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繼續，又有家千金前來展示才藝，但這一次，可沒人再沒事找事的非要比試了，更沒人敢打蘇漣漪的主意。

這種比試，說著是爲大家添彩助興，但實際上是藉機讓對方出醜，在座每個人心知肚明，沒人癡傻。大庭廣衆之下將人家點名上來，那便是明晃晃的魚人樹敵。

例如劉尚書的千金劉穆靈，此時在眷席上，被衆家小姐們笑掉大牙，瞧著樂著。而劉尚書也是面不好，劉夫人恨鐵不鋼，看向男賓席，自家老爺青著臉與人客套，心中已將自己寶貝兒罵了一萬遍。

劉穆靈很委屈，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只要那睫微微一，淚水唰唰就下來。恨那個蘇漣漪，先搶了的未來夫婿，又讓大出洋相，恨死了。但對方卻集萬千寵與一，苦無辦法。

蘇漣漪在桌位上，喝了兩杯熱茶，這纔將上的寒意下，裡已經溼了，剛剛的景，要是說不張，那絕對不科學。

“剛剛真是嚇死我了，沒想到你還留一手。”初螢道，帶著驚喜。

漣漪將茶碗放下，苦笑道，“這是唯一的一手，若現在再有個家千金點名要找我比試，我就死定了。”

初螢眼一斜，“不會有第二人了。”說著，冷冷撇了一眼正在表演的千金，說來也巧，那子也正好一個回眼看到初螢。見到其冷冰冰帶著殺氣的眼神，生生嚇了一跳，妙的歌聲一僵，走了一音。

在大殿之上，除了蘇漣漪和宮，皆是出名門，誰不懂音律？這走音連漣漪都能聽出何況其他人。左右衆人順著剛剛子的視線看到了金玉公主，瞭然，其意很明瞭——爲難漣漪郡主，便是和金玉公主過不去。

漣漪噗嗤一笑，“誰說我不給你機會當護花使者，如今你這不是做得有模有樣？”

可憐那唱歌的子，從未想過與金玉公主或蘇漣漪爲敵，卻變了——殺儆猴的。

皇上除了在那比試上一不地盯著蘇漣漪外，便再沒看蘇漣漪一眼，有些人甚至覺得剛剛所看的是錯覺，但有一些捕風捉影的便已經開始多想。

蘇漣漪與夏初螢兩人隨後默不作聲，隨便吃了一些，喝了一些，各有所思。

“漣漪，”初螢緩緩開了口，“皇兄，我是瞭解的，剛剛之事……你要有心理準備。還記得從前在嶽縣，你與我說的理想社會嗎？在鸞國卻不是理想社會，尤其是這京城，尤其是這皇宮。這裡，皇兄就是天，只要他想得到的，無人可抗拒。”

漣漪不語，想到剛剛皇上那火辣辣的眼神，本來平息了的汗，又泛了一層。那是佔有慾，不會看錯的。男人就是這種奇怪的，越是特立獨行難以把握的子，他們越是有徵服。

不知該怎麼辦，難道讓找機會在皇上面前表演一番，告訴皇上與他後宮的所有子無二區別？

但若是如此，這皇商之職又落不到上。

嘆氣，向前是矛，向後是盾，這世間充滿了矛盾。

漣漪看向雲飛峋，見其也是在看他。

宴席不算吵鬧，但也是有低低談敬酒聲，此時兩人相，卻好像周圍世界皆寂靜一片，唯有你我。

雲飛峋的眼神很怪，帶著一種掙扎，他的廓分明，其眼窩深邃，但他眼神卻從來都是乾淨的，那種不被塵世所污染，那種清澈見底。但此時，他的眼神卻變了，好似平靜的水潭中染了一些沙，略帶渾濁，複雜，讓人有一些看不。

蘇漣漪的眼神也變了。從前堅定，認爲人定勝天，但如今也加了許多無奈。

兩人就這麼互，面無表。

“初螢。”漣漪突然道。

“怎麼？”初螢問。

漣漪收回了視線，看向夏初螢，突然一笑，那笑容中帶了些許紈絝，“記得從前你說要借我公主府中一間豪華浪漫的房間嗎？也許如今需要。”

漣漪正喝酒，這一口差點噴了出來。

用蘇漣漪從前教的一些奇怪詞語，這種行爲就是——開房。

好在二十幾年的好教養，嗆了一下，將那酒嚥了下去，掏出帕子掩在上，咳，“你吃錯藥了？怎麼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漣漪苦笑著搖搖頭，“我出去走走，突然覺得人多，憋悶，氧氣不足。”

初螢不曉得什麼是“氧氣”，但可以意會。“我陪你吧。”

漣漪搖頭，“不用，我想靜一靜，有一些事需要想想。”

見這種事，初螢也是苦無辦法，點了點頭。“去吧，別走，就在大殿左右。不要離開黃侍衛的視線。”多加叮囑。也暗暗計劃，這件事是否要找皇兄好好談談，漣漪與飛峋定，加之，確實不適合宮中生活。

漣漪點了點頭，覺得了宮們的陪伴，自己繞過了略微熙攘的眷席，從後繞到了前方。

出了大殿，豁然開朗，好似呼吸都通暢了。

擡頭，圓月高懸，夜幕墨蘭。

漣漪順著一旁的路慢慢走著，因此時舉行晚宴，只要長生殿的周圍都有穿著黃侍衛把守，漣漪知曉這些人便是所謂林軍，每一批都是出自猛虎營。

只要看見這些黃侍衛的影，便不會迷路，也能保證安全。

蘇漣漪發現自己好像走了人生的迷宮，本以爲了人生的迷宮，本以爲經過努力便能達到目的地，但每一次卻都有突發況，將本來看似手可及的勝利拉到更遠。

人定勝天？

蘇漣漪仰頭看向那明月，忍不住發出了一嘲諷之笑。衆人都以爲人定勝天，但真正勝的又有幾人？若是真能勝，能在現代冤死，最後在這莫名其妙的時代重生？

人生呵……

正在自怨自艾，卻聽到後有輕微腳步聲。

漣漪回過頭，看見一抹硃紅的影。

鸞國，武青紫、文硃紅，這硃紅說明了對方的份。

再定睛一看，那人個子很高，材纖瘦，一看便是個未習武的文人。但這種纖瘦卻不是病態，是另一種氣質。濃濃的書生之氣。

再看其容貌，小手面頰，高鼻樑，一張不算薄卻也不厚的脣，明眸如月，一幅好面相。

“請問，是漣漪郡主嗎？”那人開口，其聲音也如同周氣質一般，如同這春日晚風，溫和清涼，輕輕拂過面頰只有舒適。是一個讓人十分舒服的男子。

“是，您是？”漣漪道。

那人微微一笑，灼灼其華，“在下爲史司馬秋白，剛剛在席間有幸欣賞到郡主大作，歎爲觀止，於是便斗膽冒昧前來叨擾。”

漣漪突然覺得這鏡頭很狗，本以爲能等到雲飛峋，但卻落了個空。

“史大人過獎了，只是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小玩意，畫出來爲皇上助興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作。”原來是那幅畫。

司馬秋白卻有一些激，“郡主太過謙虛，那畫怎麼能是小玩意？在下從小酷書畫，遊學多年，鸞國及周邊各國畫法畫風皆有所涉獵，但郡主的畫法確實第一次見，所以，在下斗膽前來請問，郡主師從何人。”

漣漪本來想隨口說這是老家嶽縣的畫法，或乾脆編個地名，但這司馬史說了，人家遊學多年，便將話嚥了回去，較起真來便難辦了。“讓史大人笑話了，其實這畫法是小自創，自娛自樂而已。”還有什麼辦法？也不能再說是黃勵靖教的。更不能說遇到其他高人，否則別人一生都遇不到高人，爲何出門便遇？

司馬秋白大吃一驚，而後看向蘇漣漪的眼神都變了，震驚、驚訝！“這世間人都不知爲何郡主可平步青雲，但在下如今知，原來郡主是士高人！”

“……”漣漪無奈，“不是什麼高人。”

“郡……”司馬秋白又要說什麼，但漣漪卻出口打斷了他。

“史大人，小暫住公主府，若是您對這畫作有興趣，挑一個大人不忙之時，約上時間，小再與大人流如何？”今日，沒心和這莫名其妙的人誇誇其談。

司馬秋白這纔看出漣漪郡主好似有心事，其實他早該看到，但實在是對哪虎作興趣頗濃，便自忽略了，只希郡主能與他聊一聊這畫。

“好，是在下的不是，”司馬秋白見蘇漣漪除了緒低落，面也不太好，“在下略同醫，若郡主不嫌棄，讓在下爲你診脈一二？”

漣漪淡笑著搖了搖頭，“多謝大人的關心，小也會醫，我並沒不適，只是大殿上人也太多，呼吸有一些不通暢，一會便好。大人不用刻意在此陪伴，回席間就好。”逐客令。

司馬秋白這纔想起，郡主救治金玉公主母子，那蘇家藥酒也是出自其手筆。“那好，在下定會投拜帖到公主府，到時候還請郡主不吝賜教。”

漣漪微笑頷首，“一定，能與大人流也是小的榮幸，只是今日卻是……還大人海涵。”他突然想見飛峋，心中空虛無比。

司馬秋白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切，也是聽說了郡主和飛峋將軍之事，聯想到皇上那溫的話語和專注帶著掠奪的目，心中慨了下，而後便告辭離開。

漣漪閒逛。

本以爲出來冷靜，卻發現，在朗朗月下，更是無法思考，心如湖泊一般寧靜，只想這來之不易的平靜時。

又是腳步聲。

漣漪未回頭，心中倒是好笑——自己這一出來，倒好像是個靶子，引來了不同利箭，只不過有些是善的，有些是惡的。

剛剛那史大人想來是個善的，如今到來之人必然是惡，原因？腳步聲雜，說明主人心煩躁，想來是正生著氣；步伐頻頻，定然是子，子穿羅無法大步行走；而在離不遠又了下來，想來是實在抑著怒氣，正絞盡腦地算計。

漣漪苦笑，人何苦爲難人，何況在那人心中無比重要的人、地位，毫不想染指肖想。

轉過，面容淡然，輕輕頷首，“麗妃娘娘，您也是覺得殿煩悶，出來氣嗎？”看，把理由都幫其想好了。

麗妃愣了一下，而後表很不自然，“是……是啊。”眼中狠戾一閃，泛了一險，“漣漪郡主是不是覺得殿節目也很無聊？”

漣漪靠著欄桿，笑了一笑，“麗妃娘娘，隔牆有耳，太后辦的宴席怎麼會無聊？”

麗妃面一僵，乾笑，對蘇漣漪更是討厭了，“那……漣漪郡主，不知你去沒去過心蓮湖，此時荷花初放很是麗，要不要本宮帶去看看？”

漣漪微微搖了搖頭，“我水很好。”

麗妃的面又變了，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一陣紫，無比彩，無比彩，“郡……郡主說什麼，本宮怎麼聽不懂，去看……蓮花，提什麼水？”結結。

漣漪微微測過了頭，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又淡，兩人沒什麼，好好的去看什麼蓮花？蓮花只是個幌子，心蓮湖纔是真吧。到時候一定姐妹深地拉著去看某隻好看的葉子，而後推下去……好狗的橋段。

不再看面前俗豔的麗妃，蘇漣漪又仰頭月。竹聲航如隔世。平靜的聲在幽靜的環境下更顯深遠。“我不想宮。”

“啊？”麗妃一驚，覺得聽錯了。

幾不可聞地一聲嘆息，漣漪耐心又說了一次，“在金闕宮我就說了，我不想宮。你們是金雀，而我只是山間一隻平凡的鳥，嚮往自由和安寧的鳥，我對這金鳥籠絕無憧憬，況且，這裡不適合我的。”

麗妃腦子和正常人就是不一樣，沒到蘇漣漪淡淡的無奈，反倒是抓起了字眼，“金鳥籠？你是說我們這些後宮妃子都是在奢華大牢？哼，漣漪郡主，這話若是本宮傳揚出去，你的日子可不好了。”怕了吧？

漣漪低下頭，角含著一好笑，“有家不能回，親生父母不能隨時見，按時早起爲皇后娘娘請安，日日盼著這後宮唯一的男人能臨幸自己，活空間只有那麼一小塊，麗妃娘娘，你自由嗎？”咄咄人地看著麗妃的雙眼。

麗妃的眸驚慌轉，本就不是什麼有見地的子，“這裡……這裡有權力！”向前幾步，低了聲音在蘇漣漪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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漣漪紋未，即便是麗妃撲過來，“出不了這皇宮，你去和誰耀武揚威？爭來爭去，還是這些人，不是麼？”

麗妃的脣忍不住了一，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就算是頭腦再簡單，蘇漣漪已把話說得如此直白明瞭，再不懂就是傻子了。只不過，深固的觀念哪是那麼容易撼？“蘇漣漪，本宮最後問你一次，你真的不宮。”

漣漪收斂了笑容，表無比嚴肅認真，站直了子，微微低頭，對著比自己矮了幾寸的麗妃道，“不宮。”

麗妃頓時覺到一力，卻又是一淡漠的力，這蘇漣漪說自己的山裡的鳥？胡扯，分明就是一直鷹，潛伏時不被人察覺，一旦展翅，便啄人心房一般。

在這力下，麗妃向後退了幾步，而後又如同想到了什麼，面焦慮地衝了過來，聲音得更低，“蘇漣漪，你真是天真，這後宮難道是你想就，不想就不的？他若是看上你了，你就是不想，也得！”

這一次換漣漪愣了一下，沒想到麗妃能說這些，本以爲麗妃知曉不宮的決心後能放下心來。點了點頭，“謝謝告誡，我……定然會做充足準備，誓不宮！”

麗妃突然哈哈笑了，而後豔麗的面目可憎，“告訴你，即便是你不宮，也無法和雲飛峋在一起，你會死！”

“我遵紀守法，爲何會死？”漣漪覺得好笑，麗妃真是心思單純，如今被皇上厚待，可不是因爲用相迷住了皇上，而是皇上對“皇商”比較興趣。今日在晚宴上，皇上說明日早朝讓參加，八九不離十，便是宣佈其皇商之位。

麗妃又靠近了蘇漣漪一些，兩人距離再次拉近，甚至要在一起一般。“皇上讓你死，你以爲還會大張旗鼓的宣個罪名？你以爲還會被人抓到蛛馬跡？到時候雲家都幫不了你，你……你一定沒聽說過影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