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樽罍溢九醞,水陸羅八珍。果擘庭橘,膾切天池鱗(1)”這是在喻,揚州的吏荒無度,整日胡吃海喝,毫無作為。
“民生凋敝,民窮財盡,揚州城外人吃人。”這是在喻,揚州百姓已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陸宴看完,嗤笑一聲,對著聶遠道:“你這是要踩著兄弟們的骨,走康莊大道嗎?”
話音一落,龐衝整個人大怒,拽起他的人,就往地上摔,“娘的,老子這輩子最恨背信棄義之人。”
正要一劍捅下去,陸宴轉了轉手上的扳指道:“龐從事。”
龐道:“衛兄還有何話?”
陸宴站直,面容嚴肅道:“衛某認為。此人還應當再審理一番,他若是還有同夥怎麼辦?”
龐面沉重,“衛兄想的,我豈能沒想過?可此人無無義,簡直是個小人,他連自己的婆娘和孩子都舍得扔下,還能招出來甚?我看他就是想升發財想瘋了!”
陸宴以拳抵,輕咳一聲道:“那龐從事不如讓我試試吧。”
依陸宴的經驗來看,這有有義之人,即便被以凌遲之刑,也未必會吐半分口子,可若是小人,只要有足有的利益,他們什麼都能說。
“衛兄要怎麼做?”
陸宴用手指了指不遠的茶寮,道:“這兒四周空曠,到底是不大方便,不如去那兒吧。”
龐點頭,“也好。”
龐扣著聶遠,陸宴拉著沈甄,四人一同進了茶寮。
破舊狹窄的茶寮,裡面隻坐著一位昏昏睡的小掌櫃。
一見人來了,小掌櫃連忙正了正襆頭,笑道:“幾位爺,喝點什麼?”
陸宴率先開口,“西湖龍井。”
話音甫落,小掌櫃微變,道:“明白了,爺。”隨後便回關嚴了門窗。
龐在一旁搖頭道:“就這破地方,也有西湖龍井?掌櫃莫不是在胡扯吧!”
小掌櫃拿了壺茶緩緩走來,道:“小店雖不大,但該有的茶葉卻是不的。”
語畢,小掌櫃給龐斟了一杯,諂道:“您嘗嘗?”
龐接過,喝了一口,皺眉道:“你這也配西湖龍井?”
這廂陸宴也跟著笑了一下,他拿起茶壺給沈甄倒了一杯,“你也嘗嘗?”
沈甄不疑有他,接過抿了一口。
陸宴親了親的耳朵,眼裡盡是笑意,“我親手給你倒的,你就喝一口?”
沈甄不習慣在人前這般親,便紅著臉,依著他,一飲而盡。
龐看著陸宴對沈甄的這份旁若無人的親昵,老臉一紅,不由歎道:“衛兄真是紅塵中人,豔福不淺。”說著,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時候不早了,衛兄要審什麼,還是盡快吧。”
陸宴看了看沈甄,又看了看龐,道:“再等等。”
一聽“等等”二字,聶遠不由在一旁哆哆嗦嗦道:“我把全部家當,都給您,嗎?”
龐看著他便火大,正將他踹開,可這一抬腳,竟發現本使不上力,接著,便覺頭痛裂。
他立馬回頭去看陸宴,竟發現他那妾也已經倒在他懷裡了。
龐到底是個五大三的男子,雖沒了力氣,但尚能留一清醒,並不會像沈甄這般直接睡過去。
他使勁搖了搖頭,狂拍自己的太,怒吼道:“這怎麼回事!”
這時,小掌櫃躬對著陸宴道:“主子,這人怎麼辦。”
陸宴道:“捆起來,我要帶他回京。”
見時候差不多了,陸宴起行至聶遠旁,一字一句道:“吾以朝廷京兆府尹的份,想同左拾,做一場易。”
——
第34章 凝視
陸宴一字一句道:“吾以朝廷京兆府尹的份,想同左拾,做一場易。”
這話一落,只見聶遠瞳孔驟,驚的舌橋不下,“京……京兆府?”
聶遠有多震驚,另一邊的龐衝就有多震驚,他大口大口地著氣,顯然沒想到,這個商家子,竟會是朝中四品大員。
聶遠看著陸宴,皺著眉,似是不相信一般地道:“你是朝廷的人?”
陸宴大方承認,“是。”
聶遠不喃喃道:“這如何可能?”
陸宴一改方才風流紈絝的模樣,神嚴肅道:“聖人有言,枉法貪財者,必無赦免。在京流外有犯贓者,皆譴執奏,隨其所犯,置以重法,聶大人在揚州做過何事,心裡還清楚嗎?”
聶遠聽著他話中所指,心怦怦狂跳,半晌,他哆嗦著道:“你想同我做甚易?”
陸宴拿起桌上的杯盞,置於邊,不聲地抿了抿。
此番他來揚州,最詫異的事無外乎是趙衝對揚州的控制能力,相護也好、商勾結也罷,但總不至於連個突破口都找不到。
直到趙衝派扶曼給他下了藥,他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位刺史大人手裡著的不止是財權與,還有一柄柄橫在每人咽的匕首。
陸宴不惜自份,也要捉拿聶遠的原因很簡單,他本以為只要盯住趙衝,定能找到白道年,誰知這些天過去了,仍是杳無音訊。
他猜測,聶遠既然敢背叛趙衝,那一定是服下了解藥。
然而依照他對趙衝的了解,他為了製衡揚州現在的布局,是不會給任何人解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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