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

聽診跌落在地,付醫生僵直在原地，他想發瘋，又想立即逃跑。

祝寧看到他的反應也能猜出個大概，付醫生對污染很興趣,之前還想打開祝寧的腦子來看。

他是一個稍微有點狂熱的醫生,害怕蟑螂大概是有潔癖,他不太害怕祝寧上的異種。

但他現在的反應是十足的恐懼,神值降低到臨界點，說不定很快就會發瘋。

祝寧沒有說話,拿起地上的聽診，這東西作很方便,不是醫生也知道怎麼使用。

跟祝寧那個時代的聽診不太一樣，一端連接到防護服的接口,另一端連接到祝寧的肚子上。

所以祝寧腹部的靜可以傳遞過來。

在祝寧那個年代，很多人小時候都玩過紙杯傳聲的游戲，用棉線兩個紙杯子把串聯起來，做一個簡易的傳聲筒。

兩個小孩兒可以藏起來,在角落里聽到另一個人的回話。

這個游戲很真,前提是跟你玩傳神游戲的是人類，而非鬼。

現在祝寧就在跟一個鬼玩傳聲游戲，沒有經驗，聽診在腹部游了很久，才找到聲音的來源。

咚——

太清晰了。

聽診把心跳聲傳遞過來,隔著一層薄薄的肚皮和防護服,有東西在肚子里。

祝寧問：“是心跳？”

到現在都還很冷靜，需要跟付醫生進行確認，這是否是幻覺。

付醫生先是愣了下,然后才狠狠點頭。

祝寧放下聽診，去過這麼多污染區域，第一次發生這種況，污染從部開始的。

但是什麼時候？為什麼突破了防護服？

防護服對這東西沒有用？傳播規律又是什麼？為什麼只有祝寧中招了？

祝寧比他們倆多做的一步是第一個進會議室，坐錯了位置，有一雙鬼手抱住了自己的腰。

腦子里的疑問無人可以回答。

祝寧低下頭，小腹平坦，沒有隆起，但里面有個活。

是那雙鬼手嗎？是蟑螂人？還是其他更恐怖的生？

祝寧閉上眼睛，黑粘被調著向下游，這東西常年附著在自己的骨頭隙中，試圖通過黑粘進行知。

但黑粘包裹著自己的腹部，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也無法通過黑粘的視角看清部。

付醫生在發抖，他看著在床上的祝寧，就像在看一個潛在的惡魔，很害怕祝寧會突然異化。

后的徐萌也是同樣，聽到了付醫生和祝寧之間的對話，如今站在付醫生后。

他們的局勢發生了改變，之前是連接的一個團，現在氣氛悄然變得詭異。

祝寧能覺到，所以很坦然地提出來，“你們擔心我會變污染？”

祝寧一向非常直接，會直接挑明問題，徐萌默不作聲地點了下頭，付醫生則猛地點頭。

祝寧記得之前在機械海洋館，那時候自己也有染風險，徐萌替解圍。

現在的況不是單純的防護服破損那麼簡單了。

這次還是徐萌開的口：“我們不會拋棄你的。”

徐萌一錘定音，說明了自己的立場，付醫生點頭，“對，我、我需要更的儀給你檢查，說不定只是一種神污染方式。”

徐萌嘆了口氣，“你別怕。”

付醫生附和：“對對對，你別怕。”付醫生才想到出現這種況，比他害怕的應該是祝寧本人。

“我們執行完任務，只要回去了，我有辦法治好你。”付醫生后背都是冷汗，竟然還在安祝寧。

祝寧沒有被這番話安到，說：“如果我被污染了，建議你早點殺了我。”

這話是對徐萌說的，徐萌垂在側的手收了，祝寧繼續：“必須在真正被污染之前，不然我可能會為S級污染，那時候你再想殺我就不容易了。”

隔著頭盔，三人都看不到彼此的表，但徐萌能覺到祝寧的視線，像是有重量一樣在上。

付醫生終于意識到祝寧在干什麼，在代自己的死亡方式。

祝寧是103區神值最高的人，一旦被污染下場會非常嚴重，所以給自己挑選了一個行刑人——徐萌。

一個有經驗的獵魔人，可以分析出現狀，做出最佳選擇。

換言之祝寧做好了自己去死的準備，他們五人進酒店尋找神降的，所有人都有這種覺悟。

“可以嗎？”祝寧問：“隊長？”

徐萌一愣，自己隊長。

祝寧的每一個字都很清晰，從頭到尾都極其平靜，徐萌的拳頭了，好半天才從牙里出一個字，“好。”

答應了，如果祝寧出事，徐萌會為祝寧的行刑人。

祝寧問：“你們找到線索了嗎？”

徐萌深吸一口氣，消化了剛才的緒，才說：“這是一個觀測亭，部只有來訪人登記名冊，上面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

相當于他們探索了一個地方的保安亭，但來訪人員的信息對他們沒用。

徐萌：“唯一有價值的是這個。”

徐萌從桌子上拿出一張紙，那張紙可能本來是用來解悶的，上面畫了棋盤，無聊的時候畫五子棋。

現在上面有一串七八糟的線條，祝寧看不懂。

徐萌說：“獵魔人部語言，代表前方危險，快走。”

獵魔人跟清理者完全不同，他們的培訓更專業，有些符號和手勢都是通用的。

祝寧是清理者看不懂，但徐萌可以。

徐萌又說：“第二行，二次警告，立即返回。”

這些符號藏在五子棋中，外人看上去只覺像是某種涂。

祝寧問：“沒了？”

徐萌搖頭：“就這兩句，都是警告。”

祝寧問：“初靈他們留下的？”

徐萌：“不知道，任何獵魔人都有可能，看不出時間。”

徐萌的回答很有意思，任何獵魔人都有可能，徐萌肯定已經看過程莫非手環里的容，所以這個信號有可能是當年程莫非留下的。

每個想進地下的人，第一站一定是這里，有人在警告后來者。

祝寧覺自己肚子更疼了，不論肚子里是什麼，留給的時間都不多。

祝寧：“繼續走。”

觀測亭里沒有更多線索，他們選擇繼續向前。

這次還是徐萌打頭陣，祝寧一聲不吭跟在隊伍最末尾，現在行力差得厲害，肚子里的東西好像在蠶食的生命力。

大概走了一千米，他們又遇到了一個觀測亭。

再走一千米，出現了第三個觀測亭，如果不是部東西不同，他們還以為在鬼打墻。

觀測亭沒有更多信息，一路上很安靜，是那種死寂一樣的安靜。

直到走過十二個觀測亭，他們突然看到了一個龐大的建筑，太突兀了，都不敢相認。

他們三個像是在海中漂泊，突然在霧氣中看到一艘幽靈船，第一反應都不是高興而是害怕，因為前方肯定不是人。

眼前出現了一個建筑，散發著淡淡的綠芒。

他們仔細辨認著，不敢相信那是幻覺還是真的東西，建筑周圍都是鐵柵欄。

祝寧覺自己肚子里的筋繃到極致了，那是一家醫院，也可能是療養院之類的。

酒店下方竟然有個深，而下方是一家醫院，沒有比這更匪夷所思的事兒了。

殘次品被選中為試驗品，接著他們都去哪兒了？現在突然有了答案。

醫院的燈打開著，但里面沒有一個人，散發著幽幽綠，像是在吸引無知的人向前。

徐萌想到祝寧現在不適，提出自己先查探一下，祝寧看到徐萌化黑的影子，接著很快就消失了。

祝寧閉上眼，利用上帝視角看，看的不是很清晰，能看出個廓。

旁邊付醫生再次給自己注了一陣神愈合劑，他明明看到了自己這輩子最悉的地方，卻覺到了這輩子最大的恐懼。

過了一會兒，徐萌回來了，“大概看了下，沒什麼危險，也沒看到人。”

祝寧也睜開眼，同樣沒看到人。

空的？

這麼大的建筑里什麼都沒有？難道這個污染區域里的污染只有蟑螂？

他們小心推開地下醫院的大門，這地兒簡直不像個醫院，更像個十八層地獄。

其實相比較現在的綜合醫院來看，這個醫院的面積不算大，就是修建在地下顯得很大。

他們走進大樓，地上噠噠的，現在他們對的地方有影，一眼就能看出這地方很適合蟑螂繁衍。

墻上有一道痕，不知道是什麼時期留下的。

每個房間門上都有個小窗戶，可以看清部，就是普通病房。

房門上倒是寫了一些信息，這扇門上寫著：

試者：087號

階段：第一

狀態：溫順

溫順？為什麼會用這種詞形容？這是對寵的描述方式。

徐萌在尋找線索，付醫生在查找設備，徐萌說里面沒人之后付醫生膽子大了很多。

他找到一間診室，里面有一些老舊的設備，他拭著上面的污垢，嘗試著打開。

只要打開他就能給祝寧做正規的檢測，他就可以知道祝寧肚子里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了。

付醫生按了按鈕，聽到哧啦哧啦的聲音，這個儀竟然可以使用！

付醫生極其興，這將是他職業生涯最偉大的發現。

另一邊，徐萌走進了護士站，在翻看工作人員的記錄，這種地方一定會有工作日志，記載到底發生了什麼。

徐萌的作很著急，因為祝寧被染導致時間很短暫，們必須早點結束早點出去。

護士站被徐萌翻得七八糟，這地方很多紙質文件都被泡發了。

徐萌的眼底有些癲狂，被一個痛苦長久折磨，太想知道謎底了。

而祝寧則在走廊中行走，走廊上有欄桿，專門給行不便的病人使用的。

祝寧肚子疼得快要超過的忍耐力了，扶著欄桿小步挪著。

一間間病房看過來，突然腳步一停，這扇門是開著的。

在眾多關閉的房門前，只有這扇門打開，像是一個陷阱張開了大口。

而祝寧竟然朝這扇門走去，門口著的信息跟其他房門完全不同。

待住：柳柳。

柳柳？

祝寧無知無覺中眨了下眼睛，覺這個名字很耳，的思考速度變慢了，才想起來，那是從會議室拿到的資料。

會議室唯一空出的位置，角落里有一份殘次品的個人資料，的名字就做柳柳，只有十五歲，祝寧也是在房間里遇到的蟑螂人。

難道是污染源？

祝寧邁開腳步，走進門中，當時肚子太疼了，只想找個位置坐下來。

坐在發黃的床上，臉慘白，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還有手掌心。

祝寧心想，哦，原來我的角是實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