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也不等冷華庭說什麼，一揚聲，對長貴道：“進來服侍四姑爺去老太太屋裡用飯。”

軒哥兒果然與二夫人說的那樣，長得敦實得很，錦娘抱在手裡就覺得沉，偏他還不停地手舞足蹈，一雙小腳踩著錦孃的肚子就往頭上爬，揮舞著小手拼命地想要抓錦娘頭上的玉釵，裡不停地吐著泡泡，不時還呀呀地說道：“吉，吉，玩，玩。”

二夫人聽了便笑，忙過來要將他抱過去，錦娘也覺得手痠得很，問二夫人：“娘，他伊伊呀呀地說啥呢？”

“你姐姐呢，才八個多月，就會人了，我們軒哥兒啊，可聰明呢。”老太太便在一旁笑著解釋道，那神要多驕傲就有多驕傲。

錦娘聽了更是喜歡，跑過去抱住就在軒哥兒的胖臉上啃了一口，軒哥兒流著哈喇子，傻地笑著，趁機一手揪住了錦孃的頭上的釵子，連著頭髮一起扯，二夫人見了忙去扳他的小手，呵著他的胳肢窩，軒哥兒怕，立即鬆了錦孃的頭髮，扭著小板，咯咯笑了起來，錦娘見了便拿了個撥浪鼓搖著逗他，軒哥兒見了又來搶，小手舞，一點哈喇子全甩錦娘臉上了。

錦娘拿著帕子邊拭邊對二夫人道：“真是個皮實的，得多弄兩個人才能看住他呢。”

老太太見了也是笑：“可不，前兩月我還敢抱他，現如今，邊都不敢挨他了，本就抱他不住，一個不小心他就到地上去了，看這樣子，將來就跟他爹爹一個樣兒，肯定是當大將軍的料呢。”

錦娘聽了連連稱是：“大將軍好啊，將來保家衛國，咱軒哥兒也是大英雄，大忠臣呢。”

軒哥兒聽了便在那伊呀著：“英囧英囧”屋裡幾個大人聽了直樂呵。

一會子紅袖打了簾子進來：“老太太，大姑來了。”

老太太聽了便皺了眉，對二夫人道：“怕是找四丫頭的吧，唉，四丫頭啊，你……能應的就應，不能應的也別想那麼多，推了就是，可不能讓你在簡親王府裡難做人就是。”

二夫人也是擔憂地看著錦娘，小聲道：“說是在婆家跟婆婆吵得厲害了，自己在外面弄了個鋪子，想要賺了錢單過呢，也太大膽了些，這事可千萬不能讓老太爺知道了，不然，又會氣著他老人家。”

錦娘聽得一怔，倒是沒想到蕓娘會有如此勇氣，竟然敢要出寧王府單過，以前倒是小瞧了，不過，只怕難啊，這都是大夫人以往太慣著和玉娘了，在孃家時任妄爲慣了，一時到了婆家仍如此衝，只怕會沒有好果子吃呢。

老太太讓紅袖迎了蕓娘進來，蕓娘一臉的笑，先給老太太行了禮，也恭敬地對二夫人也行了禮：“這些日子二孃又要照顧老太太，還要照小弟，又要管著府裡的雜七雜八的鎖事，可真是辛苦了。”

二夫人聽得一陣錯愕，這可是蕓娘第一次在跟前如此恭敬，話兒也說中聽，楞怔了半晌纔回了半禮道：“大姑謬讚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神謙虛溫婉，還是一如既往的顯得怯懦膽小。

但錦娘如今是知道二夫人的厲害的，也明白了二夫人曾經裝弱小的原因，就如現在的自己和冷華庭一樣，府裡壞心眼的人太多，越是強，越是遭人忌，越是被打，弱了總能讓人失去戒心，這也不失了保護自己的一種手段啊。

蕓娘果然對二太人的態度很是滿意，紅袖給搬了繡凳，蕓娘便親親熱熱地坐到了錦孃的下首，卻是對老太太道：“，我可是趁四妹妹回來，特地也來您屋裡蹭頓飯吃的，您可不能偏心，只給四妹妹吃，不給蕓娘哦。”

老太太看對錦娘和二夫人都還有禮，便也安了心，笑著說道：“看你這張，怎麼說話的，你哪時來，不給你飯吃了？一會子只是你妹夫也在，就怕你覺著不方便呢。”

蕓娘臉上微出一不自在，卻隨即又笑道：“妹夫不是跟爹爹和老太爺一起用飯麼？怎麼也和咱們眷一起用啊。”

錦娘聽了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相公他平日裡總是讓我佈菜的……我不想他跟著我回門子還覺得不自在，所以……”

蕓娘聽得微楞，又道：“那一會子爹爹和老太爺都會在吧，無事的，反正都是一家人，我可沒覺得不自在，妹夫是小孩兒心，我就當他是弟弟好了。”

老太太覺得這話還算有理，也就沒再說話，一會子大老爺笑呵呵地親自推了冷華庭進來，老太太見了便高興得很，忙了，大家一起去了飯廳，老太爺倒是有事並沒回來，大家分主次坐好，大老爺看到蕓娘也在，神黯了黯，當著錦娘和冷華庭的面忍住了，沒說什麼，只是拿眼橫，蕓娘自顧自地吃著，只當沒看見，大老爺也只能幹氣。

用飯時，錦娘果然細心地每樣菜都給冷華庭夾了，夾一樣，問一聲，看他願意吃不，冷華庭是典型的食，只吃，尤其喜歡紅燒排骨，桌上一大盤子排骨都被他一人吃得差不多了，好在他原就長得豔，吃相又優雅斯文，每一個用都如心設計了一樣，協調又有，看他吃飯就是一種，哪裡還會顧及他吃了多，等大家反應過來時，桌上那盤紅燒排骨也所剩無幾了，錦娘也不客氣，只要家相公喜歡的，便往他碗裡，連問下別人的意思都沒有，只是當錦娘夾第四筷子青菜到冷華庭碗裡時，冷華庭才嘟了，不滿地看著錦娘，小聲嘟嚷道：“娘子，吃過三筷子了。”一副再讓他吃，便如吃藥一樣，很不願。

“三筷子那是在家裡，這可是你跟我回門子呢，我你吃多你就吃多，囉嗦了。”語氣兇的，與剛纔的溫賢惠判若兩人。

冷華庭委屈地擡眼控訴錦孃的暴行，錦娘兩眼一橫，他便低了頭，老實地將碗裡的青菜進裡吃了。

蕓娘看著就怔了眼，突然就覺得羨慕和心酸了起來，這樣的夫妻纔是真夫妻吧，什麼時候，自己也有一個這樣的男人寵著，自己也寧願如錦娘那樣去寵著他……

老太太和二夫人看著也是一臉的欣，原以爲四姑娘嫁得最不好，畢竟好好的姑娘家，誰原意嫁個殘疾啊，可如今看來，他們小兩口才是得最好的呢，看著就溫馨，這樣的夫妻才能恩到頭，白首攜老吧。

大老爺倒是知道冷華庭的底細，看他雖是做出害怕錦孃的樣子，但看錦孃的眼裡全是寵溺，一時更堅定了要幫助冷華庭的決心，這小子看著就是個可造之材，而且，城府深得很，將來，孫家要仰仗他的事還不呢，當初老太爺總算做對了一件事，那就是將四丫頭配給他了，不然，換了大丫頭二丫頭兩個，怕是一個也難事，更不可能得了這個年輕人的心。

用罷飯，錦娘安置好冷華庭，讓他與大老爺一塊說著話，自己便起去貞娘那，蕓娘忙跟著出來，說是一起去看貞娘。

錦娘原也有話和說，二人便邊走邊聊。

蕓娘道：“四妹妹，年節快到了，姐姐我可在城東那鋪子裡投了不錢，如今也快一個月了，三老爺也不肯提前支些錢給我……”

錦娘聽著就詫異，“大姐姐手頭很麼？我記得當初母親可沒陪嫁妝給你。”

說到嫁妝，蕓娘自然是又想起自己以前對錦娘做過的惡事，吶吶地說道：“那些嫁妝，有一部份原就是寧王送來提親的禮，擡過去後，婆婆就搬走了，說是要留給二姑娘出嫁用的呢，餘下的你也知道，咱們家比起王親貴族來，可是寒酸得很，我過去後，又要撐門面，沒打賞出去，手頭的活錢可沒剩多了，這會子又參了這麼大的一……”

錦娘想來也是的，寧王府看著大，聽說裡其實虛著，寧王與世子兩個都是隻好玩樂，並不太懂經營之道的，尤其是世子冷卓然，更是個會花錢的敗家子，就算是有金山銀山在家裡，怕也會被搬的差不多了。

“姐姐倒是可以再問問三老爺的，他其實是個爽快人，保不齊就會先去你一些紅利呢。”

“我倒是找過呢，三老爺很不耐煩，說是大東都是定著日子給的，日子沒到，不能支錢，不能爲了我一個壞了規矩。”蕓娘臉暗沉地說道。

三老爺這樣做也沒有錯，那家鋪子的東可不止蕓娘一個，總得把一個月的盈利都盤算清楚了，才能按份分……如今來跟自己說這事，莫不是想要借錢？

“纔在孃親那時，被孃親狠斥了一頓，說生無用，一點孝敬的東西也沒有拿回來，還說……還說我就是個陪錢的，四妹妹，姐姐……”果然蕓娘吱唔著邊說就邊哭了起來，那樣子倒是將錦娘當了最親的妹妹，哪裡還有半點先頭在孃家時的囂張氣焰。

錦娘聽著就嘆氣，大夫人是什麼樣的人也清楚，只是不知道會對自己的兒也如此刻薄，不過，蕓娘這話定然也是半真半假，主要目的就是想引起自己的共鳴和同，唉，算了，看要借多吧，自己正好還要用到呢：“大姐姐若是手頭實在，妹妹我這裡也還有些私房，只是明年開春，我那鋪子也要開起來了，到時你可得還我。”

蕓娘沒想到錦娘如此爽快，自己還沒開口，就肯了，忙高興地拉了錦孃的手道：“四妹妹，以前在家時就覺著上你是個心的，果然，還是你最肯幫姐姐，你放心，三老爺那裡一分了紅利，那錢我就還你。”

錦娘便道：“這會子出門子，我哪裡帶那麼些銀錢在上，明兒你去我府裡頭拿吧，把婉兒也帶過來，哦，大姐你知道不，先前咱們看到那個丫頭，就素琴來著，你猜，肚子裡的是誰的孩子？”

蕓娘一聽便來了興趣，附在耳邊說道：“不會是三爺的吧，三爺看著可是個神仙般的人，不會也……不過，男人嘛，都好這一口的，這也說不定的。”

錦娘聽了便點頭道：“還真是小軒的，我也沒想到呢，後來，那丫頭差點就被二太太給毒死了，三爺跟二太太可是大鬧了一場。”

蕓娘聽了便不屑道：“這也怪不得二太太，正經的媳婦子還沒進門呢，他們府裡可比不得你那邊，是正經的簡親王傳下，到底是隔了一層的，自然份上就要差了好多，雖說二老爺也算是功名就，家裡也還富足……可是畢竟比起寧王府來還算是高攀了，二太太自然是容不得任何丫頭小妾在婉兒進門前先生孩子的，以婉兒那子，定然是不得那個辱的。”

錦娘聽了便在心裡嘆氣，蕓娘所站的立場與自己不一樣，是慣著用主子的思想去想事的，丫環婆子的命在眼裡便是草介，可是，那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呢……

“其實，簡親王府裡還沒一個孫子輩呢，若三爺先得了，對東府也只有好，那素琴畢竟只是個丫頭，再有兒子也越不過婉兒去，若是婉兒一進門，便將那孩子劃在的名下，那豈不是更好麼？大姐，不若你回去跟婉商量商量這事看，或許，也能救得那素琴一命呢，唉，救人總比害人好，對吧，大姐。”錦娘便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蕓娘聽了便低了頭在思考，一會子纔對錦娘道：“你說的這個也有道理，一會我回府去，給婉兒說說去。”

錦娘又說起煙兒一家來，便對蕓娘出主意：“你如今在寧王府裡也就這個姑娘肯跟你心了，你對好點，自己在府裡也過得舒坦一些，將來過來走親戚，你也多個人家去不是，你明兒帶了婉兒一起來，讓婉兒跟二太太說，把煙兒一家都給了我院裡算了，二太太如今是連們一家都不能容呢，你放心，婉兒一定會高興應下的，而且，還會認爲你是在真心對好。”

蕓娘一聽也對，婉兒若是願意養了那個孩子，定然是不得那孩子的母親一家全都消失了纔好呢，想到這裡，忙點了頭，真心地對錦娘道：“四妹妹，以前在府裡時，是姐姐不好，不該欺負了你，如今，你不但不記恨姐姐，還一門心思的爲姐姐著想，姐姐……就是再混，也知道好歹的。”

錦娘聽了便拍了拍的手，說話間，兩人到了貞娘屋裡，貞娘早聽說錦娘回了，原想去看的，這會子見來了，自然是高興得很，聽到丫頭來報，便迎了出來，卻看到錦娘和蕓娘手牽著手來了，不由怔了眼，好半晌才了笑道：“今兒可是什麼風，把大姐姐和四妹妹一起吹來了，我這小屋恐怕存不下兩尊神呢。”

蕓娘聽話裡有話，臉上便有些尷尬，想要退回去，又覺得做得太明顯了，反而失了面子，進去吧，又招貞娘不待見，一時猶豫著。

錦娘沒想那麼多，拉了便往貞娘屋裡鑽，一邊還跺著腳道：“三姐姐，可凍死我了，我要烤火呢。”

貞娘聽了便拿手：“誰讓你在外頭著說話，賣凍來著，小心一會子凍壞了，四妹夫會心疼呢。”

錦娘聽了就罵道：“沒沒臊，三姐姐可是待嫁之呢，瞧你說的這個話。”心裡卻在疑，不知蕓娘還是大夫人又做了什麼下作事，讓一向好脾氣的貞娘說話總帶著刺。

三姐妹說說就進了屋，貞娘屋裡早就燒了盆炭，火燒得旺旺的，很暖和，錦娘便與蕓娘一起圍著火盆坐下。

“三姐姐是開了年就要出門子了吧。”錦娘掐手指算著日子，想著年節前，又讓秀姑拿了早就備好的禮送給貞娘：“東西也不怎麼貴重，只是妹妹一點意思，給姐姐添個箱。”

蕓娘聽了更是尷尬，錦娘當著的面給貞娘送禮，自己也同樣是嫁出門子的姐妹，按理應當也給貞娘添箱纔是，但從來就沒想過這事，在眼裡，貞娘比錦娘更不起眼，就沒拿正眼瞧過貞娘，也就那回要害錦娘時，特意跟貞娘說過兩句話，這會子突然要裝個姐妹深，好還真作不出來。

一時也覺得不自在，便對錦娘道：“二妹妹先前哭哭鬧鬧的，我很不放心呢，四妹妹，你就在三妹妹這裡坐坐，我去勸勸那個死丫頭去。”說著，便起了，貞娘作勢要送，忙道：“三妹妹莫送，姐姐自己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