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的視線在那片刻蒙上一層幽暗，“疼麼？”

“不疼，酸。”推開他的手，元初寒後退一步，和他那樣一上一下的對視，有點兒不太舒服。

“放心吧，本王的人會在宮裡接應的。只要你的人可信，就不會餡。”單手負後，離的語氣那是十二萬分的自信。

“香附肯定可信，我就是怕會被嚇著，那太后什麼法子都想得出來。上次就直接把我扔到一個破宮殿裡去了，要不是我自己跑出來，現在肯定已經全長草了。”只是擔心香附會害怕。

“便是你自己不跑出來，本王也會救你。”的話離不聽，那是懷疑他的能力。

著鼻子，元初寒暗暗撇，“你要是覺得沒問題的話，那我就信你了。可我怎麼辦啊？”不知道他的計劃到底是什麼。解除和皇室的婚約，肯定不容易就是了，那關乎帝王的臉面。

“不是要治病救人麼，繼續。其餘的事兒，本王來做。”幾步走至窗邊的榻上坐下，離看著，一字一句淡淡道。

看著他，元初寒倒是心生出幾分安定來，他說這種話的時候，讓本就沒辦法懷疑。

“是要去治病救人，明天已經有人預約我給瞧病了。我郴州藥佛山銀針小神仙，要在帝都揚名了。”說起這個來，十足的驕傲。

看得意洋洋的小模樣，離薄脣微揚，“不如將濟世堂買下來。”

“啊？不用不用，我沒打算開醫館。我最喜歡藥佛山那種地方，只可惜帝都沒有藥佛山。”搖搖頭，連聲說道。濟世堂是鄭王買下來的，離要真是去打聽，沒準兒就得查到幕後東家是鄭王，那可壞了的大事兒了。

看著，離的眼眸中多了幾許複雜。藥佛山，那個地方確實很不錯，只可惜，不能回去。

“若是要香附進宮的話，都需要代做什麼？我過來，你親自和說？”不知離的計劃是什麼，還得他親自和香附說，要香附執行。

“不用，已經有人去了。你留下來陪本王用晚膳，出去瘋跑了幾天，也該做些你應該做的事了。”淡淡的語氣，滿是不容置疑。

挑眉，元初寒走到榻另一邊坐下，扭頭往前樓看，一邊說道：“我應該做的？你能不說那些奇怪的話麼，聽起來怪怪的。”

看著，離看起來倒是有些不解的樣子，“你在玩兒擒故縱麼？”

“擒故縱？攝政王大人，你以爲我是什麼人啊，政治家啊！我什麼都沒做過，是你會錯意了。”不止是會錯意，還自作多。

“你的擒故縱，不夠高明。”看著，離給出評判來。

翻白眼兒，元初寒就知道是這樣，和他本說不通。只要是他認定的事，不管別人怎麼說都不管用。

“是啊是啊，我不高明，那我這就去琢磨個高明的去，肯定讓你看不出來。”三十六計，倒是最想用走爲上計。奈何此時無法實施，只能用別的計了，但擒故縱是絕對不可能的。

“以你的腦子，怕是不行，但本王允許你使用手段。”離的眼裡流過淡淡的笑，看起來倒是喜歡元初寒爲他費盡心機的樣子。

元初寒也懶得再和他辯駁了，嘆了一句天啊，便起走到外面走廊去。

和離同一室，腦細胞都即將要死了，需要清清腦子，然後再接再厲。

晚膳在一場鬥智鬥勇中度過，元初寒回到自己住的小樓時已是心俱疲。早就知道鬥不過離，可每次都不長記，然後每次都慘敗。

踏進門檻，香附就奔了過來，白著一張臉盯著元初寒，“小姐，真的要奴婢代替您進宮？”

看著，元初寒嘆口氣，“離是這樣安排的，在宮裡有他的人，你不用害怕。”

“奴婢倒不是害怕，就是怕表現不好搞砸了，可就害了小姐了。”揪著角，香附小聲道。

“離說剛剛有人過來告訴你該怎麼做，都說什麼了？”元初寒很想知道他是如何計劃的。

香附點點頭，隨後道：“剛剛來的是奴婢從來沒見過的一個先生，他告訴奴婢，進宮之後假裝病重就可以了。見人就咳嗽，咳得越劇烈越好。”

“然後呢？”這就完了？

“那位先生說，宮裡會有人告訴奴婢怎麼做，只要奴婢聽話就行。必保奴婢命無憂，到時手腳不缺的出來重見小姐。”想來這些話又何嘗不是威脅，若是表現的不好，可能就沒命了。

“放心吧，你紮了道，便是想正常也是不能。就是難爲你整天呼吸不暢滿臉紅瘡了。”拍拍的肩膀，元初寒嘆了一聲。

離是狠心，爲了達到目的他可以利用任何人。所以，他利用香附也理解。只是，若親自進宮的話，會表現的更好，爲什麼不讓親自上陣呢？

關於這一點，沒問離，離也沒說。

香附想幫助元初寒，也因爲今天離的人來與說了那番話，使得堅定了心，一定要完完這次的任務。

可仍舊不免擔心，所以一夜沒睡。

一夜沒睡的又何止一個人，元初寒亦是。

躺在牀上想著所有的事兒，想來想去卻發覺離好像對還不錯。

他的關心和別人是不一樣的，若是不細品的話，還真察覺不出來。

那天他說，從此後他保護，如今看起來，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兒，連皇宮都不讓踏足一步。

他說對他別有用心，那麼看樣子，他是打算接這‘別有用心’了？

思及此，元初寒倒是有幾分發愁，若他真的接了怎麼辦？那個時候，估計怎麼解釋他都不會信了。說不定會像今天似的覺得是在擒故縱。

想想還真是麻煩，可眼下的麻煩又豈止這一件，真是好多麻煩啊。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現今已經快要兩年了，從離出現開始，就麻煩不斷。說來說去，他纔是麻煩的源頭。

翌日，宮裡接元郡主的人在上午就來了。

元初寒躲到了離的居室，靠在走廊的窗口看著前樓的靜。

小皇上派來了不人，四個公公擡著轎，衛軍在前後護衛，還有數個宮立於轎兩側。

那轎是杏黃的，這種配置，不是皇后就是貴妃，這小子對還真是不錯。

瞧見那一行人擡著轎子順著長廊離開，雖只是一瞥，可也看的清楚，到底是將香附帶走了。

嘆口氣，元初寒希香附會聽從離的計劃好好表現，否則，不止會壞了事，離也必定會發怒。

驀地，一隻手搭在了的肩上，元初寒一僵，慢慢的轉，離的臉進視線。

長舒口氣，“嚇我一跳。王爺大人不在自己房間呆著，跑到走廊裡來吹風，小心扯壞了‘傷口’。”

“小神仙治病救人，本王自是也要見識見識。”離放開手，聽沒好話，也沒計較。

聞言，元初寒高高的挑起了眉尾，“不會吧，你要跟著我去濟世堂？”說著，低頭看他，果然是換了服。材質普通的暗長袍，可仍舊擋不住他的風采。

“濟世堂的門前寫著本王不許麼？”淡淡的掃了一眼，離轉朝著樓梯走去。

元初寒幾步跟上，“自然是沒寫不許離，倒是寫著不許沒病找病的人。”

離步子不停，擡手在臉前一揮，元初寒立即哎呀了一聲，的鼻子啊！

捂住被打的發酸的鼻子，元初寒瞪著那悠然下樓的人，這廝，已經完全好了，不疼了。

下樓，外面的護衛都已經準備好了。四個護衛，換上了便裝，還有柳蝶，文。

今兒瞧見換了便裝的護衛，文便覺得沒好事兒，怕是離要跟著了。

結果還真瞧見了離，他不由得低頭退到邊兒上去，他真沒膽子敢挑戰離。

著鼻子，元初寒掃了一眼離，然後舉步朝著後門的方向走，柳蝶文隨後。

離則恍若散步一般，走在後面，步履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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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確實許多日子沒離開小樓了，燦爛，照在他上，似乎將他上的那層孤寒都盡數融化了。

走出後院，沒有車馬，離居然還能徒步走，這倒是讓元初寒十分意外。

停下腳步等著離，待走到自己邊時，舉步而行，一邊道：“王爺大人，用雙腳走路的覺是不是特別好？”

“不如你四肢發達。”離看也未看，語氣淡然的反擊。

元初寒哽住，他這是在罵人呢。罵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四肢發達算不上，總比某些人四不勤五穀不分要好得多。”罵人，也會。

離終於轉頭看了一眼，不似元初寒想象的那般他會冷臉，反倒是眼睛帶著笑，倒是讓愣了下。

“膽子越來越大了。”沒有冷臉斥責，反倒開始評斷對他蹬鼻子上臉的態度。而且，便是蹬鼻子上臉，他似乎也沒生氣。

元初寒抿了抿，扭頭看了看後的人，柳蝶和四個護衛都一副什麼沒聽到的樣子，文則正在瞟元初寒。

收回視線，元初寒看了看走在邊的人，紅脣慢慢的彎起來，當下的形，似乎覺不錯。

順著小巷子兜兜轉轉，最後走到了濟世堂。

走進藥房，櫃檯後的梓旭擡頭看過去，之後就呆住了。

攝政王！

他見過一次的，那時攝政王騎馬回城，就從這條街上走過去的。

幾步從櫃檯後走出來，梓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草民、、、草民參見王爺。”

顧逸笙聽到了靜，從室走出來，之後也愣住了。

袍跪倒在地，“草民參見王爺。”

元初寒站在離邊，雖是早就猜到會這樣，可還是不的嘆氣，看了一眼離，搖搖頭，“王爺大人威武。”

離恍若未聞，“都起來吧，便裝出行，你們不用多禮。”

顧逸笙站起，可那邊梓旭則還跪在地上，他本不敢擡頭。

“昨天預約的那個夫人來了麼？雖然今兒有王爺大人在，你們也不要張。王爺大人只是來察一下民，你們當他不存在就好了。”元初寒走到茶座上坐下，一邊輕鬆道。

顧逸笙看了看離，隨後道：“那請王爺您去室歇息？”

離看向元初寒，正笑瞇瞇的看著他，燦爛的不得了。

“好。”答應，隨後舉步走向室，四個護衛隨後。

柳蝶走到元初寒邊站著，那邊文則跑向梓旭，拽他站起來。可梓旭都了，站了幾次也沒站起來。

“行了，別拽梓旭了。文，你去沏茶，別怠慢了王爺大人。”元初寒故意大聲的說，就是要告訴離他有多嚇人，瞧把人家孩子嚇得。

文點點頭，也只能由他做了。

顧逸笙走過來，一邊用眼神兒詢問，離怎麼來了。

元初寒幾不可微的搖頭，示意沒什麼問題，不是他心有懷疑，而是因爲在府裡煩悶了，出來散散心。

如此，顧逸笙也就安心了，只是仍舊得去通知一下其他藥房的人，還有陸潛，今日不能過來。

元初寒剛坐下不久，就有患者來了，正是昨日預約的夫人。

穿著綾羅綢緞，邊還跟著俏麗的丫鬟，穿著均不凡，這打扮絕不是尋常人。

室被離霸佔，元初寒也只能在外面給診病，原來這夫人是一直不孕。

這種病對於元初寒來說不算難，聞問切一番就知病因。

的聲音傳進室，離自是聽得見。聽言語清魅口齒清晰，離的脣角一直微揚。

小神仙的名號確實在帝都打響了，不過晌午十分，已經有數個患者專門前來請小神仙看病了。

果然不是跟他吹噓的，而是真的。

作爲小神仙，元初寒也絕對專業敬業，便是來的患者滿髒污，也沒一點的嫌棄。

柳蝶這些日子一直跟在元初寒邊，某一時也能幫忙打下手，估計再過些日子，要比文和梓旭還要專業了。

剛送走一個癆病晚期的老太太，就又來了一個全被包裹起來的男人。

隨著他出現，一怪味兒就飄滿了藥房。

柳蝶也不的屏息，這味道，就像爛掉的魚蝦，好難聞。

顧逸笙和元初寒對視了一眼，倆人差不多猜到這個男人得了什麼病。

男人走進來，那寬大的披風仍舊的包裹住自己，邊沒跟著人。可是據那披風的質量來看，他也不是窮苦人。

“先生，這邊坐。”顧逸笙指引，然後看了看元初寒，詢問是否這次就別沾手了，讓他來吧。

元初寒則搖搖頭，坐在椅子上，看著那男人坐在了對面。

“先生摘下披風，在這裡，你不用遮掩。”就算他包裹著披風，元初寒也差不多猜到他是個什麼模樣。

男人遲疑了下，然後摘下了兜帽。

臉出來，站在元初寒邊的柳蝶就皺了眉峰。這男人滿臉的膿瘡，好像還在往外流膿，好惡心。

微微瞇起眼睛，元初寒就知是這樣，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手。”擡手，元初寒要切脈。

男人出手放置在小枕上，他的手腕上也有那膿瘡。

搭兩指，元初寒稍稍試探，然後便開始搖頭，“邪毒侵，先生病了有多久了。”

“咳咳，一年多了。”男人說話，聲音有氣無力，還咳嗽。

“先生看來是青樓的常客啊。”花柳病，而且太晚了。

“是。”男人低頭，表明元初寒說的對。

“起初出現膿瘡時你就應該來看病，那個時候還能治癒。膿瘡只要出現在臉上，就沒救了。”收回手，元初寒很客觀的說著，對這種病人，還真沒什麼同心。

“大夫、、咳咳，您一定得救、、、咳咳、、、救我啊。聽說您是小、、、小神仙，您得救我啊！咳咳咳。”一聽元初寒的話，男人立即激起來，他不想死啊。

“徹底治癒是不可能的，但我能保你一年的命。這一年裡，你的病不會再加重，而且還會慢慢轉好。只是，只有一年。”會給他鍼灸讓流變緩慢，那樣能拖延一下。

“一年、、、”男人喃喃道，只有一年了。

“沒錯，一年。”展開卷鎮，元初寒示意他有選擇。一年的命，或是過幾日膿瘡毒發。

“好，咳咳咳，一年就一年。大夫，您救我。”男人從懷裡掏出一沓的銀票來，他有錢。

元初寒挑了挑眉，果真是有錢人。

“子。”站起，元初寒拿著卷鎮淡淡道。

柳蝶一愣，子？

瞧那男人的樣子，估著已經爛的不能看了。那個地方，說不定已經爛掉了。

男人站起，還沒等解開披風呢，一道冷聲就從室傳了進來。

“元寶，滾進來。”

一頓，元初寒扭頭看向室，如果沒聽錯，是離在喊吧？

顧逸笙看了看，然後上前一步，“鄭大夫，您教我在何施針，我來吧。”

元初寒眨眨眼，然後搖頭，“我去看看。”

幹嘛呵斥？還滾進去！

拿著卷鎮，元初寒走進室，掀開簾子看到的就是離寒潭一般的視線，讓也不由得了。

“怎麼了？幹嘛無緣無故的又開始發脾氣？”走近他，旁邊的護衛開始撤出去。

離坐在那兒，上散發著濃濃的孤寒之氣，靠近他，幾乎能在瞬間被凍傷。

“那種人，死了就算了，做什麼救他？”質問，他盯著，那雙眼睛釋放的勢讓人不過氣。

哽了哽，元初寒小聲，“那不然呢？”

“隨他去死。”冷聲無，容不得一點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