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當時控制著自己的思維,先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表現出自己的深思。因為他還不想打草驚蛇,不想讓對方察覺到自己的異。
于是高原端起茶杯,朝對面的眾人客氣道:喝茶喝茶!這是我們縣產的綠茶,雖然牌子沒什麼名氣,但我們當地人都很喜歡。
嚴朝的表這才由轉晴,隨即也禮貌地端起茶杯,輕抿了兩口。
高原喝完茶放下杯子,又一臉和善地看著嚴朝問:嚴總,我們正愁采購機的事呢,您怎麼不讓接著往下說了?
這個問題高原必須要問下去,如果不問,就會顯得自己有所防備和猜測。這個時候反倒裝傻繼續聊,才不會引起對方的警覺。
嚴朝轉著手上的金戒指,思維快速地轉著說:松峰機械的老板做事沒原則,設備看似便宜,其實工減料。我個人很討厭這種企業,更不想因為我們的介紹,再讓高王工業蒙損失。畢竟咱們將來才是合作伙伴嘛,讓您踩坑,才是咱們之間合作的誠意。
高原借坡下驢,趕附和道:剛才這一席話,證明嚴總是個正直的人。實不相瞞,我們公司之前,就出過一檔子事,采購部的部長,跟松峰機械的人一起造假,吃了我們公司的回扣。好在事及時查出來,對方又補齊了資金,我們這才沒多加追究。不過松峰的機還行,到現在了也沒出什麼病。
見高原沒有任何的不良反應,嚴朝這才暗自松了口氣。
陳飛那事兒其他人不知道,但嚴朝心里清楚。也是自己大意了,事先沒有代明白,差一點就把曾經組織的計劃給泄了。
隨后的談倒是相對和諧,無非就是聊聊行業前景,聊聊高新區的建設。彼此商業互吹一番,算是增進彼此的。
一行人逗留到傍晚才離開,高原和高帥,還熱地將眾人送出了廠區外。
直到對方的考察車,從花坡的方向消失以后,高帥才掏出煙點上,又拿胳膊捅了捅高原道:來者不善啊!聽話聽音兒,我咂出了點兒味!
高原轉,迎著深秋的微風,漫步在廠區的路上,跟高帥聊著說:你也懷疑,他們跟之前的陳飛是一路的?
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嘛!提松峰就提松峰,那嚴朝他張什麼?心里有鬼才會這樣,不然他干嘛打斷?!高帥也是得出水,尤其對謀詭計的嗅覺,顯得格外靈敏,畢竟這也是他的老本行。
那你說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咱高王工業跟這些人對比,真上不了什麼臺面,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技。他圖咱們窮?高原撓著頭,對手他已經預測到了,可對手到底想干嘛,他卻一腦門子問號。
高帥也苦惱地彈著煙灰,陳飛也好,嚴朝也罷,似乎都把矛頭對準了這里。高帥突然驚訝道:難不咱廠區下面有金礦?一邊說,高帥還跺了跺腳。
滾!有金礦還能得上他們?高原又氣又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管對方的目的是什麼,至自己會有所防備了。至于后續的事,就靜待事的發展吧。
高原瞇眼著遠的夕,想了一下又說:哎對了,你明天要出一趟差,有個重要的事,還得你親自去辦。
招人的事兒啊?我上午聽唐總提了一。高帥著煙道。
不是招人的事,這次是去通海集團。去了之后就在當地先住下,隨便玩兒上幾天,在當地旅旅游也行。到時候孫濤江會跟你聯系,你聽他指揮就好。高原囑咐說。
我大老遠跑通海干嘛去?公司還一堆事兒呢!高帥一臉茫然道。
捉鱉!高原簡單回復了倆字,便轉回了辦公樓。
考察完高王工業之后,嚴朝算是徹底放心了。只要他們的廠區擴建起來,屆時就是高王工業窮途末路之時。而自己接下來最迫的任務,就是趕黃龍港。如果再把這戰略高地拿下,他未來在與中海的博弈中,就能占盡先機。
于是第二天清早,他便讓劉建設幫忙,約了黃龍港的總經理孫濤江。
嚴朝不是陳飛那樣的莽撞人,對于黃龍港,他前期做了大量的調研和信息收集。如今的黃龍港,幾乎是獨立于通海集團之外的子公司,通海總部對于黃龍港,基本不怎麼長臂管轄,一直都是由孫濤江個人說了算。
因此這次的,嚴朝的權占比,只要超過孫濤江,他就能拿到黃龍港的管理權。有了這個權限在,那海運就是廈州說的算了。以后中海想利用這條航線,無異于做夢。
喲,領導,您怎麼親自帶隊過來了?清晨的港口,孫濤江帶著幾個下屬,熱地在辦公樓前的停車場,迎接了劉建設、嚴朝等人。
劉建設也熱地上前,跟孫濤江握著手說:按說你們企業間的事,我出面不是太好,但總歸廈州的投資公司,是我介紹的嘛!
劉建設一邊說,一邊跟雙方都作了介紹。彼此認識之后,他才擺手道:那你們之間怎麼投資,就閉門自己聊吧。我跟著摻和不好,縣里還一堆事兒呢!
將領導的車送走以后,孫濤江作麻利而又不失風度地熱道:諸位是到會議室里談,還是去港口的觀景臺坐坐?黃龍港的景不錯,今天的天氣也暖和,要不
嚴朝抬手示意說:孫總太客氣了,就觀景臺吧!這幾天老窩在會議室里,我這上都被熏得一煙味。
隨后孫濤江便帶著眾人,去了辦公樓北面的花園。雖是深秋,但周圍的草坪還顯得相當青綠;草坪中間是一艘船的雕塑,再往北的圓形觀景臺上,擺著漂亮的茶桌和座椅。
一行人落座后,孫濤江便囑咐公司職員,趕過來泡茶接待。在這樣一景怡人的地方談事,眾人都有種說不出的愜意。
孫總好雅致啊,一看就是個懂生活的人。比我們這些人可強多了,在繁忙的廈州,我們都快金錢的奴隸了。嚴朝轉著剛續上水的茶杯,大眼睛著遠蔚藍的海面嘆。那金的耳釘,在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嚴總年輕有為,適合在廈州那樣的大城市打拼。我是不行了,畢竟歲數到了,能守著一個港口,好好安度晚年,這輩子就算沒白活。孫濤江極盡謙虛,竭力掩藏著自己的鋒芒。
嚴朝卻擺手笑說:那我們這些人,要是想拿出點錢來投資,在黃龍港給自己買一塊養老的地方,您不會反對吧?!您這神仙般的日子,我們也羨慕的啊!
孫濤江扶了扶眼鏡,很實在地低頭笑道:不瞞大家說,要是放在以前,我個人是不太同意,讓別人港口的。可現在不同了,上級給了擴建指標,我手頭又沒有充足的現金流。至于我們總部那邊,說讓我自己解決。
說到這里,孫濤江嘆了口氣,又著遠海面上的運輸船,十分慨道:好在總部給我留了一些余地,他們愿意接外資30%,以此來獲取資金,擴建黃龍港。
這個事您個人能拿主意?聊到正題,嚴朝趕認真問。
我頭些日子跑了趟總部,最后啥也沒撈著,倒是領了一張授權書。30%以的融資,總部可以讓我自行決斷。孫濤江看著嚴朝,眼睛泛著亮道。
而嚴朝卻理著長發,遲疑片刻問道:現在黃龍港的權占比是怎樣的?您個人有沒有持?
孫濤江靠在椅背上,十分誠懇地回答說:我以前給通海集團立下過汗馬功勞,當時集團為了獎勵,就給了我總部7%的份。后來我把這7%的總,給置換了黃龍港45%的份。所以現在的港口權比例,是總部持有55%,我個人持有45%。
聽到這里,嚴朝就有些不高興了,他故作猶豫地說道:你們總部給的投資權限太小,如果黃龍港在此基礎上,若想擴大一倍的規模,那就必須要拿出50%的權,來置換出龐大的資金量。沒有這麼多資金,港口又怎能達到縣里的擴建指標呢?
喲,嚴總,聽您這口氣,是想做我們黃龍港的第一大東啊?孫濤江半開玩笑地說著,但心里卻起了提防之心。這些人看來真跟自己猜測的差不多,他們不是沖著黃龍港賺錢來的,而是沖著港口的控制權。
嚴朝卻毫不避諱地搖著手笑道:孫總,不是我們愿不愿做大東,而是現在的黃龍港,需要大批的資金量。有了充足的資金,黃龍港才能按上級命令,保質保量的完工,您說是這個道理吧?!
聽到這話,孫濤江更加篤定,當初劉建設被廈州企業家峰會邀請,其實就是了對方的圈套。而這個嚴朝的人,的確不簡單;他充分利用了縣里的權力,將自己上了絕路,融資這個事,不行也得行,孫濤江沒有別的選擇。
年輕人啊,果然鋒芒很盛,這才一個照面,就已經亮出殺招了!孫濤江也只能苦笑地搖頭說:看來你對我們黃龍縣的形勢了如指掌啊!
嚴朝依舊毫不避諱地笑說:投資嘛,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孫總也是在商業圈里爬滾打多年的人,我們提前對投資項目,進行深的了解,這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對吧?!
孫濤江心悅誠服地點頭說:是啊,您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雄才大略,我這個年近半百的老頭子,確實自愧不如。可50%的權融資,我個人能同意,總部那邊也未必能同意啊!要不您再,我也好跟總部匯報。
嚴朝十分耐心地說:孫總,最低也不能低于45%吧?這個事您心里清楚,權出讓的太,黃龍港擴建的資金就達不到要求。港口規模達不到要求,我們這些外地企業,就不好在當地進行大規模的投資。如果投資的事黃了,那縣里領導的面子往哪兒放?這一大攤子事,又怎麼收場?
孫濤江示敵以弱,終于是把嚴朝的目的給看穿了。這就是一個局,一個相當巧妙的局!自打劉建設去廈州考察的那天起,黃龍港就已經被人給算計進去了。
既然對方來者不善,那孫濤江也犯不上再客氣了。于是他繼續笑說:嚴總說的是,看來我已經別無選擇了。這樣,你們在黃龍多待兩天,我跟總部好好商討一下這件事,盡量取得總部的同意。如果那邊沒問題,咱們這邊就開始核對資產,然后走權出讓流程。
孫總真是爽快人!我可以代表廈州資方保證,哪怕我們了港口大東,未來黃龍港也會由您來經營。您的個人資料我也了解過,您是海運方面的專家、奇才,我們會給予您最大的尊重和權限,絕不喧賓奪主!嚴朝站起,十分鄭重地朝孫濤江保證道。
能與嚴總等一眾有謀略的企業家合作,也是我孫濤江的榮幸。諸位待會兒留下來吃午飯,下午上游海釣,我孫濤江一定好好盡地主之誼。孫濤江也趕起,與嚴朝握手道。
不給孫總添麻煩了,我們回酒店也要研究一下,未來在高新區廠區規劃的問題。至于港口比例的事,希孫總能盡快給予答復。畢竟港口這邊的事理不好,我們也不敢投資建廠。耽誤了縣里的經濟發展,咱們誰也擔待不起,對吧?!
好,那就慢走不送,我會盡最大可能,滿足諸位提出的要求。一邊說,孫濤江就忙著送客。
嚴朝回去的路上,滿臉充斥著志得意滿。他的這招降維打擊,民營企業是本無法承的。饒是這個孫濤江,被黃龍當地人吹上了天,最后也得乖乖臣服于,大的經濟發展規劃之下。
而孫濤江看著遠去的車,也扶著眼鏡笑了。請君甕、缸里捉鱉,這個鱉已經迫不及待,要爬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