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喬沒有問他結果,而是自己拆開了看。
第一份,非親子關係,樣本所屬人是黎湘和黎仲文;
第二份,係親子關係,樣本所屬人是黎湘和蔣天和。
陸景喬緩緩擰起眉來,將兩份報告丟了出去,“拿去銷毀。”
黎湘安安靜靜地看完蔣天和手裏那份報告,沉默許久,才終於又開了口:“你還記得,我媽媽上有個什麽形狀的胎記嗎?”
蔣天和緩緩點了點頭,“我記得。的背上有一個心形的胎記,指甲蓋那麽大。我那時候還常常說有兩顆心——”
黎湘緩緩深吸了口氣,將文件放回了桌麵上。
也許有些事終究可以就此確定,可是對而言,又有什麽要?
“謝謝您回答我這麽多問題。”黎湘緩緩站起來,輕聲開口道,“也許您真的是跟我有緣關係的那個人,可是這麽多年,您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不知道您的存在,我們就當沒有這件事發生過,繼續像從前一樣生活吧。”
“湘湘!”蔣天和眼見著準備轉離開,連忙也站起來,“你是我和小夢的兒,你要我怎麽當這件事不存在?”
“隨您怎麽想,總之我會當這件事不存在。”黎湘說,“請您以後也不要打擾我的生活。”
黎湘說完,轉就往房間外走去。
“湘湘!”蔣天和一路追著走出去,一直走到電梯間,“湘湘,我知道你會怪我,會怨我這個爸爸!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可是我已經犯了這麽多年的錯,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來好好彌補,彌補你跟你媽媽過的苦?”
黎湘按下電梯鍵之後便緩緩退開,盡量離蔣天和遠一些,對於他說的話,也是充耳不聞。
然而,當電梯門打開的瞬間,卻有七八個拿著相機和錄音筆的記者從裏麵走了出來。
在看見黎湘和蔣天和的時候,一群記者眼眸瞬時都亮了起來,霎時間就衝上來將黎湘和蔣天和圍了起來,七八舌地提問。
蔣天和拚命護著黎湘不被記者拍到,剛好旁一部電梯到達,蔣天和用力攔住記者,黎湘再沒有任何停留,轉便走進電梯,徑直離開了。
有了記者和各路熱心八卦人士的參與,這一次的“親生兒”事件很快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迅速登上了話題榜第一的位置。
尤其在記者拍到了黎湘和蔣天和在一起的畫麵之後,事件更是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當天蔣天和護著黎湘的照片就傳遍了整個網絡,雖然蔣天和對此次的事件閉口不言,謝絕了所有的采訪,然而無孔不的記者很快就找到了另一個當事人——黎仲文。
麵對著鏡頭,黎仲文顯然也不願意對這次的事件多發表看法。畢竟對男人而言,這次的事件可謂是奇恥大辱——認錯兒也就算了,居然還是被人欺騙,白白養了敵的兒那麽多年!
然而黎仲文的太太宋琳玉卻在麵對記者采訪的時候直接罵出了聲。
“有什麽樣的兒就有什麽樣的媽!”宋琳玉說,“當初丁夢那個人恬不知恥地勾引了我丈夫,生下兒之後送來我這裏,我看著孩子可憐,大度不計較地收下了這個孩子,好吃好喝、供書教學地養大!可事實證明,對於這樣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本不需要善良!你用你的善良去接納這一切,卻反手啪啪地扇你的耳!”
“我以為勾引已婚男人懷孕生下私生子就已經是夠無恥下作的行為了,誰知道這世上有些人的存在是絕對能刷新我們的三觀底線的!你能想象一個好人會同時與兩個甚至兩個以上的已婚男人糾纏不清嗎?甚至生下其中一個的孩子之後送到另一個人那裏養?到底是分不清孩子的父親是誰,還是別有用心?”
“太惡心了,實在是太惡心了!”宋琳玉忿忿不平,“我無法對這樣的人,這樣的事件發表更多的評價,再多想一點,我都怕自己會吐!”
宋琳玉這番采訪言論一出,無疑就是完全坐實了之前視頻的容——
黎湘真的是蔣天和的私生,然而卻作為黎仲文的私生在黎家生活了十幾年!
這一出世大戲簡直是反轉又反轉,彩與狗的程度簡直令人咋舌!
而如果這件事僅僅是發生在黎湘上,那尚不足以引起這麽大的轟,偏偏黎湘的份還是陸家繼承人陸景喬的前妻,這樣一來,熱度又功地燒到了陸家上。
一連數日都有記者等候在陸氏集團樓下或是陸家人進出的道路上,逮著人就遞話筒采訪,恨不得將所有跟陸家相關的人都采訪個遍,問問他們對於黎湘這個前度夫人是什麽看法。
甚至連黎湘和陸景喬的離婚原因也被扯進了這一次的事件之中,一時間圍繞著黎湘的各種話題持續發酵,熱度居高不下。
然而漩渦中央的黎湘卻過得格外平靜——那幾天的時間,屏蔽了所有陌生號碼的來電,每天宅在家裏,睡懶覺,看書學做飯,看看老電影,甚至還開始嚐試了一下網上購,毫沒有到外界的任何打擾。
直至丁夢的世被神通廣大的記者徹底挖掘出來——
三天後,一本雜誌大麵積地報道了黎湘母親丁夢的生平。
丁夢,江城人,1969年出生,在當時的環境下,父母皆是醫務工作者,再加上其外公曾擔任過百年名校江大的校長,可謂實實在在的書香世家,也算得上是家境優渥。
然而在丁夢十七歲的時候,家族驟然遭逢巨變,其父母和外公同在一場車禍中罹難,丁夢痛失所有親人,一些無關要的親戚也就此斷了聯係。
從黎湘的出生日期看,丁夢二十歲就生下了,因此很有可能是在這一場劇變之後,丁夢就從一個書香世家的大家閨秀變了一個遊走在各各樣的男人中的際花,最終了人人唾棄的第三者,還在兩個已婚男人之間搞出這麽一場鬧劇,其為人的自尊和廉恥早已被拋諸腦後。
報道一出來,原本各種八卦的聲音頓時都齊齊指向了丁夢這個人,網上鋪天蓋地的批判和謾罵,可謂是群激憤,異常洶湧。
黎湘原本對這一切都不知,直至接到母親長眠的墓園管理打來的電話。
當黎湘匆匆來到母親的墓碑前時,看到的是一片刺目的紅。
有人找到了丁夢的墓碑,並且往墓碑上淋了紅油漆。
管理的人此時此刻正忙著清洗,那刺目的紅順著清水流下來,蔓延開來,卻更是怵目驚心。
黎湘看著這樣的形時,霎時間全僵,幾乎一都不能。
“黎小姐,對不起,是我們失責……”管理的人連忙向道歉,“每天來上香拜祭的人很多,我們也不會知道其中是有人來搞破壞的,我們一發現就給你打了電話,並且已經在盡力清洗了……”
黎湘聽完,安靜了片刻,才走上前去,從其中一個工人手中接過了漉漉的巾,低聲道:“謝謝,我來吧。”
“黎小姐,給我們的工人就能很快搞定……”
“不用,不用。”黎湘低頭擰了一把巾,“謝謝你們,給你們添麻煩了,我自己來就好。”
那幾個人看著穿著白的子,腳踩著細細的高跟鞋,就那麽在墓碑前蹲了下來,輕輕拭起了墓碑上的油漆痕跡。
管理的人到底見過許多,見黎湘臉上一多餘的表也沒有,很快便將兩個工人都走了,隻剩下黎湘一個人蹲在那裏,慢條斯理地拭清洗。
黎湘得很仔細。墓碑上每一個字,每一個橫豎撇捺勾點不易察覺的角落,都仔仔細細地拭著。
已經是下午,墓園裏已經沒有什麽祭拜的人,周圍安靜極了,仿佛隻有風吹過的聲音。
那風吹得臉上繃,吹得眼睛發疼。
疼得不了的時候,黎湘終於停下來,用手背了眼睛,卻忽然察覺到一抹冰涼的意。
黎湘的作就此停頓下來,僵在那裏許久,才終於低低開口,說了一聲:“媽媽,對不起……”
說完這句,黎湘忽然將手裏的巾放進旁邊的水桶裏吸了一泡水,隨後才又用力地拭起了墓碑周圍大範圍的紅油漆,隻是不斷地重複:“媽媽,對不起……媽媽,對不起……”
陸景喬趕來墓園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了黎湘。
一排排墓碑安靜地矗立,沒有一生氣,隻有跪在丁夢的墓碑前,跪在那一灘混著紅油漆的水漬中,磕著頭一不。
陸景喬大步走近,才終於聽到了的聲音。
磕著頭跪在那裏,很小聲地哭著,口中隻是反複地重複著五個字:“媽媽,對不起……”
陸景喬走過去在旁邊蹲下,出手試圖將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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