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熔草被取回來,加了早就熬好的退燒藥,兩刻之後,沈溫茹就被餵了葯。
這邊剛吃下藥,家裏其他人也到了,就連衛蒼也早早回來,一家子都在廳堂里等。
老神醫看他們這麼興師眾的樣子,便多進了幾次臥房,想要觀察一下沈溫茹的狀態。
一直到半個時辰之後,老神醫才給了一個好消息。
「表小姐開始退燒了,上不再出虛汗,脈象也平穩下來。」
有這句話,衛家上下這才鬆了口氣,甚至衛寧安跟著哇地哭了起來。
崔季也眼眸泛紅,哄著小兒:「安安不哭,等溫茹好了你再來陪玩。」
衛寧安哭哭啼啼,不住點頭:「好,母親,我知道的。」
一家人都放下心來,虞晗昭臉上都有了笑容。
衛蒼看了看眾人,大笑一聲:「多好,這是大好事,咱們要高興,人擺飯,咱們去膳廳先把飯用了。」
他一聲令下,衛氏眾人就從堂屋出來,直接去膳廳坐下。
一家人憂心一整日,都有些上火,謝知筠便沒讓上些濃油醬赤,先一人上了一碗蛋面,配了各種各樣的鹵子,好讓大家都能舒舒服服吃上一碗面。
等面的工夫,謝知筠先上了梨湯,讓眾人一邊吃一邊說話。
衛蒼就問虞晗昭:「老二媳婦,這一路可順利啊?」
他下午很忙,一直在安排各州夏日防汛事宜,故而沒有問隨虞晗昭去潁州的副將。
虞晗昭只是不喜多言,卻並非愚笨,一早就知道公爹會問這個問題,故而早就有所準備。
「兒媳一路直取潁州,大約正午時分就到了潁州城門之外,但拿著兒媳虞氏的份戶牒,守城的金吾衛卻不讓兒媳進,非說兒媳的戶牒已經作廢,兒媳應該拿婚後的戶牒進城。」
天下人人都知上柱國大將軍只有一個兒,但虞氏可不只有他一個家主,還有各戶旁支,故而虞氏的娘子不。
但最最被人津津樂道的肯定是嫁給衛氏的那一個。
故而守城將領看到虞氏的份戶牒,當然不敢放直接進去,一定要取出夫家的份戶牒。
虞晗昭聲音很冷靜:「他們不讓我進,我怕耽誤時間,直接便說我乃上柱國大將軍親,乃肅國公二子夫人,本就是北越子民,有何不能進都城?」
這話說得厲害極了。
衛耀聽著清冷的嗓音,忍不住偏過頭去,認真看著虞晗昭的側。
此時此刻的虞晗昭彷彿是另一個人,那個婚之前,他去虞氏老宅送聘禮時,見過的那個神采飛揚的將軍。
虞晗昭正說到認真時候,沒有注意到衛耀的目。
「我這話一說出來,守城將領就有些驚慌了,但城裏城外的百姓都聽見了我的話,紛紛表達不滿。」
「他們說大將軍家的人為何不讓進潁州,他們都是英雄。」
雖說百姓都是安分守己,絕不鬧事,但對於他們來說,衛蒼曾經挽救過戰火重重的北越,把北越從戰重新拉回平和,百姓們本不管衛蒼跟司馬氏有什麼齟齬,對於他們來說,衛蒼就是北越的大英雄。
對於英雄,只要擁躉就夠了。
謝知筠聽著虞晗昭的話,臉上漸漸揚起笑容。
喜歡聽這樣的話,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衛戟。
這意味著他的努力和拼搏,他的傷痛和流都是值得的。
總有人會記得他。
就連坐在上首的衛蒼也忍不住抹了一把臉,握住了崔季的手。
虞晗昭沒有注意到屋裏眾人的反應,繼續道:「看百姓都鬧了起來,守城將領也沒辦法,只得先讓我們進去了。」
只要能進潁州,後面的事就會很順利。
人人都知道虞晗昭來了潁州,而且直取紫極宮而去,百姓們眼睛都看著呢,若紫極宮真的要行事不軌,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手。
畢竟,衛蒼可以不要臉,但司馬翎卻很要臉。
虞晗昭道:「我到紫極宮前的時候,我父親已經得到了消息,卻並沒有直接與我面,他提前進了宮,同陛下商議了幾句,宮人便把我放了進去。」
「事很順利,我沒有見到陛下,不過見到了陛下邊的劉常侍,告訴他公爹讓我替他同陛下問好。」
這個衛蒼也讓副將提點過,所以虞晗昭並非自作主張。
聽到虞晗昭的話,衛蒼挑了挑眉,忍不住大笑起來。
「那老頭肯定氣得不行。」
虞晗昭有些迷茫,似乎不覺得劉常侍的表現有何不對,繼續道:「劉常侍讓兒媳替陛下帶一句話給公爹。」
衛蒼坐直:「哦?」
虞晗昭沒有猶豫,直接道:「陛下說的是,皇室宗親頗多,業有弱冠在即,介時會去鄴州叨擾。」
衛蒼眼眸幽深,有一瞬間,謝知筠能到他上迸發出來的冷冽和威儀,但他並未當場發怒,只是端坐在那,似乎同剛才一般無二。
只有崔季有些憂心地看了他一眼,見他依舊坐得住,這才鬆了口氣,對謝知筠丟了個眼。
在場其他人或許沒聽懂,但謝知筠和崔季都聽懂了。
司馬翎這是在告訴衛蒼,不日就會給鄴州派往藩王坐鎮。
衛蒼在鄴州就是土皇帝,他說一不二,不會讓任何人質疑他的決定,現在朝廷派了藩王,那以後是聽肅國公的還是聽藩王的?
若是衛蒼不聽,那是不是要造反?
這些都在謝知筠心裏迅速過了一遍,但暫時沒有頭緒,便只得看向虞晗昭:「二弟婦,然後呢?」
虞晗昭愣了愣,這才繼續道:「劉常侍說了一句就走了,後來我在太醫署取了葯,在出宮的路上到了父親。」
說起父親,虞晗昭的聲音溫下來,是有的小兒模樣。
「你父親可還好?」衛蒼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虞晗昭道:「多謝公爹關心,我父親健康,並無病痛,父親也讓我給公爹代話。」
衛蒼挑眉:「哦?」
虞晗昭抬起頭,臉上是重見家人的笑容。
「父親說,有空尋公爹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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