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老太太和莊姨娘之外,屋裏還坐了吳氏、薑氏、鄭氏三人,倒是府裏的眷都齊活了。
而最讓孫氏覺得不對勁的,卻是莊姨娘了。
莊姨娘穿了件極為素淡的褙子,一頭青鬆鬆地挽著,這時正跪在了老太太腳邊兒。
不過是個賤妾,在老太太跟前跪也就跪了,著實算不得什麽,但是莊姨娘卻不是直接跪在了地上的,而是跪在了一個團上。
孫氏下意識地皺起了眉。
老太太這裏可從來都沒有這樣的規矩,就算有,也不是莊姨娘這樣的丫鬟出的妾室能夠得到的。
那麽,這一次,老太太又為何會格外的優待莊姨娘呢?
一邊這樣想著,孫氏一邊向著老太太行了一禮,“兒媳見過母親”。
老太太微抬了手示意孫氏免禮,又指了指左下首的椅子讓孫氏坐。
孫氏順勢坐下,先是看了莊姨娘一眼,隨後又道:“不知母親今兒喚了兒媳過來可有何事?”
話是這樣,但孫氏心裏卻是想著等到離開榮壽堂之後,要如何置莊姨娘。
這些年孫氏一直扮演著賢惠大度的當家主母,再加上莊姨娘在跟前又是多年如一日的謙卑恭敬,倒也沒有鬧出什麽事來,可這一次,莊姨娘竟然主將事鬧到了老太太這裏,的眼裏還有自己這個主母嗎?
每想到這裏,孫氏心裏就忍不住生怒。
不過……
起來,到現在還不知道莊姨娘這麽一通鬧又是為了什麽。
孫氏於是略帶了征詢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沒有急著話,而是用了一種孫氏有些看不懂的複雜眼神打量了一會兒。
沒等老太太開口,一旁坐著的鄭氏先是飲了口茶,又出帕拭了拭上沾染的水漬,然後衝著孫氏爽朗一笑,“大嫂,長房這可是有喜事了,大嫂與莊姨娘這麽多年來都如此和睦,想必也一定會替莊姨娘到高興的。”
鄭氏眼裏滿是幸災樂禍。
上次孫氏讓了徐玉容沒臉,隻不過是那樣不痛不的回擊了一下,為的不就是等到這會兒看孫氏的熱鬧嗎?
不得不,這看熱鬧的覺真的很棒。
心愉悅之下,鄭氏看什麽都極為順眼,就連手裏帕上繡的那朵蓮花都隻覺喜歡得。
倒是孫氏,聽了這話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長房有喜事?
孫氏很莫明。
邊長房,亦是武定侯府的當家主母,自詡無論是府裏還是長房都被一手掌握,若是長房有什麽喜事,又怎麽會這個做主母的不知道,反倒鄭氏這個外人先知道了?
鄭氏見著孫氏這副想不的模樣,更樂了。
既然已經開口了,鄭氏也不介意得再一點,揚了揚眉,先是非常刻意地往跪在團上正低頭不語的莊姨娘上看了一眼,然後才轉向孫氏,“大嫂,你這也是高興得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吧,添丁進口可是大事,如今莊姨娘替長房開枝散葉,也難怪大嫂會如此高興了。”
“畢竟,大嫂啊,你這麽些年來是如何賢惠大度的,咱們這些妯娌可都是看在眼底的呢……”
被鄭氏一句話拉到了同一條船上,薑氏與吳氏對視一眼,卻都似什麽都沒聽到一般,都低了頭喝茶。
倒是孫氏,聽完最後這句話,整個人就如同被一道突至的響雷劈中了一般,震得立即瞠圓了雙眼瞪向莊姨娘,一隻手還微著指過去,好半晌都不出一句話來。
許久,孫氏才得以發聲。
“不可能!”兩眼視視瞪著,聲音因為太過震驚而顯得又尖又利,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優雅與從容,“這絕不可能!”
孫氏會這樣篤定了不可能也是有原因的。
當初決定選了莊姨娘作陪嫁丫鬟帶來武定侯府來之前,孫氏還特意請了好幾個大夫替莊姨娘把脈,那些大夫都言之鑿鑿,莊姨娘宮寒之癥太過嚴重,又事隔多年,就算吃著藥調養,將調養到能孕育子嗣的可能也隻有萬一。
萬一,這可不就是判定了莊姨娘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孕嗎?
也正因為如此,孫氏才會先了莊姨娘作陪嫁丫鬟,並且還獨獨選中了開了臉,又從通房丫鬟抬作了姨娘。
對於孫氏來,夫君有房裏人這並不是什麽難以接的事。
畢竟,在自所接的教育之中,通房妾室不過就是爺們兒邊的玩意兒,做主母的隻要穩穩住了賣契,一個不高興就算是將那通房妾室提腳賣了,也沒有任何人會為了們而為難做主母的。
是以,自打莊姨娘開了臉,孫氏就從沒將看在眼裏過。
不過,孫氏也是個做事極為謹慎的人。
雖然明知道莊姨娘不能有孕,但在自己生下嫡長子徐承信之前,莊姨娘每次侍候過徐興之後,都沒忘了讓人送上一碗避子湯給莊姨娘,並著了人看著莊姨娘一滴不剩地喝下去。
及至後來孫氏得了兒子,這才斷了莊姨娘的避子湯。
再後來,莊姨娘不知怎的突然就四求醫問藥起來,雖然自己的是子弱,隻想吃些補品補子,但是孫氏又如何能不知道,莊姨娘其實一直吃的都是治那宮寒之癥的藥呢?
莊姨娘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孫氏打從一開始就知道得清清楚楚。
大概是覺得看著莊姨娘在絕之中還要拚命掙紮很有意思,孫氏不僅沒有卡著莊姨娘找大夫吃藥,反而還時不時的就請了大夫進府替莊姨娘診治,將一位好大度主母的樣子表演得木三分。
孫氏並不認為莊姨娘能有那麽好的命將宮寒之癥治好。
當初為了得到一個確切的結論,請的大夫可比莊姨娘請到的這些要高明了許多,那些大夫都沒有任何一分把握,莊姨娘請到的大夫又能如何?
但即使是這樣,孫氏也仍遣了人每個月都留意著莊姨娘的月信。
想到月信,孫氏眉頭便驀地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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