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顯貴的宅院裏，治下甚嚴。

宅並不是外人能隨意進出的，此事是栽贓，所以只要找來院的人就可以了。

柳茹月研好墨，拿起筆，抬頭認真問道，「的的確確就是這些人了麼？」

此刻下人已經給沈曼青搬來了鋪滿了厚厚狐皮墊的長榻，抱著暖手爐坐在上方，狐裘蓋著膝蓋，真真是個仙姿玉容的清冷仙模樣。

聽得詢問，也不回答，自有側大丫鬟翠竹應話，「是的，所有人都在了。」

「包括出府辦事的人也都在？」

「姑娘院子裏伺候的下人都不用外出，伺候姑爺的小廝也是隨姑爺回來的，所以都在這裏了。」翠竹扭頭指了指陸鋮澤後的兩個小廝。

被外人知道諾達一個丞相府只有兩個小廝伺候自己，陸鋮澤有些沒臉。

他也挨著沈曼青一拳距離的位置坐下，煩躁中帶著不耐的說道，「你要審問就快些開始，這麼多下人，待你問完，天都要亮了。」

此刻，他完全沒把這個像柳茹月的十娘放在心裏了，做菜是有幾分本事，但愚蠢的很，不知進退，試試好強，給機會也不走。

還以為能弄出個什麼手段查案，卻是要了筆墨紙硯一副要審問的架勢。

如果審問就能找出賊人，朝廷還組建六扇門做什麼，昭獄里也不需要那些嚴刑拷打的械了。

「好，我馬上就開始。」柳茹月整理了一下桌上的宣紙，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向。

大多臉上還是不屑的，想法與陸鋮澤差不多。

一個外人，在丞相府大小姐院子裏審問，真是不知好歹，一會兒能問出什麼來？

問不出來，還能打大家板子問不？

不過是這個廚娘了東西死不承認，在這裏負隅頑抗罷，誣賴是他們這些下人做的而已。

他們哪裏敢姑娘的玉佩？

「阿雲嫂，你過來，把玉佩放在這裏，玉佩會告訴我，是誰了東西。」

站在沈曼青後的阿雲嫂，「？」

「啊？」

「玉佩會說話？」

「這十娘說什麼胡話呢，大過年的，別嚇人了。」

下人們頭接耳起來，看柳茹月的眼神更是不虞。

「你且過去吧。」沈曼青慵懶的靠在長榻靠背上，阿雲嫂聞言，略一躬，朝柳茹月走去。

陸鋮澤全程板著臉，直到一個小糰子滾到他懷裏，他才心裏寬了幾分。

被放在長榻上的小姑娘麵糰一樣圓鼓鼓，仰著小臉出那張雖小卻傳了母親和父親所有特點的臉，「爹，抱抱！」

似看到了未來的希，陸鋮澤抱起在懷裏，「哎，靈兒乖，爹爹的心肝大寶貝兒。」

下意識的，他抬眸打量十娘的表。

如果是茹月，看到他現在有妻有，對別的人生的兒這麼好，不可能一緒波都沒有。

然而，當真一點表變化都沒有，甚至沒有被這邊的靜影響一分。

讓阿雲嫂把裹著抹布的玉佩放在桌上之後，就開始詢問第一個僕人的名字，垂頭寫下那人的名字……

柳茹月咬的口中腥之氣竄，才控制住了手抖，才控制住了惡狠狠的去怒罵狗男人的衝。

不要急，慢慢來，他會遭到報應的，現在衝過去也殺不了他。

在別人的地盤自份，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從方才沈曼青置這個事的態度就看得出來，為了丞相府的面，不會讓外人放肆的，到時候都為了下這個事，不一定會饒了自己命。

柳茹月寫下了第一個下人的名字，許淑。

阿雲嫂在一旁盯著，「你要問什麼，就快點問吧，主子還得早睡呢，守歲也不能是盯著你審問一整晚啊。」

柳茹月只是笑笑，對面前的丫環說道，「許淑，攤開你的雙手，手掌向上。」

許淑面不解，但這也不是什麼難辦的事，疑的照辦了。

「難道十娘要打許淑手板子？」

「還是說要靠看手相來算是誰竊的，嘻嘻。」

「不會是要從大家手掌心聞是不是有玉佩的氣味兒吧，又不是狗。」

「哈哈，誰知道呢……」

聽著下人們毫不客氣的議論，陸鋮澤很是用，眼角含屑的著十娘，看一會兒怎麼收場。

「做什麼？」

「在許淑的手裏寫寫畫畫的做什麼？」

「畫的那麼黑，一會兒多難洗手啊。」

柳茹月將許淑的兩個手掌心以及手指都用筆塗抹上了黑的墨，這才放下手裏的筆，指了指紙上名字下方，做了一個示範的把自己手掌張開在上面按了按。

對說道，「我數十聲后，你就這樣按在這裏就好了。」

墨沒有印泥好顯掌上紋路，因為太潤了，所以得晾一晾才好用。

可是要印泥的話，擔心陸鋮澤會知道想要做什麼，從中作梗，只能退而求其次要了硯臺。

「按手印！」

「按手印做什麼？」

有人想起自己被賣的時候，也按了手印，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按手印，「難道要賣了許淑？」

「誰知道呢。」

陸鋮澤臉大變，這些愚蠢的沒有念過書的下人，雖然被賣的時候簽字畫押，卻不知道為何要這麼做。

他讀過萬卷書，自然知道其中道理。

因為每個人的掌紋指紋都是不同的，所以簽訂契約時候的才會讓不識字的人按手印。

字跡有人能模仿，但掌紋指紋卻是模仿不來、做不了假的。

一個做飯的廚娘，怎麼知道這些東西？

難道真的有辦法靠著辨認指紋掌紋查找到……他安排的那個人？

陸鋮澤張的瞟了那個人一眼，發現對方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還在好奇的打量按完手掌印后一手烏黑而滿臉鬱悶的下人。

不能慌，他不能自陣腳讓人看出端倪。

陸鋮澤收回視線，垂下頭逗著雪靈。

知道每個人的指紋掌紋不同又怎麼樣，玉佩上又看不出來誰拿過。

哪怕是打司拿出契約對比，也是契約上有指紋，要對比也要當事人再在紙上按一個指紋來相互對比才行。

拿到了院子裏所有人的掌紋指紋，卻沒有對比對象。

還能給玉佩塗抹上墨，蓋在宣紙上看看拿過玉佩的人的掌紋都有哪些不？這種事，本就沒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