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象心頭驟然一沉。

一旦在場的門閥貴婦辱，便是驚天丑聞不僅天羅衛會被朝廷悉數決，連他也難逃一死。

他拳勢一頓，急阻止。顧散日一指徐徐劃，指尖似綻出一韌無形的，將他百轉千繞地纏住，像困在繭里的蟲子，不得。

纏住他的還有心深深的絕。

二十年他苦苦熬了二十年，才爬到今天的位置，轉眼間盡付東流。寧小象長長吸了一口氣，平靜地看著顧散日：“真君或許不在乎后果，可你的合歡派必將承我大晉的雷霆之怒。你逃得掉，你那些弟子逃不掉。”

他臉上的笑容仍未逝去，只是變得骨悚然，“真君一心魚死網破，我自當奉陪到底。”

“轟隆”一聲巨響，一方龐大的熔爐虛影浮現于他背后，焰熊熊，熱力騰騰，映得半邊天空通紅，云彩仿佛被燒著了一般。

一只只斗大的拳頭從爐探出，皮紋路清晰，骨節分明，盤旋著洶涌澎湃的氣流。千百只拳頭同時揮起，猶如燕雀紛紛開屏，以不同的技法、不同的氣勁、不同的軌跡，齊齊擊向顧散日

誰怕誰呢寧小象拳頭擊出，與熔爐拳影法相合一，眼中出一抹冷酷而瘋狂的笑意。

左右不過一死。

二十年前，那個單純的學子就已經死了。

“米粒之珠，也放華”顧散日搖搖頭，右手中指驀地豎起，冥冥虛空深，太、太二星到牽引，一道道流瞬息破空而來，匯聚于指尖，迸發出耀眼的芒。

整座山巔，頃刻間暗無天日，昏昏沉沉，連熔爐法相也籠罩在一片黑里。唯有顧散日的中指灼亮無匹，猶如一道柱擎天，流輝溢彩，不疾不緩地按向紛至沓來的拳影。

一指落日月

日月真君顧散日的名絕技

“轟”拳影被生生下去，像一個個幻滅的氣泡。寧小象腑如遭重擊，角滲，隨著熔爐法相踉蹌后退。

與此同時，天羅衛低聲嘶吼，急不可耐地擁抱在一起，相互、親吻、寬、解帶，激四溢。他們地在草叢里打滾，像赤條條的蟲糾纏，胡天胡地起來。

貴婦們驚著退散開。

“真君，你終究是不敢啊”寧小象了角的鮮，笑得更瘋狂。在龐大的世家門閥面前，真君也不過是一條膽小的狗啊他狂笑著再次撲上，熔爐法相的千百只拳頭紛紛合一，聚一只狀如山岳的巨拳。

“子是這世間最妙的東西，我怎舍得辣手摧花”顧散日淡淡一哂，中指輕輕勾。

寧小象小腹猛地一熱，腑種種暗傷化作一縷縷火，騰地冒起。剎那間，他渾焰高漲，下突起，如沸如狂奔涌。

他不自地轉向諸多貴婦，臉頰紅。巨拳虛影停滯在半空，不可抑止地栗，二十年前趙蝶娘登臺唱演的那一幕閃過腦海。

“男歡，人之常”

不待顧散日剛莫測、散發的語聲說完，寧小象突然俯鉤拳，猛擊下。“砰”他形弓起，角搐，滿臉盡是痛楚而瘋狂的笑容：“真君，來點更痛快的吧你手指太細，不如我的拳頭爽啊”

他瞠視著顧散日，半空中的熔爐巨拳法相轟然轉，往下沉落，緩緩與他融為一。

“倒是個人，可惜”顧散日雙瞳邪閃爍，瑩白如玉的中指再度翹起。

“可惜自不量力”老賴吐了口唾沫，輕蔑地豎起中指，“主人拔鳥，也比你那玩意兒”

寧小象霍然掠起，整個人似化作一座沸騰的熔爐，狠狠撞向顧散日。千百只拳影從他探出，以眼花繚的速度揮，有遮天蓋地之勢。

顧散

日中指徐徐按出，不斷放大，璀璨炫目的日月華迸指尖。

一指落日月

“日月真君遠道而來，為何妄干戈”清朗的語聲恍若從天外響起，一只修長潔凈的手破開虛空，趕在寧小象拳影之前，拍向中指。

煉虛合道顧散日輕笑一聲：“高大將軍來的好快。”他抓起老賴，形霎時化作一道線，轉瞬消失。

“真君請留步。”高傾月的神力鎖定顧散日，銜尾疾追。

“既然大將軍盛挽留，顧某就長駐建康，今日殺幾個，明天再殺幾個，天天殺，夜夜殺，答謝你的好客之。”顧散日飄忽邪魅的語聲隨著遠遁千里，說逃就逃，毫不流連。高傾月可以自如施展合道法力，他卻要道陣限制，才不會傻得和對方拼。

雙方一逃一追，轉瞬音蹤杳杳。半注香之后，建康城郊外的石頭津附近，在斑駁殘破的石墻頂上閃爍了一下，出顧散日的影。

“那個什麼高大將軍，真是浪得虛名，跟在主人后面，連個屁都吃不著”老賴蹦達了幾下，洋洋自得地了圓鼓鼓的小肚皮。這次他可是喝飽了，心滿意足。

顧散日卓立墻頭，輕著的披肩狐裘，悠然一笑，繼而神微變，中指按向上空，日月輝煌煌流爍。

一指落日月

高傾月突兀地出現在半空，一掌拍下。

雙方指掌瞬間相，聽似靜寂無聲，又仿佛在幽遠的空間深響起震的回音。

指、掌齊齊一震。

日月芒驟然一盛，旋即熄滅，顧散日從墻頭飄然落下。高傾月如影隨形追來，手腕偏轉，不退反進，以一個妙的角度再度向對方。

高傾月至始至終，都將一法力限制在煉神返虛之境。

顧散日冷哼一聲，食指隨即豎起，與中指并列。雙指一為瑩白，一為漆黑，黑白雙流轉，變化莫測，時而變，時而變。

二指轉

整個天地仿佛被劃分為二

顧散日雙指飄移不定，點向高傾月掌心，黑白二氣不停地纏繞變幻。

“日月真君果真名不虛傳。”高傾月長笑一聲，手掌倏而收回，形倒退到石墻上。

兩人目擊，神互鎖。隔了半晌，顧散日輕輕撣了撣狐裘上的石灰，道：“大將軍邀顧某萬里赴京，便是如此待客的麼”

高傾月淡淡一笑，白袍飄，猶如云卷云舒：“真君一京便殺人立威，更像是反客為主啊。”

二人相視許久，顧散日低笑一聲：“做戲自然要做全套。你也不想讓外人知曉，權傾朝野的高大將軍與魔門私下勾結吧”

高傾月不聲地道：“唯有對等的實力，方有合作的資格，不是麼”

“說吧，你們想要什麼，我合歡派又能得到什麼”

空曠的湯山山巔，眾人皆已離去。寧小象獨自站在涼亭里，面猶自紅，右手扶著石柱，左手抓住下，正在激烈作。

良久，他低吼一聲，頹然松開手，濺在石柱上的白漿緩緩淌落。

趙蝶娘的倩影在腦海里淡去。

“日月妖孽，但愿你日后不要落到本座手里”寧小象恨恨地系上腰帶，俯視暮下的建康城池，神晴不定。

高傾月為什麼來的這麼快

是合道高手超乎常人的敏銳應，還是他在自己上種過暗手，可以隨時監控

寧小象一步步走下山階，樹蔭漸漸覆蓋影，只聽見猩紅的袍在山風中獵獵作響。

今日擁有的，他絕不容再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