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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詡並未錯過顧莞寧眼中一閃而過的訝異。

他心裡陡然一沉。

顧莞寧的敏銳難纏，他比誰都清楚。比起好哄易騙的閔太后和幾個尚稚的孩子，顧莞寧纔是這世上最瞭解蕭詡也最不易騙過的人！

要想完全瞞過，絕不是易事！

他絕不能這般時時恍惚大意！

“阿寧，我累了。”蕭詡出虛弱無力的笑容，目中出歉意：“我想睡會兒，你也回椒房殿歇下，不用一直在這兒陪我。”

這纔是顧莞寧最悉的蕭詡。

顧莞寧心中的訝異一閃而過，定定神笑道：“你要睡便睡，我在這兒陪著你。”

蕭詡卻堅持道：“阿姐弟四個，也離不得你。這幾日，你一心顧著我。如今我已醒了，你多陪一陪孩子。”

這倒也是。

這兩三日，對孩子頗有疏忽。

顧莞寧略一思忖，便應了下來：“也好，那我先回去。待明日早晨，我再來福寧殿。”

蕭詡嗯了一聲。

顧莞寧轉頭吩咐小貴子：“好生照顧皇上。若有任何異樣，立刻到椒房殿來送信。”

小貴子笑著應道：“是，奴才記下了。”

顧莞寧又傳令下去，命徐滄守在蕭詡邊，再吩咐膳房準備熱粥。安排妥當後，才站起來，溫地凝視蕭詡：“我這便回椒房殿了。”

蕭詡目中出依依之：“你明日早些到福寧殿來陪我。”

顧莞寧抿脣一笑，略一點頭，轉離去。蕭詡凝著顧莞寧的背影，直至的影消失在門口。

小貴子將這一幕看在眼底，不由得出會心的笑意。

皇上待皇后娘娘還是這般溫深！

……

顧莞寧離開後，蕭詡閉上眼睛。

無人窺見，他心跳急促不穩，後背早已是冷汗涔涔。

這半個時辰裡，他全一直繃，腦中也沒有半刻鬆懈。此時一旦鬆懈下來，分外疲倦。

一開始他是裝睡，很快，便真的睡著了。

然後，他做了一個噩夢。

夢境中，不斷重複著他死前的一幕。

神冷厲，冷漠無，寒閃閃的利刃，毫不猶豫地刺進他的膛。劇烈的痛楚將他籠罩包圍，眼前一片黑暗冰冷……

不知飄了多久，他纔再次睜開眼。

一睜眼，看到的依然是的臉孔。那一剎那，所有的怨恨憎惡涌上心頭。虛弱的，不起那樣激烈的痛苦憤恨，再次暈厥。

然後，他在半夢半醒間，聽到了邊人的絮語。睜開眼後，看到的是悉的寢宮。守在牀榻邊的徐滄，前來伺候的小貴子，阿姐弟前來探，慈和藹的閔太后……

一切宛如置夢中，令他心神恍惚，分不清這一切是真實還是幻覺。

唯有顧莞寧的出現，才令他從夢中徹底驚醒，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置何。

薩麗的巫果然詭莫測，強大無比。竟以自心頭爲引，令蕭詡魂魄離。令他這抹不甘就此奔赴黃泉的遊魂進駐……

他曾經求之不得的一切，竟都已在眼前。

皇位，天下，還有顧莞寧。

他爲何還要死死地糾纏著過往的恩怨仇？

只要他放下過去的一切，只要他能按捺住子，耐心地一點點地“變”蕭詡。這一切，便都是他的……

蕭睿！

一個憤怒不甘的聲音忽地在腦海中響起。

蕭睿，滾！離開這！

呵，是蕭詡的一抹殘魂，不甘被奪，依舊頑強地留了下來。在此時憤怒地囂。

他在睡夢中出一抹殘忍的微笑，毫不猶豫地將這個聲音按捺下去。

不，蕭詡，該永遠離開的人是你。

現在這已經是我的了。從今以後，我纔是蕭詡！龍椅是我的，阿姐弟四人是我的孩子，顧莞寧也是我的！

……

因蕭詡醒來，顧莞寧心頗佳，邁著輕快的步伐進了椒房殿。

阿姐弟四人都已齊聚椒房殿，翹首期盼的歸來。見到的影，阿淳和小四迫不及待地迎了上來，一個抓住的胳膊，一個撲進的懷中。

顧莞寧失笑不已，將兩個孩子都摟進懷中，各自親了親額頭。

顧莞寧鮮有這般緒外的時候。

小四滿面歡喜，阿淳也不嫌害臊，將臉也湊了過去：“母后，再親親阿淳的臉。”

顧莞寧：“……”

阿阿奕不約而同地翻了個白眼。

這個阿淳，今年都已七歲了。還是這般撒賣乖，和三歲的小四也差不了多。

顧莞寧到底不忍令阿淳失，親了親他乎乎的小臉。阿淳這才喜滋滋地站直，衝兄長和姐姐招手：“姐姐，哥哥，快來給母后請安。”

這還用你說！

阿阿奕自詡長大人，不屑和一個黃小兒做口舌計較，一起上前來行禮。

顧莞寧笑道：“都免禮。你們可曾用過晚膳？”

孩子們一起搖頭。

顧莞寧已在福寧殿裡用過晚膳了，此時卻未提起，立刻命人傳膳。陪著兒們一起用晚膳。

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在孩子們齊聚的時候自然早被拋在一旁。

小四十分活潑好，吃飽了之後，便邁著小四跑，不時嗷嗷地喊幾聲。阿淳這個時候倒有了兄長的樣子，小心翼翼地跟在小四後，唯恐小四一不小心摔倒。

阿低聲說起了白日去福寧殿請安的事。

“……父皇今日似有些奇怪，見到我們沒什麼歡喜，不冷不熱的。”

阿奕也道：“是啊，父皇今日還自稱朕。貴公公想去給母后傳信，父皇堅持不允。貴公公今日被父皇訓了幾回，一臉委屈。”

顧莞寧心中迅疾閃過蕭詡今日種種異樣之，心裡漾起一漣漪。

只是，慣於藏自己的真實緒。

當著兒們的面，顧莞寧也依然如此，半分不：“你們父皇病了這麼久，心裡有些煩悶，也是難免。你們乖乖地聽話，輕易不要去福寧殿，免得擾了你們父皇養病。待他痊癒如初，自會像以前那樣待你們。”

阿阿奕一起點頭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