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將拖拉機頭蓋上了麻袋後,才準備離開。
剛走出打穀場,就遇上了曲文麗和龐鵬在爭執。
過年時,還聽男知青說,龐鵬和曲文麗已經找村裏買了一空院子,打算忙完了春耕就搬過去。兩人已經說好了現在不領證,等回城了後再領證。
“我最看不上你的就是你沒有上進心!他們有些人連自己名字都寫不出都要去考工,你倒好還去種田!你掙那十個八個工分,能有一份麵的工作重要嗎?”
曲文麗歇斯底裏地喊著,龐鵬低著頭神不明。
“我跟你說過,我爸就是開拖拉機撞死的,我這輩子都不想再拖拉機。”
曲文麗失地搖頭,“你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麽?你這輩子都不想拖拉機,你知道這一輩子都有長嗎?我在這裏三年,我就覺過了三輩子一樣,天天撿牛糞,天天下地,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再也不想這樣下去了。”
龐鵬試圖安曲文麗,“我已經找胡書記報名了赤腳醫生,我相信有很大的概率會被錄用。”
“赤腳醫生也是農民,能比得上工人嗎?你就算當了赤腳醫生,你能去醫院上班嗎?還不是要天天蹲在地頭。”
曲文麗見勸說不了龐鵬,幹脆撂下狠話。“我是一定要回城的,今年的工農兵大學名額我誌在必得,你要是不能為工人,我們就散了吧。”
等曲文麗走後,龐鵬卻失落地站在原地。
阮棠還記得,前世一直到工農兵大學取消,村裏沒有推薦一個知青去上大學。
這世雖然不一樣了,但是杜雪晴怎麽說也是徐家的兒媳婦,徐父沒有理由舍了兒媳婦反而推薦了曲文麗去上大學。
可惜了,曲文麗自己看不明白。
阮棠走出角落,輕聲地道:“春耕結束後,有赤腳醫生的短期培訓班,你要是想清楚了,跟胡書記去說一聲。”
龐鵬驚喜地抬頭,“我想得很清楚,我現在就去找胡書記。”
龐鵬跑了幾步,又轉過頭來,衝著阮棠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已經25了,他爸死了後他媽就改嫁了,他就算是回城也沒工作,沒工作養不起老婆孩子,他寧願待在青雲大隊,他也習慣了幹農活。x33xs.com
這些年,他不止一次地提起要領證,曲文麗卻不答應,怕因為領證耽誤了回城。他很想讓曲文麗認清楚一些,青雲大隊那麽初中生,工農兵大學的名額怎麽可能得到他們外來的知青。
龐鵬覺得,隻要曲文麗被現實撞得頭破流時,就會認清現實。到時候,他赤腳醫生賺的十工分,就能養活他們。
報名赤腳醫生的就三人。
這擱以前,都是搶破頭都要爭的空缺,這次恰好撞上了機械廠招工,才讓這三人撿了。
原本村裏定下來推薦胡苗苗,但是阮棠推薦了龐鵬來,索就定下了兩人。
一個是龐鵬,一人是胡苗苗。
胡苗苗是胡建設的親妹妹,劉亞芳的小姑子,是一個活潑的小個子小姑娘。
胡老書記將兩人帶來給阮棠看了一眼後,為防出意外,就直接將人打包送去縣一醫院進行短期培訓去了。
阮棠回到家後,就看到孟瓊英與餘茂正站在院子裏。
自從孟瓊英嫁到紅輝公社後,阮棠也已經好久沒見到。
乍一見,兩人都有說不完的話。
阮棠招呼季南烽好好招待餘茂後,就拉著孟瓊英回屋說私房話了。
當初,孟瓊英因為局勢所迫,說服了餘茂假結婚。
結婚那麽久,餘茂規矩地不像個男人。兩人依舊是假夫妻,同吃同睡的假夫妻。
孟瓊英將餘茂狠狠地誇了一回,這回來也是聽說機械廠招工,阮棠在授課,讓餘茂也在旁邊聽一聽。
屋外,季南烽也在問餘茂婚後生活咋樣。
餘茂吞吞吐吐,半天才出一句話。“像贅婿。”
“每天睜開眼,就給我一元零花錢,不花完不許我回家。要是做飯好吃,獎。服洗得幹淨,獎。總之,表現好,就獎我錢。結婚還不到兩個月,我已經攢了100元了,這覺又爽又愁。”
“現在全公社的都知道我娶了個有錢媳婦,就連我那爸媽都經常拿來給加菜,就想要從口袋裏掏一點零花錢。”
季南烽聽後,沉默了。
這日子,他也說不上來好不好。因為,馬上他也極可能有幸嚐到這種滋味了。
阮棠拿著六級大師傅的工資,再加上的赤腳醫生的十工分,又有錢又有糧……他應該趁早跟餘茂學學怎麽抱大嗎?
兩人相對無言。
過了好久,還是季南烽先開口了。
“這個點,你在家是不是該燒晚飯了?”
餘茂一看天,忙往灶房衝。等點起了火,才想起了這是在季家。
季南烽本著好好學習的態度,提議道:“要不,今天晚飯你做?”
餘茂也不含糊,哐哐哐就是一頓燒。
等餘茂煮出了一鍋大燉,一嚐滋味,鹹淡適中,毫無亮點,毫無食。
季南烽的臉都黑了,就這還有臉說自己的日子過得像贅婿!這擺明了就是孟瓊英用生命在寵夫!這要是擱他們家,他今天敢大鍋燉糊弄過去,阮棠就能捧著碗去隔壁徐家去蹭飯。
最後,季南烽又炒了一葷一素加菜。
席間,孟瓊英隻夾餘茂做的大燉,差點兒將餘茂哭了。
等轉日,餘茂竟然炒了一葷一素,孟瓊英吃著吃著就抱著餘茂一頓哭。可勁兒地找理由給餘茂賞錢,為的就是補償餘茂,因為想跟餘茂離婚了,畢竟誰得了天天吃豬食。
可看到餘茂做的一暈一素,覺得還是能再堅持堅持。也不是非要離婚不可。
在孟瓊英夫妻倆離開後,季南烽主將碗給洗了,還給阮棠打了熱水讓泡腳。
無事獻殷勤,非即盜。
阮棠戒備地泡完腳後就並攏著,將自己卷麻花扭進了被窩裏。
等季南烽進被窩時,阮棠已經困得迷迷瞪瞪,季南烽的手擱在上輕輕一抬,防了一晚上的麻花還是破房了!
咋咋地,不管了。
反正隻要不用避子套,就當是為了生孩子。
“阮阮,我表現得怎麽樣?要不要打個賞?”
“阮阮,這個力道可以嗎?不考慮打個賞?”
“阮阮,這持久還滿意嗎?真的不打賞嗎?”
阮棠被季南烽纏了半宿,腦子裏全是打賞打賞。
後來,實在是沒忍住,賞了季南烽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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