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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貴子未察覺到蕭詡的異樣，兀自笑着說道：“皇后娘娘之前特意叮囑過，只要皇上醒了，便立刻送信過去。奴才可不敢耽擱遲疑，免得娘娘醒來發作奴才……”

“不必了！”蕭詡出言打斷小貴子，語氣流出平日罕有的冷。

小貴子：“……”

蕭詡待邊人素來寬厚溫和。

小貴子自時起伺候蕭詡，至今已有十餘年。對蕭詡的脾氣悉得不能再悉。此時短短三個字耳，不知爲何，陡然生出莫名的涼意……

小貴子鼓起勇氣擡頭，迅速看了蕭詡一眼。

蕭詡已合上眼。

小貴子窺不出蕭詡的真實緒，心中躊躇片刻，只得無奈作罷。

想來，皇上是心疼皇后娘娘，這纔不願任何人驚醒娘娘吧！

……

膳房裡一直備着熱粥，一聲令下，不到片刻，熱氣騰騰的熱粥便送至福寧殿。

小貴子端起碗，喂蕭詡喝粥。

或許是因爲驟然醒來太過虛弱之故，蕭詡並未說話。

小貴子平日話多，又因蕭詡縱容之故，時常絮叨不休。今日也沒了說笑的勇氣，規規矩矩地伺候主子。

蕭詡慢慢地喝了半碗粥，然後不再張口。

小貴子輕輕爲蕭詡拭角，見蕭詡毫無反應，只得再次退下。

穆韜守在門外，見小貴子一臉怏怏不樂的樣子，不由得笑道：“皇上醒了是大好事，你怎麼這副被霜打過的模樣？莫非是多饒舌，被皇上責罵了？”

責罵倒沒有。不過，那副冷漠疏遠的樣子，實在令人心塞。

小貴子氣悶一回，又覺這種小事不值一提，便沒吭聲。

穆韜故意來撥他說話：“對了，皇上既然醒了，你爲何不去給皇后娘娘送信？你就不擔心娘娘醒來之後發作你嗎？”

這又說到了小貴子的氣悶之。

“皇上不準，我能有什麼法子。”

小貴子到底忍不住，發了幾句牢：“皇上今日頗有些奇怪，醒來之後，神態格外冷漠。既不理人，也未說話。”

穆韜不以爲意地安小貴子：“皇上昏迷兩日兩夜剛醒，神智還未清明，肯定沒力氣說話。不讓你去醒娘娘，也是心疼娘娘熬夜之故。你就別多想了。”

小貴子心氣稍平，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侍快步來稟報：“貴公公，阿公主和太子殿下攜二皇子殿下來探皇上。不知可要進去通傳？”

小貴子想也不想地應道：“當然要通傳。我這就便進去。”

蕭詡平日最疼兒。此時神智清醒，斷無不見之理。

……

片刻後，小貴子面有異地出來了。

穆韜心中一，下意識地張口問道：“怎麼了？莫非皇上不願見公主和殿下？”

小貴子想到剛纔的釘子，也有些泄氣：“是啊，我進去通傳，皇上只說‘讓他們改日再來’，便閉上眼，不再出聲。”

穆韜也有些意外，思來想去，也只能想到“皇上龍虛弱不願讓兒目睹擔憂”這個理由了。

小貴子打起神，出去應付阿姐弟三人。

他自然不會將實說出來：“……皇上醒來之後，龍十分虛弱，此時正閉目休息，也無力說話。還請公主和兩位殿下改日再來。”

阿聽聞父皇醒來，心中十分歡喜，聞言笑道：“父皇不願說話，我們看他一眼，不出聲就是了。”

“是啊，我們看一眼便走。”阿奕笑着接過話茬。

阿淳也連連點頭。

姐弟三人出福寧殿是等閒常事，邊說邊往裡走。

小貴子攔之不及，着頭皮跟在後面。

……

“父皇！”

剛踏進寢室，阿淳便迫不及待地喊了起來。他聲音清脆歡快，音量也頗高。原本有些困頓之意的徐滄，頓時神智清明。

躺在牀榻上假寐的蕭詡，也睜開眼。目中迅疾閃過一駭人的沉和冷意。

此時衆人的注意力都被阿姐弟三人吸引過去，無人留意到蕭詡的異樣。

只一剎那，蕭詡目中冷的芒便盡數收斂，展於衆人眼前的，又是那副懨懨無力大病初癒的虛弱模樣。

“父皇，”阿淳白皙俊俏的小臉出現在蕭詡上方，大而黑亮的眼眸中俱是歡喜：“父皇，你終於醒了。阿淳已經幾日沒見到父皇了。父皇是不是很想阿淳？”

四個兒中，阿淳相貌最肖似母親顧莞寧。

蕭詡驟然見到這樣一張小臉，本張口的話愣是卡在了嗓子裡。

阿阿奕也各自到了牀榻邊。

“阿淳，聲音小一些，別吵着父皇。”阿擺出長姐駕駛，數落阿淳：“再胡鬧，你就別在這兒待着了。”

阿淳扁扁小，乖乖地哦了一聲。

阿奕說話行事也日漸有了儲君風範，彬彬有禮地對着蕭詡解釋：“兒臣知道父皇病中虛弱，心中放心不下，所以特意來看父皇。還父皇不要怪罪我們擅闖寢宮。”

阿清秀英氣，阿奕俊秀沉穩，阿淳天真可。

三張不同的臉孔，各自俊秀不凡，朝氣蓬。

蕭詡定定地看了孩子片刻，緩緩道：“無妨。”

姐弟三人：“……”

父皇平日最疼他們。不管他們說什麼做什麼，都捨不得出言數落。便是惹了禍，他們擔心的也只是被母后訓斥，從未擔心過會被父皇數落。

現在，父皇倒是沒呵斥他們，不過，這態度也夠冷淡了。

阿阿奕都自詡長大人了，都知擅闖寢宮的行爲不妥。見蕭詡這般反應，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是我堅持要來，”阿主張口認錯：“阿奕阿淳都隨我而來。父皇要怪就怪我。”

阿奕不假思索地說道：“此事我也贊，豈能都歸咎到你上。父皇要罰，便一起罰我們吧！”

阿阿奕都被教導得極好。

聰明敏銳，勇於擔當。

可見顧莞寧在這一雙兒上傾注的心。

蕭詡目十分複雜。一時不知該如何迴應，就聽阿淳小聲地嘟噥起來：“可是，我真的很想見父皇。難道父皇不想見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