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院。

蕭氏也在跟李敬薇討論這件事。

自從決定要掰正兒那日起，蕭氏便有意識的跟兒談論一些家裏的事。

而不是像過去一樣，只讓看好的一面，將任何不好、或醜陋的事都為兒擋在外面。

因為蕭氏察覺了，的二十四娘並不笨，只是過於「天真」，是個沒啥心眼兒、又有點兒衝的小娘子。

這樣的子，是過於驕縱、保護過度的結果。

蕭氏覺得，兒已經大了，該讓接風雨，知道人間險惡了。

此時若再不教，就只能等別人來教了。可別人不會白白教二十四娘，一旦出手，定會讓二十四娘到傷害！

「阿娘，您不是說，老祖宗之所以寵十八郎，哦不，是十八哥哥，最本的原因是他有聖人這座大靠山嗎？」

聽完蕭氏的講述，李敬薇一歪腦袋，不解的說道，「就算六叔（即李其玨）攀上了什麼安康郡王，那位郡王有兵權又寵，可到底只是個郡王啊，如何跟聖人相提並論？」

老祖宗放棄有聖人做靠山的李壽，卻重新選擇攀上個郡王的李其玨，這、這話怎麼聽怎麼沒道理啊。

蕭氏笑了，就知道，的二十四娘一點兒都不笨。

瞧，一下子就發現了問題的關鍵。

蕭氏拉著李敬薇的手，細細的講解給聽，「阿薇啊，你說的沒錯，老祖宗此舉確實有些反常。不過，這也是有原因的。」

李敬薇揚起頭，專註的看著母親。

這些日子聽母親講得多了，才發現，自己家裏並不是真如外表所看上去的花團錦簇、富貴榮耀。

更多的，是一些都覺得不可思議的齷齪事。

蕭氏含笑看著兒澄澈的眸子，輕聲道：「所謂的李其玨攀上靠山、李祐明一家有了前途，不過是老祖宗把李祐明一家弄回李家大宅的一個借口，一個可以糊弄族人的借口。」

「糊弄？」李敬薇大眼裏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蕭氏點頭，「沒錯，就是糊弄。因為老祖宗自己也知道，他這個說辭本就站不住腳。」

「那他怎麼還這麼做？」知道是個不靠譜的謊言，怎麼還——

蕭氏淡淡的說，「因為他是李家的老祖宗，他說什麼，哪怕是句謊話，也不怕被人破。」

說句難聽的，老祖宗肯給個借口，已經是給大家面子了。

「十八哥哥會同意？他可是有聖人撐腰啊。」

李敬薇小臉上滿是困，繼續向母親討教。

「十八郎再厲害，他在老祖宗面前也是個小輩兒，但凡有丁點兒忤逆，族人的口水就能淹死他。」

蕭氏勾了勾角，「聖人管天管地卻管不了別人的家務事。否則，當年也不會任由李家將李壽要回去。」

這也正如幾十年前，這天下還是蕭氏的祖父明帝做皇帝的時候，他的手中有一支特殊的軍隊——錦監。

錦監的錦使者專門為明帝探查天下，監控百及百姓言論。

錦使者無孔不，他們的份更是各式各樣，除了他們的上司，很有人知道他們的真面目。

大梁的錦鱗衛就是在錦監的基礎上演變而來。

當年老祖宗做下的那件事，瞞天過海，騙過了所有人，卻仍然讓錦監發現了蛛馬跡。

只是因為這是李家的家務事，明帝並沒有在意，也就沒讓錦使者繼續查下去，只略略在錦監的記事簿上記了下來。

而蕭氏的舅父，便是錦監主簿，專門負責整理、保管記事簿。

當時他見這樁李家聞很有趣，又不牽扯朝政大事、軍事機，便將此事悄悄的記在了自己的手札上。

後來，這份手札便落到了蕭氏手中。

詳細翻閱了手札，蕭氏才知道，李家老祖宗竟這般膽大妄為、噁心齷齪，為了徹底掌控李家，居然做出這等沒人倫的事！

李敬薇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哦，所以不管十八哥哥在外面多麼風，回到家裏，還是要事事聽從老祖宗的安排？」

李家的其他人亦是如此，哪怕李祐堂已經住到了百忍堂，只要老祖宗一句話，他依然要將地方騰給李祐明？！

蕭氏微微一笑，道：「沒錯。」只是很期盼，面對如此強勢的老祖宗，李壽兩口子會有怎樣的應對。

李壽夫婦的應對，就是以不變應萬變。

所以，當心如麻的李祐堂找李壽過去說話的時候，李壽淡然的對他說：「阿翁，《氏族志》即將稿，您還是專心忙這件事吧。」

李祐堂瞪了李壽一眼，「《氏族志》要，還是家裏的事要？」

哦，他在外面努力把李家留在甲等，結果後院卻起了火，一個弄不好，李家都不是他的了。

那、那他這般辛勞，豈不是為他人做了嫁？！

李壽心裏嘆口氣，唉，被老祖宗「教導」這麼多年，自家祖父已經徹底沒了李氏子的驕傲與骨氣，更沒有顧全大局的心，反而像個斤斤計較、只盯著自己一畝三分地的婦人！

「阿翁，老祖宗只是不舒服，他人還沒糊塗呢。」

李壽不得不把話說得更明白些，「《氏族志》一日不頒行天下，老祖宗就一日不會安心。您參與編纂工作，每天只需去老祖宗回稟編纂進程，說一說其它幾個世家是如何不把沒有宰相坐鎮的李家放在眼裏，老祖宗便不會徹底偏向二叔祖。」

這世間，沒有人比老祖宗更在乎李家是否還是甲等世家。

因為這關乎著老祖宗的日子過得是否舒坦。

李家若是跌二等，老祖宗將會比誰都痛苦。

李祐堂跟老祖宗做了快七十年的父子，自是很了解這些。

之前不過是他一時急，將這茬給忘了。

這會兒李壽一番提醒，他也回過神兒來，連連點頭：「對、對，十八郎說得沒錯。」

他還要參與編纂氏族志哩，還要為李氏爭取地位，對老祖宗、對整個李氏宗族，他還有用。

而李祐明有什麼？

哈，一個攀上郡王的兒子，能給李家帶來多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