鐵錠的事查來查去卻是杳無音訊，可是匈奴那邊那是又起了些麼蛾子。匈奴的老單於因病去世了，經過一番激烈的博弈，最後是屠城的王子休屠烈繼承了王位，爲北疆新一代的霸主。

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聶清麟微嘆口氣，想到了自己嫁到那邊和親的八皇姐，也不知道老單於病死後，現在又是什麼樣的境。

沒多久，匈奴的國書倒是遞呈上來了。國書裡大致的意思是雖然新王即位，卻是無意於邊疆戰火，將延續老單於的旨意，繼續與大魏朝和平相，最好再鞏固一下秦晉之好，新任的單於聽聞皇帝的親妹賢德，容姿出衆，想請皇帝賜婚，將公主許配與他爲匈奴新一代閼氏。

當國書呈上來時，朝堂之安靜極了，大家麵麵相覷，不知道大魏這等皇室裡的親倫理的事怎麼會一路跑到北疆之地。而且這個新單於也真是敢獅子大開口，剛剛嫁去一位大魏的公主，居然不知怠足有來求聖上的同胞親妹遠嫁北繮，真也是太恬不知恥了吧？

再看那蛟龍椅上太傅的神，簡直是麵沉似濃墨，似乎那尖銳的眼便能把那匈奴使者肚腸劃開死在大殿上。就在這時，戶部的侍郎葛清遠出列，低頭向幕簾後的皇上請示道：「皇上，匈奴風俗與大魏不同，不知中原有守孝一說，還請聖上準許，讓微臣與匈奴使節解釋一下，並非皇上不願與匈奴親上加親，實在是孝期未過，就連談婚論嫁也是對先皇的不敬。」

其他的朝臣們心裡暗暗佩服，這個小葛大人平時的阿諛奉承倒是沒有，不過很有眼，這等出言拒絕的話，從太傅的裡出來便有推諉之嫌疑，就不大好了，但是葛大人及時出麵，化解了朝堂的僵局，真是比吹捧一萬句「太傅大人英明神武」還要管用啊！

不暗自扼腕，沒有把握這口吐蓮花，力挽乾坤的大好時機。

太傅卻看著匈奴使者微微冷笑道：「單大人所言極是。不過不必了，本侯自當親自修書一封給貴邦單於，向他解釋一下爲何不能娶我大魏帝姬永安公主的緣由。若是沒有別的事，退朝吧！」

待到下了朝，太傅測測地對小步走在前麵的皇帝說：「微臣是不是該恭喜皇上啊？若不是皇上與那王子當初結下的『誼』，這休屠單於豈會連畫像都不用看，眼地便來求與聖上一般容貌的同胞親妹，娶回去做閼氏？」

聶清麟瞧著阮公公他們離得遠，微微抬頭小聲道：「太傅已經攪了這大好姻緣，幹嘛還要恭喜，難不是要給朕先封一個紅包？」

太傅氣得眉尖兒一挑，最近這小皇帝的口齒倒是愈加伶俐，還真有些讓他懷念那個將脖子在領子裡的蛋，可有現在這麼多起刺的病，便冷著眉眼說：「皇上若是惱了微臣攪了好姻緣，那倒是簡單，明兒微臣就回了那匈奴使者，只說公主聽了恨嫁心切，即可便是要前往北疆……」

聶清麟一聽，連忙笑嘻嘻地答道：「太傅莫要玩笑，那北疆有甚麼好玩的，不過朕……倒是有些擔心八皇姐，不知老單於過世後的近況如何……」

太傅瞧了一眼，卻是沒有立時回答。

安在北地的暗探早就將匈奴的鬥況飛鴿傳書回了京城。那個和親的邵公主據說是早在老單於奄奄一息還沒有死的時候，就被他的三兒子休屠宏強行移了自己的營帳中。

這個休屠宏據說也是一員猛將，雖然因爲親生母親出不高，無緣單於的寶座之爭，但是他卻是同父異母的小王子休屠烈堅定不移的支持者。休屠烈即位以後，休屠宏也是備重用，據說手握重兵，為新單於的左膀右臂。

那個邵公主怯怯諾諾的樣子，太傅還是有印象的。夫君尚未殯天的況下，便被自己的繼子強行拖進營帳裡占去了清白之，如果真如邵公主當日對皇帝所言，寧願死也要守住貞潔，只怕的境已經是兇多吉。

只是這邵公主了休屠烈的營寨後，近況如何倒是一時打探不到了。

衛冷侯想了想決定還是先不要對說出此事了。不過休屠烈得到的消息如此之快，倒是說明瞭一件事，那就是休屠烈也是在京城安了不的眼綫。

之前休屠烈就對鐵的配方勢在必得，現在鐵錠離奇失蹤……是不是也是跟匈奴有關聯呢？

暫時放下這些煩惱的。待到聶清麟換上了裝後，衛冷侯便帶著去了京城外的船塢。

船塢上來往的貨船不斷，將大魏朝的富庶繁華擴散到其他的城邦。雖然最近幾年國力式微但是依然海外的貿易依然是來往頻繁。聶清麟不知太傅為何帶著來這裡，便是站在船塢的牌樓前往下，只見一艘大船在船塢在船塢旁最深的港口裡。

那艘大船的模樣也與其他的不一樣，高大如城，底尖上闊，首尾高昂，將它周圍的貨船顯襯得如同要被碾碎的螻蟻一般。

不多時，那貨船緩行梯放下，一個高大臉黝黑的年輕人從大船上率先走了下來，一路健步如飛地走下碼頭，阮公公早早地迎了過去，引著這位年輕人上了牌樓。

待看到衛太傅時，他卻不似其他人見了太傅的人那般恭恭敬敬，而是很高興地喊了聲：「大哥！」

聶清麟跟在後，頭上戴著掛著白厚紗的兜帽，心裡微微驚詫。這個年輕人居然是衛冷侯的弟弟。

雖然知道這太傅大人是商賈出，但是現在他已經是如此位高權重，卻不曾見過他安家人居廟堂之上，平日裡也不見有什麼表親來往走，日子久了便是真要疑心太傅大人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孤零零的混世魔王了。

「阿志原來還記得爲兄是你的兄長，你此次回中原故土，卻半刻不肯停留，要是不是船塢的

員及時通報，真是起風的時候便又是要揚帆遠航了不？」

太傅雖然話語冰冷，但是那眼裡卻是難得一見的暖意。隻讓在一旁的聶清麟有些傻眼，只覺得是這個男子與太傅長得極其相似，倒像是黑版的太傅大人一樣，只不過那渾的氣質仿佛也是在船上吸飽了一般，倒不似太傅大人那種冷讓人寒的氣質。

衛雲志卻是大喊委屈：「明明是大哥不讓家裡的貨船隨意靠岸，我每次可都是按著您的吩咐事先派人與劉總管打好招呼才會靠岸，怎麼到了大哥的裡卻是了了……這位是……」

衛雲志看到了一直站在太傅後臉遮著麵紗的子，便有些好奇的問道。

可是太傅卻沒有介紹公主的意思，只是說道：「你在信中說此次貨中有些珍奇的，我這次一是來看看你，而是想帶這位貴人看一看，不知阿志方便嗎？」

衛雲志笑嘻嘻地說：「大哥說的話，哪有不方便的道理？請吧！」

前麵的幾個侍衛取來乾燥的碎木鋸末鋪展在有些泥濘的道路上，讓太傅一行人可以不髒鞋底地一路過去。可衛雲志只覺得渾都不自在。他的大哥，衛家出了名的忤逆子，從來都是對子淡淡逢場作戲一般的大哥，居然一路牽著那神子的手，小心呵護，關懷備至的模樣，真是有些讓人疑心家兄被奪捨了，這偉岸的軀是住進了哪個憐香惜玉的游魂？

聶清麟也是有些驚詫。雖然老早就知道衛冷侯出於富戶，但是那種認知裡還是不知這「富」字的限定是幾何。

當登上這艘大船時才知道，那不遠還有幾艘沒有進港的大船居然也都是衛家船隊的，除了貨船外，甚至還有十幾艘小型的戰船在貨船旁保駕護航。船上的僕役有許多人的模樣也甚是怪異，一看就非中土人士，但是個個看起來訓練有素，上統一的布衫上印著個「衛」字。看這大船的吃水量便也清楚，絕非是在近海航運的貨船，這樣的航船可以乘風破浪去向更遙遠的地方……

看這船隊的規模，便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這個在大魏朝裡名不見經傳的魏家是何等財力？太傅說僅憑一己之力便是養得起皇上的吃穿用度絕非狂妄之言。

登上了船艙，聶清麟也明白太傅爲何不命人撿些中意的直接送宮中了，那貨箱綜合錯，實在是數目驚人。

衛雲志徑直打開了貨倉最深的一扇厚重的大門，裡麵赫爾還套著個室，走其中，才發現裡麵是更爲緻的奇珍異寶。大部分是面積甚大的擺件。

突然聶清麟發現了一麵鏡子，居然能清清楚楚照出人的影子，頓時起了好奇之心，微微開了麵紗，將小臉兒湊近些照了照。

就在那素手撥開麵紗之際，衛雲志便清楚地窺見了這神子的麵容，走南闖北，見慣了各人的他立時便是呆愣住了，隻心道：也難怪一向麵冷的大哥也變得意，這等佳人當真是值得一生相守的珍寶。

衛冷侯見好奇的樣子便問：「這是什麼鏡子？」

衛雲志連忙說：「這是鍍銀鏡，在西陸很是流行，不過像這塊能照滿全的工藝很複雜，卻是有的，這位小姐若是喜歡，只當命人打包好送與你了。」

說完這番話時，他本以爲這小子會出驚喜的表，滿臉激地表示謝。卻不曾想，那小子卻是淡淡一笑，隻輕聲說了句：「有勞了。」那淡定的神，似乎別人送一座金山都是理所當然的。衛雲志心裡有些微微愕然，隻心道這小子年紀看著不大，為何這麼倨傲？

他卻不知這小子本是出至皇家，如今又位列九五至尊，雖然被他的家兄架空得幷無實權，但是自小的教養，就算是真見了稀罕的品，又豈會像小門小戶的子那般驚喜得失了態？

如此又挑選了幾樣不多見的擺件後，聶清麟便有些不住船裡的濁氣，可看太傅的意思又是沒有挑選完的架勢，只是看到了合適的，便點點手指吩咐下人搬下去，便在一旁強忍著，最後倒是忍耐不住咳嗽了幾聲。

太傅這才回看了，微微皺了皺眉便牽著走了出來。

單嬤嬤扶著了船上的室休息。而太傅似乎還是要跟自家的弟弟說些要的，好一會兒都沒有上來。

單嬤嬤見公主的嗓子還是不大舒服，從旁宮那取來隨拎著的漆木的盒子，從裡麵取了茶盞和一個緻的帶炭座的高腳小水壺，在壺裡注上了帶來的山泉水後，又在炭座裡塞上一小塊點燃的香炭塊不一會壺裡的水便熱了起來，正好泡上一杯香茶。

當衛雲志跟在兄長後也來到室時，看到的就是一位婆子帶著三位侍服侍那子喝茶的景。

衛家雖富可敵國，教育兒卻是從不講奢華，尤其是兒子更是杜絕了那吃著祖宗的福祉貪圖樂的念頭。所以他也好，如今已經是大魏權臣的大哥也罷，在吃喝上都是沒有太多的講究的。

原來自以爲這是個攀附了大哥富貴的，有些恃而傲，目中無人。

可是現在看這位子，但是喝茶一樣便是有著繁瑣的講究，一看那種舉手投足間的氣質絕不是尋常人家的小姐，大哥是一向是納妾而不娶妻，這子看著發式，也不像是府開過臉兒的模樣，究竟是怎樣的高門大戶，放心一個未出閨閣的子與大哥一同外出？

衛雲志的船隊只是臨時靠岸補充給養，現在海上風頭真勁耽誤不得，與難得一見的兄長話別後，又有侍衛將太傅給弟弟準備的食還有服、藥品的大箱子抬上船後，大船就準備拔錨了。

站在太傅的旁，聶清麟的心裡卻是有些慨，方才在太傅與親弟的隻言片語裡，也聽出了太傅的

全家幷不在中土，而且太傅也甚是不願家人隨意回來一般。

只是微微一想，聶清麟就明白了裡的緣由。太傅當真是個野心的，只怕這大魏的龍椅早就是被他覬覦許久了。

原先看著衛冷侯對著新歡舊都是薄寡淡的樣子，原以爲他便是個不重的人，旁的人左右都是可以利用，可以驅使，可以用的罷了。

不過冷心冷清的大人對家人倒是極其重視。篡權奪位便是將家命全都押注上的豪賭。贏了，君臨天下；輸了，滿門抄斬。可是太傅卻是借著家中的商賈份，將全家移至出中土，倒是免了他的後顧之憂……

在回程的路上，聶清麟在馬車裡閒來無事，倒是好奇問了太傅關於航海的事。聽了太傅的隻言片語頓時暗暗羨慕了一來，如若能夠出海，不再陸路邊疆的束縛，那將是怎樣一副遼闊畫卷？每日晨起，看到是白浪吞天，波瀾沃日的壯闊景象，去過的地方是一個個地理圖志都沒有記錄過的奇異國度，那又該是何等傳奇的一生呢？

「太傅為何甘願放棄族中的事，而居朝堂？」一時沒有忍住，到底是問了出來。在看來甘願放棄那樣的彩，卻是在朝堂中每日算計，也是在是個沒見識缺魂的選擇了。

太傅這樣的聰明人自然明白爲何問出這樣的話，臉似乎比在朝堂面對匈奴使者還要黑上一些。狠狠地瞪了聶清麟一眼。龍珠子一向是識趣的，將太傅不多言，便是安靜地閉了。

過了老半天，太傅才神鎮定地終於回道：「本侯暈船……」

大海中行駛的船與平時運河湖中之船不可同日而語。一旦巨浪襲來，船顛簸真是翻江倒海。謫仙的太傅上了海船就會吐得七葷八素，仙氣全無，不但如此，武全才無所不能的太傅大人還不會游泳，這樣的衛冷侯就算有心繼承家業也是無力啊，只能做了一條困在旱地的蛟龍，沒事的時候征地廝殺，玩弄權，過一過旱地深海掀波瀾的癮頭。

聶清麟聽完了太傅的一番解釋，突然有些眼角垂淚，原來竟是這般可笑原因，讓大魏朝出個邪魅狂狷的大佞臣！

回去的路上，聶清麟也不知是怎麼了，微微覺得有些肚痛，原先是之當著自己方才茶水飲得太急，稍微有些不適，可是當慢慢地起時，卻發現扶住自己胳膊的太傅大掌微微一僵。

待順著太傅的目低頭一看，自己方才在下的白羅上被殷紅的**染上了朵朵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