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試著喜歡我

不能真正信任的時候，敞開心扉是種奢。

謝喻白陷了沉默，室也就一片靜默下來。

他既心疼，又無奈。

初遇只覺得這姑娘生的貌，且剛好是那種斂的，不張揚的，不似溫家小姑娘，明又明艷，的那樣奪目。

林蘅的斂是他喜歡的，只一眼，就覺得了心。

后來的任何事，他都忍不住留意，越是留意，就越是喜歡，時間久了，就再也放不下這個人了。

現在坐在那里，笑著說，他孩子似的。

謝喻白口一窒。

他想安些什麼話，又知道此刻的他并沒有什麼立場。

林蘅也不笨，盯著看了會兒，就看穿了他眼底的心疼。

有些不自在，別開眼，覺得有些尷尬，就想岔開話題：“桃蹊那里還好嗎？”

謝喻白眉心一：“你自己都才醒，還惦記著呢。”

沒接這個話，只是又問他：“是你派人去通知陸掌柜他們的嗎？”

謝喻白一愣，沒應聲。

林蘅自有的用意的。

等了會兒，他一直都沒開口，才重新把目落回到他上去，又打量須臾，立時就明白了。

自嘲的笑意在畔綻放：“果然是這樣。”

這孩兒太聰明，他想遮掩過去，都來不及。

稍不留神，就被發現了端倪。

既然已經知道了……

謝喻白嚨一：“我一直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這麼對你？”

林蘅一向自持的沉穩，有那麼一的松。

面上表一僵。

為什麼？

要是知道為什麼，或許早就不至于這樣了。

正是因為不知道其中原因，所以這麼多年了，就算想要改變，也始終都無從下手。

八九歲那會兒，多還是有些不甘心的，也纏著祖母邊追問過，可祖母也只是慈的著的頭頂，告訴，天下事，重在心寬，凡事不往心里去，路才不會走窄了，大福氣，在后頭。

傻乎乎的也不明白，但知道的是，祖母不會替解。

從那之后，也就不再問了。

年紀越長，母親對就越是生疏，連兄弟姊妹對也越來越不好。

了自己的臉。

在某個秋日靜謐午后，到上房院去給母親請安，卻意外聽見一句——那張臉，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一直都以為自己聽錯了，可那些字，又實打實的烙印在心頭，揮之不去。

“也許就是不喜歡而已。”林蘅面上的表，到底淡漠下去，“喜歡和不喜歡這種事，很難說得清為什麼的。”

深吸了口氣：“二公子家里是只有一個兄長？”

謝喻白脖頸僵，連點頭都點不下去。

林蘅笑了笑：“那一定是兄友弟恭——我記得二公子跟我說過，你和兄長和睦，便是家中阿嫂，也是個極和善的人。”

低頭去看手邊的茶盞，又看著浮的茶葉，最喜歡的太平猴魁，茶葉泡在茶湯里，整舒展開，茶湯又正，茶味又濃。

拿了盞蓋，撥兩下：“我從沒過兄友弟恭是什麼樣，也不曉得姊妹間熱熱鬧鬧的在一玩耍是什麼樣，至于父母面前撒討巧，更是從不可能的事——小的時候其實也不是這樣的子，只是慢慢養了這樣而已。”

林蘅又哂笑：“最多的溫暖，反倒是我祖母給我的。”

說著抬眼去看：“我祖母還是很疼我的。”

可是老太太早就不過問家里的事，孩子們也未必就真的聽的。

心疼林蘅，林蘅不是一樣在林家不重視嗎？

大戶人家的孩子們，得寵的，地位高的，要麼占著嫡，要麼占著長，要麼就是長輩們疼寵喜歡。

就好比他們林家。

林舟和林薰那樣的，一個是嫡長子，一個是嫡長，便是林放，也為著嫡出份，素日里耀武揚威的嗎？

再看看林蘅呢？

有著祖母的寵。

老太太如今就是家里的老祖宗，他打聽過，這位老太太年輕的時候也很能干，出雖然不算高，但也是家千金，加上林志鴻的爹又是一眾兄弟之中年紀最長的，同族同宗里最有出息的，是以老太太在宗族中的輩分就高一頭，大家伙兒也都格外的敬重。

可如果在家里頭真的說一不二，林蘅怎麼會過的不好。

林蘅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又補了兩句：“桃蹊以前也問過我，會不會覺得委屈，其實早就不會了，況且我也不算過得不好。剛來杭州的時候，我帶到我住的院子看過，林家嫡該有的一切，我都有，林薰有的，我一樣都不缺，只不過是……”

只不過是了家人的。

如果今天陪著朋友住在外面的是林薰，林家還會這般無于衷嗎？

恐怕不會。

謝喻白覺得氣不打一來，偏偏眼前的心頭還這樣子懂事。

越是乖巧懂事，他就越是覺得林家人欺人太甚。

上到林志鴻和張氏，下到林薰林縈們姊妹。

謝喻白站起，步上前，就那麼兩步，他分明看見林蘅繃的子，連端著茶杯的手，都了三分。

于是他頓住：“是不是沒有人，能讓你真正敞開心扉？”

他話音落下，自嘲一笑：“也不是，至溫長洵，就做到過。”

他又回到椅子上坐過去：“本來你剛經歷這種事，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但是話趕話說到了這兒，咱們聊聊？”

林蘅眼底閃過驚詫。

謝喻白寵溺的笑著：“你不會以為，我從前說，你的心思我都知道，是唬你的吧？”

“你……”

“沒想過這麼直接的跟你說出來，怕你面上掛不住，更怕你會難過。”

謝喻白說這些，他自己心里也不好，但他還是更關切林蘅的心，發現倒也沒顯得如何失落，才稍稍放心：“我說過，你的一切，我全都知道，蘅兒，你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我，所以才不肯聽一聽我說過的話嗎？”

林蘅心下就有些慌了。

謝喻白是認真地，再認真不過的。

他的付出，他做的努力……

“我只是一直沒想明白，為什麼呢？”

林蘅抿了角，茶盞也往一旁重又放回去：“如果一開始，你是覺得我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又聽人說，這姑娘是個溫婉的孩兒，名聲不錯的很，那后來呢？”

搖了搖頭，抬眼去看謝喻白：“你既然知道我的一切，就應該知道，我家里的況。說句實話，我以前就一直在想，將來人家知道了，我在家里不過如此，并不重視，說是個嫡，可到的重視，還不如一個庶出的姑娘，人家憑什麼看得上我呢？”

謝喻白臉一沉，臉倏地就黑了。

林蘅看在眼里，嚇了一跳：“你干……”

“這十幾年，你就是這麼妄自菲薄過來的？”

謝喻白咬了咬牙：“還是在你看來，我謝喻白，就是這麼淺的人？”

他角上揚：“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是林蘅這個人，和林家，和你父母兄弟，全都無關。不要說你在家中不重視，就算你極重視，連林薰這個嫡長也要看你臉行事過活，那又怎麼樣？”

是啊，那又怎麼樣？

謝喻白會看得上這些嗎？

不會的。

“那你總不會覺得自己是……”

“嗯？是什麼？”

林蘅沒說下去。

太傷人了。

聊著聊著，差點兒就把不該說的話口而出了。

林蘅忙收了聲，又斂了心神：“你覺得我心態不錯？”

謝喻白又搖頭說不是：“我心疼你而已，越了解，就越心疼。”

他又沉默了半晌：“你也說的差不多，我可以問你幾件事？”

林蘅啊了聲，尷尬的咳兩聲：“當然可以，你問吧。”

“為什麼是溫長洵？”

溫家幾個兄弟，他接多的雖然只有溫長恪，但是因為和溫長恪走得近，關系不錯，平日里也就和其他幾個兄弟一起小聚過。

溫長青自然不必說，他早就和李家大姑娘定下親事的，當然不再考慮范圍之了。

但是和溫長洵比起來……溫長恪這個人雖然更嚴肅些，但他看起來就比溫長洵有擔當的多，余下溫長玄，那時候溫長玄雖不在家，可他后來不也回去了嗎？

“不是都說了嗎？”林蘅的表又凝重三分，“喜歡和不喜歡，本來是沒有什麼原因可言的，他對我來說……他是個溫潤如玉的人，為人謙遜，待人寬和，這就很好。”

就這樣？

謝喻白面再一沉：“你這意思，我就不謙遜，也不夠寬和？”

這也能扯到他自己上去嗎？

“我沒那個意思啊……”

“那我和溫長洵比起來，差在了哪里？是我對你不夠好，還是我不夠用心？”

謝喻白越想也越不服氣。

他和溫長洵比起來，他可不覺得自己能輸給了溫長洵。

這也有幾個月的時間了，他做了這麼多，林蘅似乎始終無于衷，他當然會有些著急。

最令人不爽的是，他今天這麼一問，竟恍惚間發現，林蘅其實心里還是沒有放下溫長洵。

謝喻白劍眉蹙攏：“他就這麼好嗎？”

可對林蘅來說，也不全是那樣的。

溫長洵和謝喻白……這有什麼可比的呢？

溫長洵和，早就沒有可能了。

而且就算是還在歙州的時候，溫長洵對，也是種謙和有余的態度，能到他是喜歡的，但那份喜歡又有多深，拿不準，也不愿意再去想。

而謝喻白呢？

從謝喻白找上，袒心跡的那天開始，他好像是無不在的。

林蘅仔細的品了品，又抿了抿：“你也并不差的。”

“你這……”

謝喻白本就沒料到能說出這樣的話。

質問的話語，就卡在嚨里，再也說不出去了。

面上是淡淡的，可落在謝喻白的眼里，簡直是含帶怯的模樣。

“你也不差的”。

簡簡單單五個字，對他而言，便是天底下最的話語，最迷人的聲音。

落在謝喻白的耳朵里，本和喜歡你，沒區別。

他莫名的激起來，林蘅卻看懵了。

沒說什麼吧？

就是很客氣，也蠻中肯的，夸了一句，他這個人，也不差吧？

“謝二公子……”林蘅怯生生的，又干的吞了口口水，“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啊？”

猶豫的語氣，倒是謝喻白稍稍冷靜下來。

他自然不是誤會的，他也曉得這姑娘也不會這麼直接的說這樣的話，此刻怕也不會有這樣的心思。

然而他還是會激的。

謝喻白角上揚，笑的極燦爛：“我沒有誤會什麼，只是能得你一句夸贊，實在是不容易得很，是以我想著，總歸你這樣子來夸我，我便很開心，也很激了。”

林蘅面上閃過紅暈，當然不好意思。

這個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直白。

就像那天，在路上把給攔下了，一起去吃茶，突然就說了那些話一樣……

林蘅不肯再看他：“二公子才高八斗，夸贊的話，從小聽到大的，哪里有這些話。”

謝喻白失笑搖頭。

這小姑娘其實是可的。

平日里端著老，端著那個勁兒，一看就是被悉心教導過的，他打聽過之后也就知道，是老太太手把手教出來的，那就沒錯，就該是這樣的。

但說到底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而已，小姑娘家該有的俏，骨子里也全都有，只是平素沒人可以撒，也沒地方可以去撒。

老太太知道林家人對是什麼態度，便不會一味縱著去撒胡鬧，那早晚會出事兒，給自己惹禍上。

天長日久的，也就不跟人撒了，老老實實的，過自己的日子。

謝喻白了聲蘅兒，林蘅下意識回頭去看他，他目灼灼：“能不能，試著喜歡我？”

林蘅眸一，輕咬了咬下，盯著他，又深看了一眼。

謝喻白也不，只是循循善似的，帶著試探，又帶著些許：“好不好？”

他的聲音，那樣輕，卻那樣好聽。

林蘅心頭一，手心兒不自覺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