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燁一句話下去，那哐哐磕頭的老頭兒直接五投地癱了下來。

他難得發狠，林渡一臉孺子可教，旁邊的倪瑾萱卻有些惶然。

元燁在無上宗向來是頭之中帶了些不靠譜的調調，從來沒有這樣氣勢全開的時候，若說從前的他跟他做出來的那些機關一樣奇形怪狀的不靠譜，如今氣勢全開的模樣就實實在在像是個皇子了。

他立在那里，渾上下纏繞著冷峻的殺意，繼而輕輕俯，聲音溫和，“國師大人這是做什麼？我可是名門正派啊。”

“你說得對，你本就是求救國之法的，是不是還覺得自己合合理，真是為國做了好事，真真正正當得起國師一名？”

元燁語氣森然，“可惜了，大周的天下是我兄弟平的，你與邪道為伍，縱容他們傷大周平民命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你是為了維護天下呢？”

“怎麼？難不你想說，那是代價？”

“他們失去只是命，但大周失去的可是天下？”

元燁輕笑了一聲，用靈力強行將人頭抬起來，直直看著那張皺了話梅的老臉，“你這一己私披上了天下太平的皮，老骨頭穿上了百衲，真當自己是救世主了？你也配！”

見那國師遲遲不答話，元燁輕慢的聲音驟然變得狠厲了起來，“說話啊，大周的救世主！”

那國師覺到驟然釋放的強大靈力威，一時涕泗橫流，“殿下饒命，殿下饒命！我原先真的只想老老實實修煉的！我想能修煉就好！誰知……誰知……”

“誰知那個小宗門欺負我年紀大了，我資質平庸，只能當個普通雜役弟子，后來，后來有一日殿下的名字出現在了青云榜上，我說我認識……他們都笑我。”

“那宗門實在是太苦了，我也沒什麼資源，我就想找殿下，找殿下至施舍我點東西，就離開了宗門北上，結果半路卻遇上了那群人，那群人問我，是不是認識殿下您？”

“我說是，他們問我如何能證明，我說，我有您的生辰八字，他就問我，想不想回凡俗界，并且是風風地回去。”

國師一面被靈力威得吐，一面哆哆嗦嗦將此前的事一腦地吐了個干凈。

“殿下，咱們的的確確是為了救國才去的仙島，如今以您的靈氣反哺龍脈，這就是救國之法啊！當時救國心切，不曾跟殿下商量，可若是殿下知曉這件事，定然也會同意的吧？難不，您修了仙就不顧大周了？”

元燁越聽心里越冷，終于徹底沒了笑意，站在原地，為了裝樣才套上的寬袖此刻卻突然被人拉了拉，的聲音響起。

“可是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啊，你以邪道延續龍脈，就是錯。憑什麼是元燁的靈力供養龍脈就理所當然，你卻了救世主？罔顧他人命？”

“說到底，你理所當然地看他人犧牲，不過是……”倪瑾萱有些詞窮，努力想了想，“站著說話不腰疼！”

青年眼寂滅的寒霜慢慢融化，繼而笑了笑，不再和那國師說話，轉頭看向了林渡，“小師叔？”

“帶上他，走，還要他指出作案現場。”林渡頓了頓，看到了元燁心底的猶疑，還是不顧有謝聿在場，開口指點。

“元燁，古往今來，沒有一個王朝是能延續不斷的，王朝從興盛到衰敗，再努力也不過二三百年而已，資源只要一直在向上集中，向同一撥人集中，而底層人口越來越多，田地資源越來越，總會走到衰敗這一天的，這是社會規律。”

“仙凡有別，我們正道自當撥反正，不得手改變自然軌跡。”

修真界尚且有大修士不斷反哺天道眾生，可封建皇室和世家可不會向民眾反哺。

謝聿一直站在門外，聽到這里才意外地看了一眼當中那道青影。

“元燁，捆了人，帶走。”

“小師叔，我來吧！”倪瑾萱自告勇。

“那也行。”林渡聲音和了些，“輕些，仔細手疼。”

謝聿剛想問為什麼是仔細手疼，以及這籠子的鐵鎖鑰匙還沒拿到，下一瞬間，那位站在元燁旁的仙子生生扯開了幾乎有年人手臂細的鐵索，輕輕松松將那民間大師的符文撕了。

黃符如廢紙一般落在子的腳下，接著那人蓮步輕移，輕輕松松在想要闖出去的國師面前，掏出了個繩索，金一閃，就將人捆得結結實實，很有質。

國師如同一條咸魚一般被捆了起來，虛虛吊在空中。

謝聿：……元燁真的跟的是正經仙門嗎？

“謝太尉，在下就先帶著師侄們走了。”林渡說完，看了一眼危止。

危止會意借了點靈力，四個人加一條垂死的咸魚融晚霞之中，飛速地向龍脈和陵墓飛去。

謝聿在四人走之前，喊了一聲元燁。

“你放心，等我回來。”元燁升向空中之時說道，“我說話算話的謝清予！”

倪瑾萱不解，“你為什麼還要幫他？”

元燁頓了頓，沒有直說因為他們老元家一再懷疑功臣之家，得謝侯府不得不一再退讓韜養晦，但他當年眼見再無良將，為了大周，還是求了自己的好兄弟謝聿答應上前線，害得人家未婚妻沒了，父兄也沒了的事。

“他之前給了我他未婚妻的生辰八字，我在馬車上做了一張追魂符。”

“若是魂魄在此界，就算轉世也會自點燃，但那個追魂符卻始終注不了靈力，說明他的未婚妻，的確沒有轉世跡象。”

“他的未婚妻的魂魄，的的確確不在此。”

林渡意外地抬眼，接著忽然就想到了那年元燁在書樓中提到在大周時候的伴讀也會像那樣握筆。

曾經猜測過，謝聿的那個“小師傅”，是穿越的，可萬萬沒想到，居然就是謝聿的未婚妻。

穿越死之后，魂歸何呢？

林渡忽然有些恍惚，危止察覺到了一瞬間的低落，“怎麼了？”

林渡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事，只是在想，或許那謝聿的未婚妻，是異世之魂，您知道，若是異世之魂，怎麼才能夠到另一個世界嗎？”

危止愣了一下，“一般每界都有天道管束，不同界的魂除非力量突破天道限制，也就是飛升，是不會離那一界的。”

林渡若有所思，“就沒有其他可能了嗎？畢竟那尸骨你說是凡人尸骨？”

危止微微蹙眉，俊無儔的臉上顯出一份思量，“或許有一種解釋，就是強大的力量在突破兩界的時候會造流，有可能裹挾一些恰好達條件正要離的魂魄離開，但這種機緣太，超越天道還在此界的力量，真的存在嗎？”

林渡也跟著皺眉，若有所思，“是嗎？”

“那若是異世之魂，占據，不會被天道發覺嗎？”

危止意外地看了一眼，“不過軀殼而已，不過靈相合才是自然所造，只要符合天道。”

林渡小聲吐槽，“天道這東西這麼從心嗎？它認可的就是自然的？”

危止含笑，“差不多，怎麼？你是異世之魂？”

林渡膽大包天，不閃不避，“在下青云榜天賦第一，是天道認可，您覺得我是嗎？”

危止收回了眼神，直視前方，避而不談，“龍脈到了。”

林渡拍了拍元燁的肩膀，“要挖你祖墳了。”

元燁齜牙咧，“挖！今天我就要做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