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宓這種不好的預,也不是沒有據的。
當年扳倒李立德后,李其璜為了向李壽表明他跟李立德不是一路人,便將李立德手中的部曲、心腹統統給了李壽。
李壽沒有直接將這些人打殺了,而是先把一些有債的挑出來,直接給京兆府理。
剩下的人,則被他分作好幾部分,分別送到了不同的軍隊中。
李壽言明,只要他們勇作戰,立下戰功,便將銷了他們的奴籍,放做自由人。
就這樣,李立德豢養多年的爪牙被清掃一空。
可現在卻有人告訴他們,一個中風偏癱在床上的人,居然跟沒多往來的平宜縣君有了牽扯。
唐宓不懷疑,李立德到底是怎麼跟平宜接上頭的?
他是不是還控制著更為的手下?
如果李立德還有心腹,那麼依著他對李壽夫婦的憎惡,定會想方設法的來報復啊。
李壽也有這樣的擔心,但思及唐宓懷了孕,不想讓為這些瑣事而勞神,便沒有多說。
「估計是李其玨牽的線,他沒有『中毒』前,曾經去探過李立德。」李壽淡淡的說道。
唐宓的眉頭皺的更了,「好好的,他怎麼會探李立德?」
李其玨也是李立賢的子孫,居然還的來探一個仇人。
他莫不是被利益沖昏了頭腦吧。
李壽的語氣也十分不屑,「李其玨最喜歡走『捷徑』,為了目的更是不擇手段。他可能覺得李立德再落魄,也叱吒李家幾十年,手裏肯定握有底牌。只要他多在李立德面前表現一二,或許李立德就『』了呢。」著著,興許就把那些底牌給他李其玨了!
「無恥!」
唐宓真是想不出其它的詞語來形容李其玨的行為。
李壽冷冷一笑,道:「所以,我才沒有堅持給他做主。」這樣自私涼薄的人,實在不配做李家人!
夫妻兩個正說著,外面響起了小丫鬟的聲音。
「十八郎,十八娘,郎君有請。」
「知道了!」
李壽揚聲說了一句,站起,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唐宓也扶了起來。
「約莫是為了阿婆的嫁妝。」
唐宓一邊任由李壽給整理服,一邊低聲說道,「對此,你可有什麼章程?」
李壽撐開唐宓擺上的褶皺,不答反問,「貓兒,你是怎麼打算的?」
在婠這件事上,家雖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人家沒有搞謀,而是用的謀。
李壽明知道對方利用了這件事,也利用李家,可卻只能著鼻子認了,還要幫著一起造勢。
這讓李壽清晰的了解到,斯以及他的幾個兒子是何等的心機深沉。
家不管是真的有意補償婠,還是繼續為自家刷名值,給婠的「嫁妝」十分厚。
一百二十八抬,沒有華而不實的東西,相反,每一抬都是滿滿當當,都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
李壽曾經親眼見過那些東西,他比照著地字營調查回來的資料,確信,家幾乎是把自己家產的四分之一都陪送給了婠!
不止如此,斯甚至還將氏藏書抄錄了一份,把手抄本放到了嫁妝里。
所以,當家送嫁妝的隊伍招搖過市的時候,著實把圍觀的吃瓜群眾驚呆了。
娘哎,不過是給個已經死了幾十年的長姊補嫁妝,居然也這般厚!
就連聽聞此事的世家大佬們,也不紛紛點頭:棋、斯兩兄弟都是知恩圖報之人,品純良啊!
得,原本斯兩兄弟不過是地方上的豪族,在京城本就排不上名號。經有此事,竟了世家大佬的眼。
若是他們的子孫再爭氣一些,即便拜不了相,做個九卿也可以。
再過個三五十年,家便有可能再次回歸世家序列!
家靠著婠,著實刷足了存在、名值。
李壽心裏不舒服,可也不得不承認,家送來的東西價值不菲。
但李其琛不是個財的人,依著李壽對親爹的了解,他極有可能將這些嫁妝全都分給三個兒。
就算三人平分,每一份的價值也是極為可觀的。
李壽不缺錢,他心裏對家有些膩煩,所以並不想沾手這些東西。
不過,在決定之前,他還是習慣的徵詢唐宓的意見。
「我倒是有個想法——」
作為李壽的親戰友,唐宓當然知道夫君對家的戒備。
其實,也不是很喜歡家——死者為大啊,斯卻把婠利用得徹底!
所以這幾天,唐宓沒琢磨這件事。
別說,還真讓想出一個辦法。
湊到李壽耳邊,唐宓輕聲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李壽眼睛倏地一亮,連連點頭,「這個法子好。不愧是我的貓兒,果然聰明絕頂啊。」
「你才絕頂呢,我可是長發及腰哩。」
自打聽柳佩玖說了一個有關「絕頂」的笑話后,唐宓就再也無法正視「聰明絕頂」這個詞兒了。
小夫妻一路說笑著來到了榕院。
正堂,李其琛和蕭氏高坐在主位上,右側下首的榻上則是李赫夫婦。
李壽和唐宓進來后,齊齊向李其琛兩人見禮,「見過父親,娘子。」
李其琛含笑點頭,示意兩人無須多禮。
蕭氏面沉似水,看不出喜怒。
李赫和韋氏早在李壽兩口子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站了起來。
待李壽和唐宓行完了禮,他們便欠問安,「見過阿兄,阿嫂。」
「好了,都是自家人,無需這般客氣。」
李其琛見兩個兒子兄友弟恭,兒媳婦互敬互,心下十分滿足。
李壽夫婦跟李赫夫婦點了點頭,權作還禮。
然後,兩人在左側的榻上跪坐下來。
李壽擔心唐宓的,小心翼翼的攙扶著,見正襟危坐,趕忙聲道:「要不別跽坐了,剛才阿爹也說了,不是外人,不必這般拘謹。」
他這一說話,李其琛夫婦、李赫夫婦齊齊看過來,只把唐宓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趕忙推了推李壽,低聲道:「你別胡鬧,我沒事!」
李壽卻不放心,扭頭對李其琛道,「阿爹,貓兒有了孕,您看——」
李壽很對李其琛提請求,他這麼一說,李其琛趕忙點頭,「對對,阿唐啊,你子不方便,怎麼舒服就怎麼坐。阿壽說得沒錯,都是自家人,沒這麼多規矩!」
蕭氏卻撇了撇,有些憤憤的想:韋氏也大著肚子呢,怎麼不見你這般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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