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頭領也不敢擡頭，直直的往下說著：

“除了欽差居住的客棧和張大人府上，滿城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徐爺說，人必是在欽差客棧裡，想進去看一看，誰知道湯大人就發了脾氣，指揮著滿院的兵丁護衛打了出來，湯大人還著，說要讓徐爺斷子絕孫，徐爺的服也被人了，小的們拼死搶回徐爺時，徐爺人已經暈過去了，爺，他們人多，小的們實在抵擋不住”

護衛頭領重重的磕了幾個頭，聲音哽咽起來，

“今天一大早，湯大人就找到了張大人府上，說是討債來了，張大人就急忙打發小的們護著二爺和徐爺，從後門出來，逃出了城，誰知道，剛出了城沒走多遠，就被一羣蒙面人衝上來一通打，小的們拼死護著二爺和徐爺，才一路逃了出來，小的們該死，求爺做主”

護衛頭領不停的磕著頭，誠王臉鐵青，突然揚起馬鞭，重重的在了護衛頭領上，狠狠的罵道：

“沒用的東西爺的臉面都讓你丟盡了”

護衛頭領抱著頭，護著頭臉求著饒，

“求爺饒命爺，他們人太多，幾個打一個啊，爺張大人又袖手旁觀，暗地裡還護著那些欽差，爺，小的們實在是寡不敵衆啊”

從城出來的長隨、護衛們跪了一地，此起彼伏的磕著頭，求著饒，誠王又了幾鞭子，才住了手，周世新上前，輕輕拉了拉誠王的襟，將手裡握著的一個小小的牌子塞到了誠王手裡，低聲說道：

“父親，這是小安兒和那羣蒙面人打鬥時，從其中一個人上拉下來的。”

誠王低下頭，愕然看著手裡那塊極小卻極悉的號牌，這是西京路家的號牌，蒙面人上怎麼會有家的號牌？有人嫁禍？不對，在他這裡嫁禍家，真是失心瘋了

“父親，盛融舅舅說，帶走他那個丫頭的，是家的一個外管事。”

周世新拉著誠王，掂著腳尖，湊近誠王耳邊低低的說道，誠王眼裡寒閃了閃，擡手將牌子塞到懷裡，低頭看著周世新，板著臉吩咐道：

“這是有人挑事再不準提起任誰也不能再提起，聽到沒有？”

周世新急忙點頭答應著，誠王抿著，轉頭看著這半天竟然沒有一靜的第二輛車，疑起來，點著車子吩咐道：

“去看看舅爺怎麼樣了”

誠王邊的親衛急步上前，小心的掀起了車簾子，往裡探頭看了看，頓時呆若木。

誠王縱上前，往車廂裡看去。

車廂裡，隨車侍候的小廝臉青紫，大睜著眼睛，舌頭吐得長長的，已經死去多時了，徐盛融卻沒了蹤影。

誠王暴怒著擡腳踢翻了車子，揚著鞭子，也不管是誰，只管劈頭蓋臉的狠下去，

“蠢貨一羣蠢貨”

周世新目瞪口呆的看著側轉過去的車子，和從車子裡滾出來的僵死的小廝，急忙轉頭問著旁邊的護衛，

“徐爺哪去了？”

護衛吭嗤著說不出話來，他哪裡知道徐爺哪去了？

誠王將跪了一地的護衛得滿地打滾，才略略散了些怒氣，揚著鞭子，怒氣衝衝的吩咐道：

“傳令下來，給爺搜一寸一寸的搜活要見人，死要見”

幾個親隨答應著，利落的上了馬，四下傳令去了，誠王著氣，瞇著眼睛盯著城，咬著牙吩咐道：

“去城，爺要問問這張濟深，怎麼侍候的小主子”

這一天一夜，盡了氣、盡捱打無還手的長隨、護衛們暴聲答應著，立即神起來，急忙爬起來上了馬。

親隨抱著周世新，跟在誠王後上了馬，正要啓程，太原府方向遠遠的狂奔過來一騎，馬上的人搖著鞭子，拼命喊著著，衝著誠王一行人衝了過來。

誠王拉住馬，皺著眉頭遙看著來人。

來的人是誠王府管事，奔到誠王馬前，跌滾下馬，臉蒼白著，著氣急急的稟報道：

“回爺，王妃遣小的讓爺趕回去，欽差……那個程恪，一大早就進了太原府，正在查太原府庫。”

誠王眉梢豎著，一時怔住了，片刻就反應過來，也不及細問，立即轉頭吩咐著親隨，

“你去城，讓張濟深把銀子立即運到太原府天亮前一定要運到告訴他，今天的事，爺回頭再找他算帳”

親隨答應著，縱馬往城衝去，誠王等人掉轉馬頭，往太原府方向疾馳而回。

午初時分，程恪揹著手，在空空的府庫裡悠然的散著步，聽著周圍噼裡啪啦響得如急雨般的算盤聲，彷彿在欣賞著最悅耳的歌聲。

程恪哼著小曲，從庫房一邊邁著方步，慢慢晃到面如死灰的吳萬山面前，手“啪啪”的拍打著他的面頰，笑嘻嘻的問道：

“你給爺說說，這銀子，哪去了？”

吳萬山抿著，閉著眼睛任程恪拍打著臉頰，程恪盯著他看了半晌，輕輕勾了勾手指，川立即遞了一疊寫滿字的紙過來，程恪接過，拿在手裡抖了抖，遞到了吳萬山面前，

“就差你了，畫個押吧，你這太原府衙，從庫房守衛起，上上下下都畫好押了，你仔細看好了，你畫呢？還是不畫？爺不強求，只隨你”

吳萬山猛的睜開眼睛，眼睛通紅，死死的盯著程恪，從牙裡出幾個字來，

“畫又如何？不畫又如何？”

“畫麼，爺的差使就算辦完了，拿了這東西立即走人不畫麼，爺就……”

程恪低下頭，俯到吳萬山耳邊，輕輕笑著說道：

“爺心裡有氣，乾脆用欽差關防，把你就地宰了算了，只可惜了你那十五歲的小妾，也不知道便宜了誰去”

吳萬山死死盯著程恪，脣抖著說不出話來，他是程恪，是汝南王世子，是元徽朝這十來年最有名的霸王，他殺了他，他死了，也就死了。

吳萬山閉著眼睛點著頭，啞著嗓子說道：

“我畫”

得留著命，只要誠王趕到，只要命在，就有翻盤的機會

程恪瞇瞇笑著，南海立即端了筆硯過來，川從程恪手裡接過那疊供詞，一頁頁翻著，看著吳萬山在每一頁上畫好了押，仔細將紙收了起來，用漆封封好。

程恪轉過，遠山忙點了點頭回稟道：

“爺，帳對得差不多了。”

“嗯，就這樣，不用細對了，立即結帳啓程，將這些帳冊子、這些供詞，還有咱們吳大人，統統送進京城去”

“你要做什麼？”

吳萬山眼睛通紅，急得大起來，程恪頭也不回，南海上前一步，擡起手，一掌打暈了吳萬山，兩個護衛上前捆好吳萬山，往他裡塞上了麻核，利落的擡了出去。

戶部幾個小吏急急的結了帳，將帳冊子放進箱子裡，封了漆封，給護衛擡了出去，程恪看著人擡出箱子，轉頭看著昆河吩咐道：

“這一趟由你統總，把人和帳押回京城去，從城走，今天晚上不要趕路，就歇在城，出了城，日夜兼程，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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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爺放心。”

昆河咧笑著，重重答應著出了府庫大門，將護衛三五個一起，分三四撥，綴在前後，外鬆的護衛著，自己帶著兩三個護衛，護著輛車，彷彿極普通的行商般出了城，不不慢的往城趕去。

程恪看著人收拾好其餘的帳冊子，和太原府的小吏割清楚，畫了押，轉帶著人離開府庫，出門上了馬，徑直出了城，往西京路大同府方向趕去。

張濟深站在城府庫門口，呆呆的看著院子裡七八糟堆著的巨大的銀錠子，心往下沉著，一直往下沉著，彷彿沉不到底。

一塊銀錠子五百斤，能拉得五百斤東西的車，一天只能走三五十里，到太原府要多長時候？十天？二十天？隔天，那個程恪，要遣人來點銀子……

“……爺說了，今天這帳，爺回頭跟你細算……”

那傲然揚著馬鞭的護衛……今天的帳，要細算……徐盛融失蹤了……他把這鑄銀的事寫了信，小廝親手給了他，他還要他運銀子，怎麼運？

張濟深駝著背，摳摟著子，拖著腳步往安使司衙門走去，

徐夫人睚眥必報，誠王對徐夫人言無不從，徐盛融是徐家獨苗，爲了他，徐家舍了忠勇伯爵位……

徐盛融在城失蹤了……

這些銀子，別說明天早上，就是後天，大後天，大大後天，也運不進太原府，程恪這會兒，只怕早就站在太原府庫房裡了……

這秦路，這城，只怕從此沒有了自己的活路，這些年的心，全部付之流水!自己的命，兒子、兒們，還有那個小孫子，剛會喊爺爺。

張濟深呆坐在車上，是信王？還是景王？這一環環、一扣扣，環扣相連，，竟是半分也沒有，是巧合？是個天仙局？還是……皇上？

張濟深胡思想著，只覺得上冷得幾乎支撐不住。

回去寫摺子吧，皇上一向寬厚，也許還能揀條命回來，就回鄉去，風燭殘年，什麼硃紅紫貴，到頭來都是一場空罷了。

對手指，今天說什麼呢，嗯，說句最經典的吧：親滴，投投，打賞打賞*