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政年前回了南方，才不過一個月就又回來了，算上來去路上的時間在南方待了也不過半個月。

「你這樣不怕汪督軍生氣啊？」卓琳靠在傅政懷裡翻著書，兩人一起靠在的沙發里，倒是十分舒適暖和。

傅政一隻手攬著卓琳，一隻手撐著下正思索著什麼有些出神。

發現卓琳已經停下了翻書的作正抬頭看著自己才回過神來，「嗯？什麼？」

卓琳將手中的書放在一邊，認真地打量著傅政，「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發現傅政這次回來不知怎麼的總是出神。

卓琳知道傅政並不是一個喜歡胡思想的人，有什麼問題他都是當場提出當場解決，能讓他這樣神思不屬，說明這恐怕不是什麼小事。

傅政斷然道：「沒有啊，能有什麼事？」

「……」那就是有了。

卓琳看著他，認真地道：「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我也可以給你出出主意，再不濟也多個人商量。」

傅政將攬回自己懷中，將下靠著的肩膀點頭道：「嗯，我知道的。」

但傅政還是什麼都沒說，卓琳看了看他也沒有追究底。

「阿琳，你會離開我嗎？」傅政突然問道。

卓琳一怔，「好好的，怎麼問這種問題？這次是因為張弼還是蕭鑄？」這話帶著幾分調侃，雖然傅政時不時就要吃醋，但絕大多數都是開玩笑的。這不僅是相信他們之間的和卓琳的品行，同樣也是相信張弼和蕭鑄的人品。

如果傅政真的擔心這個的話，就絕不會只是念叨兩句，而從不阻攔他們來往。

傅政這次沒有開玩笑，握著卓琳想要拿書的手，「你會離開我嗎？」

卓琳想了想，「應該不會吧？除非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傅政沉默不語，卓琳挑眉，「你該不會真的做了什麼吧？」

傅政輕笑了一聲，「怎麼會呢？我就是隨便問問。」

卓琳扭過頭打量著傅政，傅政神一如往常，「我只是有點擔心。」

卓琳微笑道，「擔心什麼？如果見一個喜歡一個，我當初就不會結婚。」

傅政將摟得更了一些，「阿琳，不要離開我。」

卓琳無奈，只得安地拍拍他的背心，「好。」

彼時的卓琳並不知道，的婚姻即將掀起萬丈狂瀾。

半個月後的一天，卓琳下課後走進辦公室，在辦公桌上看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封。

卓琳皺了下眉頭，看看四周空的辦公室低頭才開了信封。

幾張照片從信封里落了出來掉落在地上，卓琳俯去撿卻在手指到照片之前驀地了回來。

黑白的照片畫質並不好，卻足夠讓看清楚照片上的人是誰，以及他們在做什麼。

照片上是一對男，男人悉無比，子在照片上顯得蒼白清秀卻也約有幾分悉。照片上的兩人正親的糾纏在一起，一共四張照片上面兩人的姿勢角度都各不相同，卻一樣的讓人…想吐。

卓琳啪地放下照片，忍不住扭過頭去乾嘔了起來。

辦公室里靜悄悄地只有一個人，卓琳好一會兒才終於有些平靜下來，強忍著胃部的不適微微抖著手指重新拿起了那幾張照片。

沒有看錯，那照片上的人確實是的丈夫……傅政。

「嘔……」強烈的想要嘔吐的慾，卻什麼也吐不出來，卓琳幾乎被嗆出了淚來。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將照片收進了隨的包里，起走出了辦公室。

傍晚正是放學的時候，校門口還有不是晚走的同學正三三兩兩的離去。見到卓琳同學們紛紛向問好，「卓老師好。」

「卓老師。」

這一次卓琳並沒有如往常一般含笑向他們回禮，而是微垂著眼眸快步往外走去。

「卓…傅夫人？」一個人突然攔在了卓琳的跟前，卓琳只得猛地剎住了腳步。攔在面前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人，婦人穿著有些陳舊的刺繡棉襖衫，臉上已經有不皺紋看上去十分愁苦，卓琳很快就確定並不認識這個人。

「你是？」

那婦人站在卓琳跟前，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這一跪立刻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注意，原本要離開的人也紛紛停下了腳步好奇地看向這邊。

「傅夫人。」婦人滿臉哀泣，「求求你，給我們家姑娘一條活路吧！」

「……」卓琳心中突然有了一不好的預，「什麼？」

婦人捂著臉哭泣著，口中卻沒有閑著，「傅夫人，求求你行行好，給我們家姑娘一條活路吧。」

「你們家姑娘…是誰？」

婦人抬起頭來驚愕地看向卓琳，彷彿卓琳問了什麼奇怪的問題一般。好一會兒才有些怯怯地道，「我們姑娘…我兒，是傅將軍在江南收的人啊，他沒有告訴你麼？」

卓琳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直視對方，「我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婦人驚慌地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沒有撒謊啊，傅夫人，你也是子啊，請你看在同為子的份上救一救我們家丫頭，會死的！我保證，只要一個名分，絕不會有什麼非分之想的！」

卓琳道：「這件事你應該去找傅政。」

婦人閉上不說話了，神卻越發凄楚。

「娘！」一個年輕子在兩個人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過來，撲倒那跪在地上的婦人跟前，抱著婦人大哭起來。

周圍看熱鬧的人更多了，人們三三兩兩的頭接耳，看向卓琳和那對母的眼神充滿了好奇。

卓琳垂眸，平靜地道：「傅政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你們如果需要什麼代就讓傅政當著我的面親口說吧。」

那年輕子紅著眼睛怯生生地著卓琳，「傅夫人，對不起我…我找過傅將軍，可是他不理會我。我…我們在江南找不到傅將軍了，所以才……」

卓琳在心中苦笑，找不到傅政，所以跑到京城來，跑到學校來跟蹤窺。

已經認出來了，這子正是那日看到和張佐在一起的年輕姑娘。

「你跟邢薇是什麼關係？」卓琳問道。

年輕子道，「遠房…遠房親戚。」

卓琳點點頭，轉要走。

「傅夫人！」

那中年婦人見要走有些急了，高聲道，「我兒…我兒懷孕了！有了傅將軍的孩子！！」

「……」

傅政從外面回來，剛踏大廳的瞬間臉就變得格外難看。

大廳里，卓琳正靠著沙發拿著一本書出神，在跟前不遠的沙發里坐著一對母。那母親傅政不認識，但看到那子的時候傅政卻在瞬間變了臉。

「阿琳……」傅政的聲音有些乾。

卓琳回過神來，抬頭著眼前的男人不安的神，瞬間便什麼都明白了。

邊微微勾了下，卓琳問道，「你有什麼想跟我說嗎？」

傅政的臉煞白，看著他的模樣一瞬間卓琳甚至覺得有點想笑。大約傅政從來沒有過這樣難看的臉，即便是先前因為被扣押了武，他和自己麾下的兵馬險些就要走上絕境。卓琳帶著大批武過去的時候，傅政當時的模樣雖然狼狽神卻全不似現在這樣難看。

可是，此時又實在笑不出來。

不等傅政說什麼，那子已經站起來快步走到傅政跟前，「傅…傅將軍……」似乎想靠近傅政又似乎畏懼，只敢在傅政跟前幾步外站定紅著眼睛怯生生地著傅政。

那中年婦人卻沒有那麼多顧慮，騰地站起來賠笑道：「傅將軍，你可總算回來了，我們家姑娘有了將軍的骨，將軍……」不等說話，傅政凌厲的目已經落到了的臉上，那冰冷中帶著狂怒的視線讓婦人生生地閉上了。

傅政沒有再看兩人，而是快步走向了坐在沙發里的卓琳。

「阿琳，你聽我說…我……」傅政有些焦躁地道。

卓琳微微點頭道：「我聽，你說。」

傅政道：「我沒有想…是先前在南方的時候我跟人去喝酒時……我沒有別的意思，你相信我！」

卓琳沒有說話，想說相信傅政，事實上也真的是相信傅政沒有想要納妾的意思。但是…看看眼前一邊抹淚一邊扶著自己毫看不出跡象的肚子的子和又開始要裝腔作勢哭鬧的中年婦人，卻什麼話都不想說了。

手從桌上拿起那疊照片遞過去，卓琳有些懨懨地道：「看看吧。」

傅政一怔，接過照片低頭看了一眼，臉上的神越發僵起來。

站在旁邊那中年婦人一拍大又開始哭喪，「傅將軍，你可不能不管我們丫頭啊，有了你的骨，你若是不管不顧，以後可怎麼活啊。傅夫人，求您給一條活路吧。」

那婦人哭著哭著又跪到了卓琳跟前，那年輕子看到母親給人下跪也跟著嗚咽著跪了下去。

中年婦人呼天搶地的聲音和年輕子嗚嗚咽咽的哭聲讓卓琳的額頭彷彿要炸開一般的疼痛。抬手了眉心，眼前不停地浮現那一張張照片上的容，終於有些忍不住一扭趴在沙發上乾嘔起來。

「阿琳！」傅政連忙上前想要扶，卓琳手推開了他過來的手，傅政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一時沉默無言。

「閉！」被那哭聲擾得煩不勝煩，傅政暴躁地斥道。

兩道高低不一的哭聲立刻一滯，大廳里頓時安靜了下來。

傅政僵直地站在一邊，等到卓琳平靜下來了一些才低聲道：「阿琳，那真的是意外，就只有那一次，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保證會將這件事理乾淨！」

卓琳笑容有些苦地搖了搖頭，「你真的只瞞了我這一件事？」

傅政道：「自然。」

卓琳看著他，「那麼，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有一個兒？」

傅政心中一跳，「我…那是我、是……」

「我知道。」卓琳淡淡道：「那孩子的母親是你年的時候祖母給你的丫頭，但是…你為什麼要騙我？」

傅政已經年過而立，會有孩子這件事並沒有那麼不能接。卓琳覺得這大概也有自己的疏，問過傅政有沒有妾室，卻沒有想過問他有沒有孩子。如果一開始就問清楚，相信傅政不會騙。

卓琳本也是名門族出，自然知道家裡的公子爺們年之後家中長輩有將邊丫頭賜給小輩做通房的習慣。

某種程度這也是為了防止爺們未婚之前在外面胡鬧弄出醜聞或染上什麼病，而這些子有些在正室進門後會為侍妾，有些則會被放出去婚配。傅家那位大姑娘就是這麼來的，現在已經十歲出頭了。只是傅政畢竟沒有娶妻，正室沒進門侍妾就有了孩子這在保守的南方並不是什麼能上檯面的事。再加上那大姑娘的生母早逝，除了極親近的人本不知道傅家還有這麼個姑娘。

別人不知道也就罷了，但卓琳是跟傅政回去過雍城的，也不知道，那就只能是傅家故意瞞了這件事。

他們在傅家待得時間不久，從頭到尾卓琳都沒有見過那位大姑娘。

傅政自知理虧，「原本…母親說，你我才剛結婚不好用這事給你添堵，想等你有了孩子，再慢慢說……」

這件事傅政真的不是故意瞞卓琳的，最初他本就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兒的事。傅政長期在外漂泊，別說兒就是父母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兩面。那個孩子從有孕到出生再到長大，他全程沒有參與過，第一次知道自己有個兒的時候是他離家三年頭一次回家那時候孩子都快兩歲了。

等到想起來這件事的時候卻有些忐忑了，他不知道這個孩子會不會影響自己和卓琳的關係，最後乾脆瞞了下來。

卓琳著他，「所以…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一個人、一個孩子…不，兩個孩子。傅政，下次你打算再給我什麼驚喜？」

「我……」

卓琳站起來，掃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兩個人，淡淡道：「怎麼理你自己看著辦，至於我們…傅政，我們離婚吧。」

「不行！」傅政大驚，聲音響徹了整個大廳，讓地上跪著的兩個人也嚇了一跳。

也顧不得排斥，傅政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卓琳的手臂道：「我說了這次真的是意外，以後絕不會再發生了！就為了這個，你就要跟我離婚？！你說過，你不會離開我的！」

卓琳一把拍開他拉著自己的手，打量了他片刻淡淡道：「你本就沒聽明白我到底為什麼要離婚，你也說過，你不會騙我。」

傅政怒道：「我不明白你就說給我明白啊！你說啊！」

卓琳原本平靜地面容也染上了怒，冷笑一聲道：「我為什麼要說？」說完轉朝樓上走去，傅政連忙跟了上去。

卓琳回頭冷聲道：「傅政，別跟著我！」

傅政腳下一頓，不知是被冷漠的眼神刺的還是為什麼，怔怔地站在樓梯口著上樓的背影。

大廳里一片寧靜，空氣抑的讓人有些不過氣來。

跪坐在地上的母倆對視了一眼，年輕子驚疑不定地抬頭看向母親，發現傅政正眼神鬱地看向自己的時候更是恨不得將自己藏進母親的後。

傅政盯著地上那對母，臉上的神越來越沉。

他沒想到一個自己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的人竟然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去年在江南的時候，只是一次極其尋常的和同袍喝酒。席間那些人不知從哪兒弄來幾個姑娘，據說不是從樓子里出來的都是清白的良家姑娘。傅政對這些並沒有什麼興趣也沒有放在心上，良家姑娘怎麼會出席跑到一群大男人的聚會上來？說得再好聽恐怕也就是換了個說法，裡子也還是一樣的。

只是他沒想到一向酒量不錯的他竟然會喝醉了，之後發生的事……事後那幾個人同袍也承認是故意灌醉他的，只是覺得他不沾染太不合群了。傅政縱然是大發雷霆將人打了一頓又能如何？這次回南方去，這個人又找上門去了，傅政並沒有理會將趕走了。這人只去了一次就沒了蹤影，傅政以為識趣自己走了，卻沒想到竟然找到京城來，找上了阿琳。

發生了這樣的事，除了瞞著卓琳，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而這種事…如果沒有在第一時間說出口，那麼再往後也就都說不出來了。

「將軍……」年輕子拽著自己母親的角在傅政的目下簌簌發抖。

傅政沉著臉拔出腰間的配槍，咔嚓兩聲上膛。

兩個人發出驚恐的尖抱了一團，「將軍…將軍饒命啊。」

傅政盯著那年輕子，「你說你懷孕了？」

子慘白著一張臉，巍巍地點頭道：「是……我、我不敢騙將軍，請、請將軍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