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往前殿去了一趟,宮中都猜測薛常在再不久就要被解了，淑妃也任由宮中猜測，私下卻悄悄人把薛常在邊的大宮給帶了來。

舍了臉面去了前殿為求,陛下那邊卻沒定下到底會不會給薛常在解，按淑妃心中所想，以如今在后宮的地位,又與陛下有著多年從舊時就有的分，陛下應是如何都會賣這個分才是的。

從前也不是沒有過犯了點小錯的,跟陛下求求,言說上幾句也就揭過了的,再則也不是像之前那賢妃董氏一般，犯下那樣大的錯，雖跟賢妃一般掌著宮務，但采買可沒在頭上,可沒貪圖宮妃那幾兩銀子的，薛家可不是董家,薛家經營數代,家資無數,淑妃打小錦玉食，便是再奢靡薛家也能供得起，哪里跟董氏一般眼皮子淺。

若是有錯，也只是對下邊管束不力，不大管事,下邊人時常拖著低位宮妃們的用度罷了，這又不是甚大不了的事，也就是早幾日晚幾日的事，還能缺了不。

淑妃上回派心腹仔仔細細盤問過了,收買的那前宮人確確實實瞞了不事，現在全都被抖了出來，淑妃這才知道，這兩月想去前殿的嬪妃不，但大部分都被擋了回來，陛下也只見了兩三位，最久的還當真屬那綴霞宮那位，去一回在前殿里伴駕一個時辰，一月里總是要去上好幾回的，陛下也都見了。

淑妃宮十載，便是保養得再好，但到底不年輕了，比不得這批剛宮的秀們水靈，從們一宮，淑妃就開始格外關注起來，哪位新進嬪妃多被陛下召了兩回心里都有數，卻唯獨沒想過住在綴霞宮的那位。

薛常在瞧不起鐘萃，淑妃為后宮嬪妃之首，哪怕面上不會表現，心中也與薛常在一般是看不起的，何況在宮中多年，最是知曉那綴霞宮的況，說是冷宮也不為過，還知道這鐘萃是被陛下親口分到那綴霞宮去，注定宮就斷了恩寵的，這樣無寵之人自是不值得費心。

豈料就是這個半點沒有放在心上的人，卻在眼皮子底下去了前殿這麼久，在陛下心里有了些分量，假以時日若是放任起來，怕又是下一個能威脅到地位的良妃了！

邊伺候的宮忙勸了兩句：“那公公說的也就是這狐貍用了求學的法子哄了陛下一時半刻而已，一個庶哪里會真正讀書的，陛下教幾次，知道腦子愚笨，不堪大用了，也就不樂意見的。”

淑妃橫了人一眼，張口罵道：“蠢貨！能陛下親自教授，這普天之下都找不出第二個來的，便是當真愚笨不堪，在陛下心中那也是不一樣的，能哄得陛下親自花時間教讀書認字，這庶倒是小看了。”

第一個在心里總是不同的。若是只侍寢幾次便也罷了，如今竟然陛下親自教讀書，這庶倒是好大的福分，也不怕這福分不得住的。

宮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不敢吭聲了。大宮忙沖招了招手，往前兩步，把桌上的茶水遞到淑妃手邊：“娘娘不用跟們計較，如今之計還是想想該如何下綴霞宮這氣焰才是。”

若是綴霞宮上來，他們玉芙宮哪里還有威信的。早前他們玉芙宮宮人出去，在宮中誰不是禮讓三分，可如今后宮添了幾個妃位，他們玉芙宮的地位就大不如前了，那禧妃等宮中出來的宮人對上他們也毫不相讓，甚至還出言嘲諷的。著實氣人。

淑妃在大宮的安下臉這才緩了下來，靠在椅上，側宮婢聽捶著，淑妃了眉心：“先不急，如今當務之急是先弄清楚薛橙的事，看看到底犯了什麼蠢！人來了沒有。”可不想再被瞞在鼓中了。

剛說完，著紫袍的侍監帶著同樣穿著樸實的宮婢進了來，朝淑妃行了禮便退下了，薛常在邊的大宮喬裝打扮了一番，如今打扮得如同殿中的灑掃丫頭一般，倒不怕被忍了出來，進來后，目見到淑妃便是一亮，忙跪在地上：“淑妃娘娘，你可得救救常在啊。”

淑妃找來正是詢問此事的，大宮隨侍在側，自是最清楚了，沉著臉：“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薛常在如今也一頭霧水呢，居住在怡春宮偏殿，怡春宮主殿是熙妃，按規矩偏殿的嬪妃每日是要同主殿的娘娘見禮，聽候主殿娘娘訓話的，薛常在仗著背后有淑妃撐腰，向來是躲懶告假，熙妃為人低調，也不與計較。

大宮還十分委屈：“早上常在說想吃膳房做的玲瓏糕，奴婢剛吩咐了人，轉頭就有那前的宮人闖了進來，領了陛下的口諭來要足，很是威風赫赫的”

淑妃不想聽這些廢話：“本宮問你，你家主子到底做了什麼事才惹得陛下發了怒。”

“沒、沒做什麼啊？”大宮結結的：“主子、主子跟往前一般啊，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就惹了禍事，大姑娘，主子可是你親妹妹，你可要救救啊。”

淑妃扭過頭，邊自有大宮上前，瞪了瞪跪在地上的宮婢：“娘娘你說事便說事，你要是不說，娘娘怎麼救常在？你把近些日子做過的事細細說來聽聽。”

宮婢這才吶吶點頭，把前幾日的事一一說了，說的都是些小事，薛常在在宮中坐不住，便去尋了一同進宮的嬪妃們說說話，鬧一鬧的，除開倒也沒別的了，說到這里，頓了頓，有些猶豫：“前些日子常在派人盯了那綴霞宮，前日那綴霞宮的狐貍又往前殿去，主子便坐不住了，了人在路上堵了堵，倒也沒怎的說，主子也只是教訓了幾句罷了。”

在薛常在邊的宮人看來，這實在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了，薛常在子驕縱，仗著有淑妃在，沒欺負低位嬪妃們，對綴霞宮那個也只是口頭說了兩句，把拿去魅陛下的東西給打翻了而已，跟之前的事比，也算不得有多出格，在他們看來更是稀疏平常，并沒有想到這上邊來。

淑妃卻是心頭一定，一聽講了經過，淑妃哪里還不知道陛下足便是因此事引起的，薛橙前日剛與那綴霞宮的發生了沖突，次日一早薛橙便被了足，這二者說沒關系是絕對不信的。

好一個不聲不響的綴霞宮庶，倒是小瞧了，還能去陛下面前告這等刁狀的。淑妃心里還有幾分憋悶，不過區區一個庶，才進宮多久，陛下便因著罰宮妃，便是薛橙不該先去挑釁，但看的面上，莫非還不能繞了這一回麼？

薛常在的宮婢見反應，也明白過來了：“是干的！”

淑妃既惱恨那綴霞宮，又對整日只會無事生非的薛橙全然沒個好臉：“不是告訴過，在宮中低調一點，不要如此張揚麼，誰允許欺負嬪妃了！簡直無法無天了，當宮里還是薛府麼，你們這些伺候的全不勸誡一番，如今讓惹出事端來！”

淑妃又怒又氣，更怕因著此事會牽連到在陛下心中的印象來。

宮婢被劈頭蓋臉，臉上也十分委屈。們這些邊伺候的倒是勸了數回，但薛常在自就是這般子，逞強驕縱，在府上時又有老太太和夫人們寵著，越發不知天高地厚，連當主子的都管不住，何況是們這些下人了。

淑妃哪里不知道這麼個道理的，只是宮婢正好撞在了手里來，罵了一通，臉上帶著些倦意，朝宮婢擺擺手：“下去吧。”

宮婢大著膽子問了聲：“娘娘，那常在？”

淑妃先前還有些肯定，這會知道事經過倒是有些不確定了，陛下向來喜子莊重，識大，如薛橙這般欺負宮妃的自是不討他歡喜，若是陛下認為薛橙子頑劣不堪，再去求便如同那火上澆油一般了。

“你們主子的陛下心里自有定論，正好也整治整治的脾氣，待在宮中好生修生養一番。”

淑妃決定撒開手不管了，左右已經把薛家和瞥開干系了，還為薛橙求了回，自是不會再拿自己宮多年的分去換的。扶著大宮的手起，轉去了殿，留下宮婢跌坐在地。

實在是想不明白，常在不過是同低位份的人說了幾句，推了兩把，怎麼就惹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來呢，常在被足，連淑妃娘娘也不管了。

薛常在被足了好幾日，前殿一點要解的模樣都沒有，諸如禧妃等人還特意去玉芙宮坐了坐，都未能從淑妃口中探聽到甚麼消息來，宮中都說，這薛常在怕是要步之前的周常在后塵了。

鐘萃也聽了宮中的消息，倒是不這麼認為，還叮囑蕓香幾個：“別人說，你們別跟著去說，去傳，謠言止于智者，你們瞧那玉芙宮的淑妃娘娘如今還穩坐著呢，可有半點著急的？淑妃娘娘都不急，薛常在定然出不了大事，便是被上月余也該出來了。”

“也是。”以薛常在對他們綴霞宮的敵意，他們自是希那薛常在如同周常在一般被足的。

鐘萃便坐在圓杌上，靜靜的做著針線。現在是做了兩手準備，皇子的小還是如常備下，若當真顯懷，待十月懷胎，皇子出生時正過了年不久，天氣還冷著呢，除了要準備里邊穿的棉，還要備下外邊的小、小鞋。

鐘萃便把每日學習的時辰改了，如今一早起來后做針線，下晌練字，夜里用了晚食后再讀書。夜里夜深人靜，綴霞宮外邊林子，聽著那些蟲鳴鳥的，鐘萃倒是能記下不來，手頭這本學瓊林已經讀完了，昨日鐘萃去膳房里做了兩道菜，顧全并著把書一同送去了前殿。啟蒙書讀完，便不打算再去前殿了。

三哥說過的，增廣和學這兩本書讀完，就可以讀一讀論語了，他專門從江陵侯府的藏書樓里謄寫來的，上邊的每種注釋都十分清楚，還有一些鐘云輝自己的見解。

鐘萃翻了論語看了兩頁，確是如三哥說的那般，這書淺顯易懂，言語簡單，其含義卻是十分深遠。論語講的是圣人與弟子們，教導弟子們的言行。

論語開篇便是圣人說的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等句，便是學了知識以后，要時常溫習和練習，江陵侯府的注釋中，對這一句的注釋也是這般，只鐘云輝在一旁添了幾分自己的見解，他與部分同窗認為，這不符合原義，“學”非指學習，而是一種學說主張，除了“學”，“時”、“習”等字也有其他的辯讀。

鐘萃仿佛從他的筆墨行間里看到了他們與原本注釋的一場“廝殺”，是無數學子們的不同見解，作為“讀書人”，鐘萃在旁邊觀，看得十分心澎湃。這與陛下質疑書中注釋不同，三哥鐘云輝卻是當真在辯論，在較量，陛下卻是全然掀翻，一錘定音。

鐘萃夜里多看了會，還蕓香念了兩回。

顧全送書過去，還特意他給楊培說了聲，楊培進去后，陛下回了句“知曉了”，鐘萃讀書的事便揭過了。

鐘萃便松了口氣，這事在陛下面前過了明路，往后就不用擔心陛下見久不去前殿，惱不圖上進了。

因著薛家姐妹的事，聞衍近日心中煩悶，無心勞后宮之事，楊培來報時，他倒也沒有過多不滿。這鐘氏慣會順桿上爬，早前他還評價不善變通，如今倒是開竅了，知道為宮妃的責任，伺候討好天子了。聞衍楊培擺上桌，隨口說了句：“知道了。”

聞衍為天子，自他時往他面前想要討好他，博取恩寵的他不知見過多，嬪妃們往天子面前奉承自來便有，但多是做些針線，抄寫些佛經等事，送吃食來說著是親手做的，也只按他平日的習慣吩咐了膳房一聲罷了，說不得有多上心。

鐘萃送來的吃食，雖賣相味道比不得膳房，但至勝在有這份心意，聞衍也愿意給幾分恩寵面。

凈了手，聞衍在小桌上坐下，嘗了兩口，放了銀箸，了：“事查得如何了？”

淑妃進宮十載，早年間的許多痕跡早就被抹掉了，要一一查出來卻是不易，何況若是大張旗鼓的查，怕會打草驚蛇。還需要些時間。

“那便好生查，細細的查個清楚，你若是差了人手，可以去找徐嬤嬤，久居后宮，對后宮的手段自是比你要仔細。”聞衍冷哼一聲。他倒想要看看，這后宮之中到底藏著多魑魅魍魎，藏污納垢，他倒要好好看看，這些行止端莊的宮妃到底都有什麼真面目的。

從賢妃董氏、楊人、周常在、良妃、薛家姐妹，這一個個的，不斷的挑戰著他為天子的底線，犯下人難以容忍的錯，視宮規于無，為后宮嬪妃，不以作則，做出表率，卻把后宅那些私算計給帶了進來，后宮也不安寧。

后宮嬪妃犯錯，原本應由中宮皇后懲，如今后宮中宮之位懸至，太后多年不出宮，徐嬤嬤到底只是嬤嬤，無法管到嬪妃上，嬪妃們的事全都報到了前殿來由他來置，聞衍要置前朝后宮之事，難免有些力不從心。

立后之事卻是刻不容緩。聞衍了眉心：“鐘氏可有出宮？”

楊培想了想下邊人的回秉：“鐘小主這幾日除了去膳房里，便不曾出宮，據下邊人說，鐘小主許是在做針線。”說著，楊培還添了句，“奴才覺著，許是鐘小主特意為陛下準備的。”

聞衍卻頓時沉下臉：“胡鬧，宮中自有針線，要做什麼吩咐一聲就行了，堂堂一個主子，如何還去親自做這些，耽擱學問，實是愚不可及。”

楊培哪里知道自己一句話沒說好，又招了陛下怒氣，忙弓著子：“是是，陛下所言甚是，不過這也是奴才隨口一說，小主們的事哪里是奴才能猜到的。”

想著上回是那鐘氏生病了才耽擱了學問，這次雖是做針線，但如何不曾得知，聞衍到底止了口不再多言，遂不再提及，只說了句：“也罷，安生在宮中帶著便是。”

從賢妃到薛家姐妹，所有后宮嬪妃出事皆于有關，他知道他這后宮的嬪妃如何表里不一，欺君罔上，滿口謊言，如今他委實沒有力再過多往后宮上邊放。再添一位嬪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