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白越這句，你把我們看什麼人了，趙三元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其實我也沒有把你們看什麼人，但是，剖尸刨墳這種事你們都干得趁手，從別人祭拜的圈圈里拿幾個東西，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趙三元不敢實話實說。

他只能說：“你們說得對。”

所以說吃人，拿人手短。自從得了郊外那一套大宅子后，趙三元覺自己溫和了許多，以前懟天懟地懟謝平生的，現在脾氣都好了。

“你們等我一下。”趙三元道：“我拿點東西，跟你們去一趟。”

簡禹和白越只等了一小會兒，趙三元就回來了。

三人一起去了那個路口。

還是半夜，街上一個人都無，空，森森。

趙三元走著走著，突然掐了一下手指。

白越對此的評論是，神神叨叨的。

謝平生也常這麼干，也不知道在算什麼，是真的能算出來，還是擺擺架勢糊弄人。

反正謝神仙這個稱號是他自己給自己的，大家是都不太承認的。

“奇怪了。”趙三元道：“今日不宜祭拜啊，怎麼會有人在今天給故人燒紙呢？”

這個簡禹和白越就弄不清楚了。

很快，到了路口。

果然遠遠就看見了那一堆紙。

地上一個開口的圈，里面是一些黑灰燼和未燃盡的黃紙。

“就在這里。”白越走近，然后發現不對勁：“簡禹你來看，這里是不是有人過了。”

簡禹一看，還真是。

剛才他用樹枝拉了一下，還大約記得拉了什麼樣子，和現在是不太一樣的。何況白越是過目不忘的，說被過，那肯定是被過了。

幾人想起什麼，簡禹連忙又用子將那堆灰燼拉了。

“沒了。”

灰燼里，剛才白越放回去的幾件金首飾都沒有了。

“看樣子是被人拿走了。”白越道：“也不知道是燒紙的人拿走了，還是被路過的人拿走了。”

簡禹道：“應該是被燒紙的人拿走了吧，旁人也不會知道灰燼里有金子，誰沒事兒干來拉這個啊。”

就算我們這麼膽大，這麼無聊，要不是因為你看見了一點金子的影子，我們也不會拉啊。

白越覺得簡禹說得對。

所以這家主人不是真心地想給故人燒點黃金，就是個意思。

大約相當于，上墳的時候放上一壺好酒，放上一盤好菜。

等上完墳了，覺太浪費，于是自己又收拾收拾給吃了。

雖然不太好，不過其實也沒什麼，有一些流浪漢就會專門守在墳墓多的地方，等著人拜祭離開之后，用供品來果腹。

別說這個年代，就算是白越那個年代，火葬場里也有人專門守著。

火葬場里有一個巨大的，用水泥砌一米高的圓圈。當家屬拜祭完死者后，往往會將死者生前的，被褥，以及一些私人用品放在這里燒掉。

他們就守在邊上，從火堆里往外搶各種品，攔都攔不住。

更別提一個墓一個墓前拿著大袋子掃祭品的，太正常了。

忌諱在金錢面前，不值一提。

幾人又商量了一下，趙三元本來是帶著東西，打算做一場法事的，畢竟白越和簡禹了祭祀用品，確實不太吉利。

但現在金子沒了，無論是被誰拿走，總歸跟他們無關，那也就不用管這個閑事了。

于是只當是一場曲，各自回家休息。

第二日，簡禹依然去上班，白越繼續睡懶覺。

趙三元卻沒有那麼好的命，也一大早就起來了。

今天約好有人來拿東西，不得不起來開門。

他打著哈欠將門打開，招牌掛出去，妥了。

大吉利白事鋪，多吉祥多喜慶。

趙三元的店頗有一點黑店的意思在里面，雖然做不到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這麼夸張，但也有這麼點意思。

要不謝平生和他有矛盾呢，謝平生就看他這一點不順眼，每每覺得東西好眼饞想要，看一看價格又覺得不值。三番五次下來，難免惱怒。

今天客人約了上門取的，是一件壽。

是趙三元的一個老客戶了。

能為趙三元的老客戶，只有兩個要求，一個是有錢不還價，一個是好說話不嘰歪。

客戶姓范，做胭脂水生意的，老父親今年六十七，突生重病，眼瞅著就不行了。

家有老者，很多東西都是要提前備下的，比如棺木壽之類，范家也是如此，大部分東西都早已經備好，有條不紊，只等老爺子駕鶴西去，通告親友，面面的辦一場后事，也就算兒盡孝，圓滿了這一生。

可偏偏前些日子，妥妥當當放在柜子里的壽，被老鼠啃了一個。

范家人一看簡直崩潰，但崩潰歸崩潰，此事不可含糊，便連忙又來找趙三元，錢多好說，關鍵是趕再趕出一件壽來。

便約好了今日來拿。

估著老爺子，也就是這幾日的事了。

趙三元開白事鋪，生老病死見得太多了，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不過壽還是盡心盡力準備了，畢竟收了不錢。

可是左等右等，一等再等，也沒等著范家的人來拿服。

趙三元心里有點嘀咕，因為范家也是生意人，以前無論約什麼時間都是準時準點的，莫非是老爺子的病突然嚴重，家里慌，一時忙完了。

也不是沒有可能，趙三元想了想，將壽裝好，關了門。

雖然他收錢多，但是服務也是到位的。

老客戶偶爾也可以送貨上門，簡直不要太。

誰知道到了范家的門口，也沒聽見哭聲，也沒見掛著白花，門房迎出來，也不見悲痛之。

看來范家老爺子沒啥事兒，是自己多心了。

趙三元向門房說明了份來意，門房連忙進去通傳。

過了一會兒，范元良走了出來，他是范家長子，現在的當家人。

遠遠的，趙三元只見范元良滿臉喜氣洋洋，只覺得十分奇怪。

不像是個爹得了重病的樣子啊。

范元良走出來后，連聲致歉：“抱歉抱歉，十分抱歉，今日是約好去拿壽的，實在是一時忘了，還讓趙掌柜親自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