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著坐了片刻,李小暖看著孫嬤嬤,沉思著問道:
“嬤嬤,你說說,若是老祖宗在,金志揚這事,老祖宗會怎麼置?”
孫嬤嬤面容微微有些古怪的看著李小暖,斟酌著說道:
“老祖宗凡事都看得極長遠,這事,若讓老祖宗看著,只怕本算不得事。”
李小暖呆怔了下,目有些黯然的看著孫嬤嬤,孫嬤嬤小心的打量著李小暖,接著說道:
“這男人,新婚那幾年,自然是好的,縱然有幾個通房姬妾,也難得過去宿上幾晚,可等這孩子也有了,新鮮勁也過了,也就開始往外頭看這看那去了,這也是常。”
李小暖垂著眼簾,端起杯子,慢慢喝著茶,沉默的聽著孫嬤嬤的話,孫嬤嬤憐惜的看著李小暖,接著說道:
“有了這幾年,這做妻子的,腳步也穩住了,兒也有了,凡事也就要往開了看、該丟下的就得丟下手去,隨他再寵哪個,納哪個去,再怎麼著,也不過是些玩意兒,再怎麼寵,他也越不過規矩禮法去做妻子的,就是要踩穩了位子,管好家,孝敬公婆,教好孩子,把這本份做好了,男人但凡不是失心瘋了,總是要敬重著你的,唉,要的就是這個敬重!”
李小暖垂著眼簾,看著杯子裡微黃的茶水,傷的聽著孫嬤嬤的話,孫嬤嬤起從李小暖手裡取過杯子,了小丫頭進來換了杯熱茶,遞給李小暖,屏退了小丫頭,接著說道:
“不老話,就是那些什麼聖賢的,不也說過,娶妻取德,納妾納,這妻,要的是敬重,這妾,爭的是份寵,敬重是長遠的事,這寵,哪有個長遠的?這妻和妾的雲泥之別,可不就在這裡?”
孫嬤嬤嘆了口氣,頓了片刻,才接著說道:
“老祖宗往年常說,這人哪,就是要從男人那兒爭份敬重過來有了敬重,凡事就要看得開,也只有看得開了,才能爭得來這份敬重大姑是個明白人,自然懂的這個道理,這帶著孩子回鄉,就是正理,按理說,男人在外頭做,這做妻子的,就該留在家裡侍候公婆,教養孩子,這纔是正途正理呢
再往細了說,大姑親也有五六年了,大姑爺如今才納了妾,說起來,就算是好的了,夫人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大姑如今兩子一,在金家腳步早就穩得不能再穩了,大姑爺不管納了誰,再怎麼得寵,也不過一時的事,往後,好的姬妾多的是呢,這男人,也不過就是圖個新鮮勁,這姬妾,都是一茬接著一茬來的。
我說的這些理兒,大姑只怕更明白,哪還會計較納個妾這樣的小事,這些姬妾丫頭的事!都不過是些玩意兒再說,這會兒收幾房姨娘,也不是什麼壞事,調教好了,再過上幾年,有了新姨娘,有老姨娘明裡暗裡調教著,凡事也省心多了。”
李小暖慢慢喝了口茶,只覺得這茶裡的苦都泛了上來,直苦進了嚨最深,孫嬤嬤留神著李小暖的臉,笑著說道:
“我記得有一回陪老祖宗閒話,正好說到這姨娘調教姨娘的事,老祖宗就說了,咱們人管著這後院,跟男人在朝堂裡做的什麼大事不大事的,若論心思和手段,其實也差不到哪裡去!”
李小暖嚥了滿的苦,失笑起來,放下杯子,看著孫嬤嬤,帶著激,低聲說道:
“多謝嬤嬤開解,這後院,當真比男人的朝堂不差什麼!”
孫嬤嬤舒了口氣,看著李小暖,慨的說道:
“不不差多,還難心的多了,說句不中聽話,夫人別惱,夫人生得這樣,萬人中也沒一個,如今年青自然好,若是過個十年、二十年,夫人生得再怎麼好,年紀在那裡放著,哪裡比得了十六七歲水靈靈的小姑娘去?這人老了,還就偏偏鮮的東西,唉,往後……這事……夫人也得想開些,擡眼看看,哪裡不是這樣?”
李小暖長長的嘆了口氣,贊同的點了點頭,
“嬤嬤說的是,王爺邊的許氏,今年不過三十出頭,王爺可都五十多了王爺看著吧,還特別嫌老,真是老牛草”
孫嬤嬤無奈的挑著眉梢,看著李小暖哭笑不得起來,老祖宗說的對,夫人這規矩,學得再好,也沒學到心裡去,哪有這麼說長輩的?唉
“這還是好的別家老爺、老太爺邊,十幾歲的姨娘不也多的是!”
孫嬤嬤慨的說道,李小暖噁心般皺著眉頭,半晌才悶悶的嘆出口濁氣來,看著孫嬤嬤,目黯淡的說道:
“嬤嬤,我想想這些事,就噁心的不行,難的不行,不想再說這個了實在是……咱們說別的吧”
李小暖閉了閉眼睛,厭惡的揮著手,不願意再提這個令人無比生厭的話題,孫嬤嬤看著,暗暗嘆了口氣,忙笑著說道:
“好好,不說了不說了說得我也覺得厭氣起來對了,夫人從莊子裡帶回來的醉蟹,昨天小廚房說差不多可以吃了,晚上讓們先送一隻過來,夫人嚐嚐?”
李小暖連連點著頭,兩人轉了話題,說起了吃喝玩樂的瑣碎事。
汝南王坐在書房,仔細看著手裡的書信,北三路的形,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小恪這一趟,只怕比原先想的要順利許多。
汝南王長長的舒了口氣,輕鬆的往後靠到了椅背上,小恪倒是個有福運的,荒唐了那麼多年,又這麼倔頭倔腦的自己跟自己彆扭了這幾年,倒還真是挑了個好媳婦回來,
汝南王舉起手裡的書信,又仔細看了一遍,李老夫人,真是令人敬佩,敬服!這樣的子,就是男人,又有幾個能其項背!
汝南王嘆著又看了一遍書信,將紙輕輕丟進了化紙的火盆裡,看著薄薄的紙片瞬間化了飛灰,端起杯子喝了杯茶,起往後面正院去了。
王妃接了汝南王進去,侍候著他了外面的斗篷、長衫,王爺舒展著子歪在了榻上的靠枕上,王妃接過許氏託過的茶,遞了過去,笑著說道:
“爺今天回來的可早今天事不多?”
“哪能不多的,小恪出了門,這又離過年沒幾個月了,唉”
王爺重重的嘆了口氣,彷彿痛楚般輕輕捶著腰間,王妃忙示意著許氏,
“讓許氏給你?”
王爺擡手止住了正要上前的許氏,疲倦的揮了揮手說道:
“不用都退下去吧,我和王妃靜靜的說會兒話。”
許氏小心的垂手後退,和滿屋的丫頭婆子退了下去。
王妃側著子坐到榻沿上,王爺喝了茶,放下杯子,仔細看著王妃,慨的說道:
“你也老了,歲月不饒人哪。”
王妃啼笑皆非起來,
“爺今天這是怎麼了?我這五十壽去年都過完了,哪是今天才老的?”
“嗯。”
王爺溫和的看著王妃,笑了起來,
“你說的是,咱們早就老了,這幾天,我這子越發不濟,聽人回事,多聽幾句就頭暈,今天在外頭坐著,就有些撐不住,唉,往日小恪在家倒不覺得,他這一走,這裡裡外外的事,就擾得我不住了。”
王妃滿眼擔憂的看著王爺,著急起來,
“要不個太醫來瞧瞧?你這子骨一向極好,今天怎麼就這樣了?得讓太醫好好診一診才行”
“不用,我的子自己知道,就是老了,神不濟罷了,哪有旁的什麼事的別擔心,好好歇著,萬事都好,一累起來就不行,說起來,你這子,平時倒還不如我,這臨近年節,事多如牛,可別累著了。”
王爺止住了王妃,看著,關切的問道,王妃笑著搖了搖頭,
“我倒沒什麼,家裡的事,一向都有慣例舊規,裘嬤嬤幾個也都照著做了這麼些年了,要**心的事,倒還真不多。”
“年紀大了,就是不多也累不得,再說,統給下人,也不大穩妥,恪兒媳婦嫁過來也有兩個月了吧?脾氣格兒可還好?”
“好脾氣格都沒挑,人真是極孝順,又知禮明事,不拘什麼事,一勸我,不過幾句話,說的我這心裡就妥多了,也怪不得李老夫人活著的時候,獨獨疼”
王妃提起李小暖,眉眼都是笑,王爺微微挑著眉梢,端起空杯子,喝起茶來,王妃急忙起,從王爺手裡取過杯子,走到門口,吩咐小丫頭換了杯茶端進來,王爺接過茶,一邊喝一邊微笑著,都是滿意,滿意的地方可是大相徑庭。
“當初議親的時候,說實話,我是真不滿意這家世……唉,雖說咱們家,也不用媳婦的家世嫁妝撐門臉,可這小門小戶的孩子,手腳,哪能有高門大戶出來的姑娘家那份氣度見識的?我擔心的,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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