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君摔了個結結實實，他趴在地上，愣了一會才回過神來，回頭一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又是怎麼摔了一個狗吃屎的？

不過他也沒多想，一個鯉魚打，原地蹦了起來，圓瞪虎目，形一閃，電火石一般就到了王爺跟前，拳頭掛風朝王爺面門而去：“吃老子一拳。”

周圍一片驚呼。

然而，那只眼瞅著就到了王爺跟前的拳頭竟著面門停了下來，臨空飛起的程南君仿佛中了定符，停在了半空之中。

仔細一瞧，原來是王爺邊的護衛出手，生生用力接住了程南君這一拳。

“我看你是找死。”護衛說完，用力一推，程南君便如一只紙鳶一般飛出去三丈開外，落到地上，蹬蹬蹬后退了幾步，方才穩住了腳跟，整個人已然呆若木，直到這時，他才看清了王爺的面容。

適才斗牛一般的士氣，化作一縷云煙，一時呆住，竟無話可說。

“大膽狂徒，還不趕跪下請罪。”護衛喝了一聲。

“噗通——”程南君徑直跪在了地上。

雖是跪著卻是仰頭跪著，目盯著王爺一不，他還是不敢相信，剛才站在后對自己手的人是王爺。

真的是王爺麼？那個初次見面，一口面一口蒜，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鄉野老叟，竟會有這樣好的手？簡直不可思議！

“還愣著干什麼？還不趕求王爺饒了你的命。”護衛又喝了一聲。

“是！”程南君一怔，恍恍惚惚地道，“王爺，老子……”

此話一出門，護衛眼眉便倒豎了起來，拔刀的速度絕快，程南君的“老子”二字剛一出口，兵就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冰涼的刀鋒，嚇得程南君一個激靈，本能想要避開，可他跪在地上，想避是避不開的，囫圇一下將后面的話給咽了回去。

絕非是他目中無人，更非是故意要在王爺面前耍橫，怪只怪平時魯莽慣了，老子長老子短，張口就來，說順了口。

說起這事，還得要從他小時候說起。

程南君剛剛學會走路，就被程瑤從母親邊帶走，帶去了邊疆，程瑤立志要培養兒子才，為將來接手鐵甲軍做準備，怎奈剛接過去，正逢鐵甲軍改制，軍中雜務繁多，程瑤不由己，程南君便跟著十殿閻羅生活在一起。

要說他那幾位閻羅叔叔，帶兵打仗、兵法戰不在話下，戰場上個個都是悍將，但要說帶娃，那可就沒個譜了。

幾人都是行伍出生，又就久居邊疆，再加上年紀不大，都沒有帶娃的經驗。幾人一合計，沒有帶娃的經驗不要啊，帶兵的經驗富來彌補不就行了，反正都是帶，橫豎都一樣。

于是小小年紀的把程南君，就被當兵來帶，過早地過上了軍中生活，總之怎麼練兵，就這麼練他。

白天練兵，晚上跟著叔叔們吃喝酒。幾人可喜歡程南君了，爭著搶著要帶娃，還制定了流帶娃計劃，各自使出了看家的本領來教他一人。

幾個確實用心了，程南君也確實進步飛快。

十個手指出來長短尚且不一，十個人脾自然也是各不相同的，統一到程南君上，便是天不怕地不怕，匪氣十足，武功高強。

上山能打猛虎，下海能擒蛟龍，遇到一言不合就手打人，打贏了還則罷了，若是打輸了，就慘了，還要被閻羅們再收拾一頓，收拾完教他本事，告訴他練好了，再跟人打，一直打到贏為止。

這也就是為什麼后來程南君喜歡挑戰江湖各大高手的原因，打不贏，回家練段時間，再去打，挑戰武林高手的盡頭，就是戰勝各大武林高手。

按理說，十殿閻羅教出來的孩子，除了武功高強之外，還應該通兵法戰才是，實際上程南君偏偏對兵法戰不興趣，講到兵法戰，他就趴在那睡著了，誰都不醒他，還揚言說什麼，兵法戰，實乃詭計多端，不學不學，有學這個的時間，不如打兩套拳來得痛快，閻羅叔叔們拗不過，隨他去了，在叔叔孜孜不倦的教誨下，逐漸長為了一個一筋的混不吝。

張口閉口，老子自居，當著父親程瑤的面，也沒這麼說，程瑤能慣著他嗎？當然不能了，一頓胖揍，打到他連親媽都不認得的地步。

以前他挨了罰，還會找師父們訴苦，換來的卻是師父們哈哈大笑，說什麼“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大丈夫當不拘小節”云云，他倒是想通得快，漸漸地也就狗不改了吃屎，挨打長不了記。

后來稍微長大了一些，程瑤發現兒子匪氣太重，文氣不足，再這麼教下去頂多個猛將，不了帥才，于是便把他送回了京城，讓他好好讀書識字習禮，至于他在京城鬧出的一波又一波的事，那都是后話，暫且不提。

時荏苒，人總是要長的。如今的程南君，跟小時候比起來，上的匪氣收斂了很多，但是口頭禪卻始終沒變。

“程南君，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護衛喝了一聲。

程南君跪在地上，仰著頭。

從小師父們教的：將來你可是鐵甲軍的統率，即便是犯錯，心里要認錯，上不能認錯，不能低頭。

真真毀人不倦。

護衛最煩這樣的人，手中一按兵。

程南君頭昂得更高了，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后傳來一聲輕叱：“放了他，料他并非有意。”

“是王爺。”

護衛得令，放開了程南君，哼了一聲。

程南君服過誰？也跟著哼了一聲，隨后目一轉，朝王爺抱拳：“王爺，您老人家說得對，老……”

一個不小心，差點又以老子自居，幸好他收的及時，趕忙換了個稱呼，聲音也放低了許多，可別忘了，這小子平時可是個大嗓門，這一低了嗓子，文縐縐的語氣還真人別扭。

“王爺，學生……確實并非有意冒犯王爺，實屬無心之過。”

王爺淡然地看著他，然后抬抬手，示意他起說話。

程南君眨眨眼睛：“這就能起了？”

王爺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