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瞧這好文章……”

周清從張大人的手里接過文章仔細的瞧了起來，眼里的不屑卻是顯而易見。

眼前的這位張大人雖是一位翰林，可他也和郁危一樣，也是寒門出的人，后來運氣好娶了個好妻子，故而才開始平步青云的。

周清從骨子便看不起這些人，肚子里沒多學問，不過是惹人笑。

“文章雖然不錯，可是……太躁了！”

“陛下向來喜歡穩重的人，這人的文章略微激進！”

張大人愣了下，都懷疑自己和周清看的是不是同一篇文章了。

這人的文學功底扎實，顯然寫這個文章的人來自世家，不然怎麼會通曉古今，很多東西都是信手拈來，可偏偏的，周清卻說人家躁？

這哪里躁了？

張大人有些不服，又道，“這文章自然不能和周大人寫的相比，不過也是一篇好文章，可不能埋沒了。”

張大人出生窮苦，故而更喜歡世家子弟寫的文章，反而是那些寒門出生的人寫的文章，他是一點也瞧不上，總覺得文章里出一種窮苦。

這些年，張大人看了不世家子弟寫的文章，故而拿到這篇文章的時候，他便能覺這個人的出必定不凡。

張大人本以為周清會和自己一樣，認為這個出不凡的人寫的文章極好，可現在嘛……

“為了國家，這類人的文章，還是暫且一吧！”

周清道，“最好是……剔除！”

張大人這下傻眼了。

這麼好的文章要剔除？

周清是瘋了嗎？

但是，張大人沒去接周清的話，他雖然得罪不起周清，可也有自己的底線，他不會讓好文章落下，故而張大人拿著文章去找了其他閱卷，而忽略了周清。

…………

其實從卷子里取士子的過程略微殘酷，有些人寫的很好，可名額滿了的話，他們的卷子就會被剔除。

有的文章雖然寫的平平，但是因為工部或者吏部極其看好，也會被酌提拔，故而在商議排名的時候，大部分文臣都會吵的面紅耳赤，有的人甚至還會擼起袖子，準備用拳頭打服對方。

只是誰都沒想到周清會力排眾議的剔除了好幾篇文章。

其中，便有張大人最喜歡的那篇。

張大人氣的滿臉通紅，可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周清，只能氣的跺腳。

等卷紙排定座次后，便會開拆名字，一一核對……

…………

二月二十九……

這一日便是禮部放榜的日子，參加會試有幾千位考生，此時便是決定他們命運的一刻。

京城里，在貢院面前，有無數的人已經在這里翹首以待了，有些人甚至天還沒亮就在貢院門口蹲著，就等著放榜了。

只是，大越的考生們不會親自去貢院門口親自榜的，會各自待在客棧、會館和家里！

因為，科舉已經舉辦了這麼多年，其中有些利益也是大家默認的。

等榜單出來的時候，便已經有報錄的人在貢院門口站著了，榜單還沒發出來，他們便能早一步知道消息，然后被取中的人，名字和籍貫還有住在哪里，都會被他們知曉。他們會騎著馬匹快馬加鞭的去報信，若是遇見名次極好的，這些報錄還會帶著一隊的人吹嗩吶、放鞭炮、給取中的老爺們賀喜。

來赴考的舉人們，來京城后手里都是極其富裕的。

他們在得知好消息后，哪能不出手闊綽的打賞這些報錄人呢？

而且，在大越朝，舉人可比秀才有錢多了！

所謂窮秀才富舉人，他們給出去打賞的銀子，可不是一筆小數字。

報錄的人賺了銀子，自然也會給這些老爺們擺足場面，想要有多熱鬧便有多熱鬧。

而且，他們會試中選，便已經是貢士了，若是能當上進士，那往后更不差錢了！

……

對于這些門道，還是楊家老太太和溫阮講的。

與其去貢院門口著，不如在家等……

而且這些報錄人的消息，可比榜單出來的更早。

“銀子、炮仗我都準備好了！”楊家老太太也樂呵呵的，說，“還有我準備了一些用紅紙抱著的糖和銅錢，若是一會有人來看熱鬧，就撒出去圖個吉利！”

溫阮倒是有些張，謙虛的說，“若是……”

“停！”楊老太太打斷了溫阮的話，“沒有若是，我瞧著你男人是個有本事的，這次肯定會中的！”

會試有幾千人，而且這些舉人是來自天南地北的佼佼者，溫阮可沒有把握說郁危一定能中。

況且，這能被取中不止要文章寫的好，還要文章對得上閱卷人的胃口，那可真的是需要運氣的東西。

“放心吧！”楊老太太今日的氣不錯，道，“我老太婆看人可準了！”

楊老將軍喜歡讀書人，楊老太太也不例外，可這些年文臣們在朝堂上搗鼓不事后，楊老太太對文人們極其并有之前那麼待見了。

可郁危不一樣……

這人瞧著，和朝廷里那些險狡詐的小人們不是一類人。

………

貢院門口的榜單還未完，報錄人便已經知道了今年的會員是誰了。

故而不學子們都已經等的焦急了，恨不得報錄人的速度快一些……

能從這幾千人里殺出來的兩百位，個個都是拔尖的，尤其是會元，更是魚躍龍門、一戰名。

于讀書人們，這一刻是畢生難忘的一刻，他們個個都激的又興。

“今天是個好日子！”

“對!”

“你別張！”

“我不張！”

楊家老太太瞧著溫阮的樣子，哈哈大笑。

溫阮倒是張了，反而是在等待消息的郁危，卻一臉淡定的樣子，像是這次考試的人本不是他一樣。

此時，府外的巷子里突然想起了敲敲打打的聲音，溫阮心里咯噔一下。

楊家老太太說，“我們這條巷子隔壁，是有南方一代的會館和客棧，你今兒得習慣……”

溫阮此時終于明白文老大夫那日和嘀咕，這親的人家干嘛選在這一日，害的他一直聽鞭炮聲，都快麻木了。

此時，溫阮也覺得，這報錄人的速度是不是也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