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後,陸宴便是偶爾登門,禮數也是十分鄭重,除了談公事,也是就陪沈文祁下盤棋,從未踏過院一步,也未再翻過沈府的高牆。
當然,眼下,想翻也是翻不過去的。
陸宴著指腹算日子,自賜婚之後,幾乎就沒怎麼見過。
他本想趁自己生辰帶沈甄出去一天,但一想到年底的萬國來朝,再想許家,就連這點心思都沒有了。
陸宴了太低聲道:“鴻臚寺那邊兒有靜嗎?”
楊宗低聲道:“許大人那邊監管的嚴,咱們的人安不進去。”
陸宴眉宇微蹙,轉了轉手上的扳指。
晉朝大典,祭祀、經筵、奏請,賓客、進春、傳製、郊廟、吉兇儀禮之事,以及外史朝覲,諸國朝貢,皆由鴻臚寺掌管。
眼下的京城,與夢境中的京城全然不同,他若想知道許後眼下的什麼主意,必須要在鴻臚寺安個人手。
可偏偏鴻臚寺的主事,是許相的弟弟,許康林。
默了半晌,陸宴道:“只能從那位邱卿下手了。”
這位邱卿,名為邱青。此人雖是滿朝皆知的魏王一派,但他有個弱點,還是男子最常年、又最易誤事的弱點——只要瞧見人便移不步。
據說邱家夫人生了一副男人像,下頷有須,嗓音還,單手便可將邱青舉起,邱青只要一看見,心就止不住哆嗦。可邱夫人是魯國公的小兒,所以,縱然邱青心裡百般厭惡,但面上仍是一口夫人,一口心肝地著,還生了一個孩子。
男人在家曲意逢迎,那外面的花花事自然是不了,邱青在外挑“知己”要求直接了當,皮要白、腰要細、要翹,嗓子眼越細越好。只要跟邱夫人截然相反就。
陸宴用食指敲了敲桌子,道:“找兩個腰細的胡姬送到澄苑去,切記不許們進瀾月閣,明日請邱大人來澄苑一坐。”
楊宗道:“屬下明白,今晚便去。”
陸宴道:“你即刻就去,”
楊宗頓了頓,看了陸宴一眼。
陸宴蹙眉道:“想說甚?”
楊宗道:“主子,您也算是定了親了,眼下是白日,這時候把胡姬往您別苑接,若是被有心人瞧見……不大好吧。”
陸宴橫了他一眼,堂堂正正道:“無妨。”
楊宗角一,道:“那屬下這就去。”
眼瞧著楊宗要走到門口了,陸宴突然道:“你還是晚上去吧。”
楊宗背對他撇,恭敬道:“是。”
——
時間一晃,到了十月二十五,沈甄清楚的記得,今日是陸宴的生辰。既是生辰,總是要送一份生辰禮的。
可送什麼,便是難到沈甄了。
論貴重吧,那人什麼沒見過?論心意吧,兩人住在一的時候,便是小,都給他做過。
沈甄思考了大半個月,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到了最後隻好上街去挑一樣。
沈甄從布匹鋪子一直瞧到了書肆,搖頭歎息間,還是決定中規中矩,送塊玉佩為佳。
西市的玉鋪子琳瑯滿目,沈甄挑了好半晌,才挑中一塊羊脂白玉的玉佩,輕輕地挲著上面的紋路,掌櫃在一旁驚呼,“娘子好眼,這可是我的鎮店之寶。”
沈甄看了掌櫃一眼。
掌櫃瞧年紀不大,目也澄澈,便繼續吹捧,“我們賣玉,也是替玉尋個有緣人,前些日子也有娘子相中了這塊玉,我連價都沒告訴。”
沈甄心裡默默道:虧小時候還覺得自己眼天下第一好,去哪都能著鎮店之寶,直到自己做過營生才知道,這些恭維之詞,一句信不得。
沈甄直接道:“多錢?”
掌櫃心還誠,便道:“一百零一貫,百裡挑一,娘子信我,絕對值得。”
沈甄了自己的荷包,出小手付了錢。這個份,是再也不能同人砍價了。
掌櫃笑一朵花,“娘子真有福氣。”
清溪在一旁道:“馬備好了,姑娘準備何時過去?”
沈甄瞧了瞧天,道:“再等等吧。”
眼下是冬季,又無甚宴會,想明正大見陸宴並不容易,小姑娘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把東西放澄苑最好,也算是的心意,反正棠月和墨月自會告訴他的。
冬至將至,才傍晚,天就漸漸轉深藍。
馬車緩緩朝城北行去,兜轉好幾圈,才在一深巷停下來。沈甄彎腰下了馬車,回頭對清溪道:“你在這等我,我放下東西就來。”
清溪道:“姑娘當心些。”
沈甄沒走正門,是從小門進的。這間院子住了大半年,悉,閉上眼都不會走錯。
走過逶迤彎曲的小路,來到了北側的竹苑,剛踏上池塘的小橋就察覺出不對來,這裡,怎會有竹之聲?
依稀間,還有人的輕笑。
遲疑了一下,頓住了腳步,後傳來了一道十分悉的聲音,“沈姑娘?”
沈甄回頭,低聲道:“棠月?”
棠月快走了幾步,笑道:“姑娘怎會來此?”棠月聽聞沈姑娘和世子爺定親那日,在院子裡捂跺腳,甚至留下了兩行淚。
沈甄了袖口,道:“今日是他生辰,我是要去瀾月閣放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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